‘圣诞2:11 英勇的王,踏过黑夜边缘;
圣诞2:12 极光的辙印铺满他照耀的道路;
圣诞2:13 短暂的燃烧起梦寐的烈火;
圣诞2:14 照现人间善恶。’
——《后LUCA启示录·圣诞》第二卷第五节
凌晨6:05分,
【奥因匹斯】第13区2号平民住宅区——
低矮的民房中,一个穿着破旧睡裙的小女孩紧紧地抱着枕头。
夜的深处传来的阵阵犬吠和不时从窗边掠过的黑影将她惊醒。
她无法入眠,只能孤立无援的缩在床头和墙角的角落里,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
她记得,爷爷奶奶失踪的那一天也是在这样的黎明之前。
漆黑的酸霾云,边际处被工业园区的光污染浸润出一道橘色的边缘,微微地照亮了她无血色的脸上一道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痕。
每天睡前,她都会在窗前守候着爷爷口中名为流星的神迹,直到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爷爷曾经说过,那是神的使者行走在世间,如果不哭不闹的小孩子双手合十许愿的话,他会很慷慨的满足她的愿望。
爷爷,哪有什么神的使者,都是您编出来骗人的!
那时她还嘟着嘴和爷爷闹别扭,不管她怎么使性子,她爷爷都会笑着揉着她的头。
现在,她相信爷爷不会骗她。
神的使者一定会听到她的愿望的。
只要……他来到这片大地。
……
凌晨6:06分,
距【奥因匹斯】3000公里,亚腊特山脉下方200米,地下溶洞群——
幽深的山洞里,洞壁上的天然荧光石散发的惨白色荧光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望不到边际的黑色阴影如同潮汐般拍打着岩石。一棵巍峨枯树斜斜插立在黑湖之中,它的枝桠撑在洞穴的顶端,枝梢刺进岩壁中,不知伸向何方。
“颂雅这孩子,不愿让我启用特殊引渡条例,却让我帮忙摧毁叹息之壁上的一个防御节点。”
“她制定的这个计划,简直就是胡闹。”
“罢了,奥因匹斯那些老东西确实该由老东西来应付,由她去吧。”
一声长叹激起漫天水花,打破了规律的浪涛声,久久地回荡在空间里。
黑色的潮水中出现了一个将所有的暗影都卷入其中的巨大漩涡,惨白的光芒顿时毫无阻碍的充斥了整个空间,露出了山洞光秃秃的地面以及站在其上的一道黑色身影。
虽然并不魁梧,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块橡皮擦去了周围的光线,仅仅剩下一片概念上的纯粹黑暗。
他收起了手里拿着的漆黑十字架,走到那棵枯木前,轻轻抚摸树干。
“走吧老伙计,去接我的女儿们还有……那个浑蛋回来。”
地窟下方一阵震动,如同地龙翻身,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
凌晨6:07分,
【奥因匹斯】第13区2号平民住宅区——
严野抽搐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
虽然还是全身那种如同碎裂般的疼痛,但可以勉强忍受下来。
眼前是艾尔莎还有些酡红的脸颊,以及捂住眼睛偷偷拿余光往这边瞥来的莉莉奈。
他看了一眼倒计时,还有最后的56秒。
“颂雅小姐,目前蓄力程度怎样?”
“与预计的相符,再有58秒到达蓄力最大值。坐标已校准,目标:辇道增七——你可要谢谢小艾。”
颂雅的语气有些怪怪的,像是在憋笑。
“嗯?”
严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颂雅在叫自己,他一头雾水地看向艾尔莎,后者扭头躲开了他的注视。
“那个……谢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客气一点总是没错的。
艾尔莎淡漠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继续沉默地等待着倒计时归零。
……
凌晨6:08分,
距【奥因匹斯】970公里处
一座山峰毫无征兆地崩塌了,浩浩荡荡的泥石流在山谷之间怒吼着,撞开挡在前面的小山,朝着巴别塔的方向涌来。
探查着巴别塔周围的卫星目睹了这一幕,就像处理以往上万次泥石流的报告一样,它将该事件归类为“自然灾害”,如实地将画面传输回了【奥因匹斯】第一区中央监控中心。
……
凌晨6:08分,
【奥因匹斯】第13区2号平民住宅区——
“纳米燃料二次注入完成。”
“精神共振状态稳定。”
“蓄力已接近最大输出峰值。目标方位二次确认完毕。”
周身的鳞片间隙内喷吐的光芒已经彻底由红色转为了蓝色,甚至内部开始出现了白色光芒,暴虐的能量肆无忌惮的扩张着,一阵阵的热浪拍打着周围冰蓝色的屏障;背后的涡轮上三层光环流转着,产生的气流将背后的纱状光羽高高扬起。
“莉莉奈撑不住了。”
小萝莉焦急的声音传来。
周围的寻血猎犬终于捕捉到了这栋废弃建筑物上传来的庞大的能量波动,它们咆哮着如同浪潮一般向着能量波动的源泉涌去。
“抗拒冰环,引爆。”
冰蓝色的屏障骤然碎裂,一圈极寒的环状气流向周围急速扩张,拂过即将扑上建筑物顶端的寻血猎犬群。
极致的低温瞬间破坏了它们体内的金属构造,寻血猎犬群的前扑之势被冻结在了空中,无力地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粉末。
“敌袭,敌袭,请求增援,线性炮覆盖打击坐标已引导完毕。”
这一刻,严野背后的寒毛骤然炸起。
多年在垃圾填埋场锤炼出来的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似乎有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头顶。他本能性的想要逃离这块区域,不惜一切代价。
就差最后的半分钟。
严野闭上眼睛,想要强行启动,但身体中过于庞大的能量已经超过了他的控制范围,他只能等待着狂傲不驯的能量江流按照既定轨迹奔涌完毕。
他从来没觉得30秒有这么漫长过。
……
凌晨6:09分,
SAD特殊事件应对部队驻【叹息之壁】防御阵线指挥中心——
“第一组,第四组,参照清道夫发来的坐标,引导线性炮火力覆盖。”
“报告长官,坐标所在地是13区的2号平民住宅区,线性炮的余波会…杀了那里所有人的……”
操控线性炮的SAD士兵试图阻止一下这个疯狂的命令,但指挥官的咆哮将他微弱的声音压了下去。
“这是3号发来的SAD-Ⅲ级猎杀令,难道你想抗命?”
“可是……”
“为了人类的存续,即刻,操控线性炮开火,布鲁克下士。”
指挥官冰冷的声音让这个可怜的士兵的手不停的颤动着,他哆哆嗦嗦的手指靠近了那个代表开火的冷冰冰的按钮,却似乎被极热的东西蛰了一下猛地抬起手。
“报告长官,我做不……”
【砰】
短促沉闷的枪声让嘈杂的指挥部出现了一瞬的寂静。
“威廉姆斯二等兵,由你暂时顶替布鲁斯下士的职责,即刻操控线性炮开火。”
“是,长官。”
名为威廉姆斯的士兵闭上眼睛,不去看躺在血泊中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的前火控手,也不去思考线性炮开火后意味着什么,他校准了坐标,摸索到了那个按钮,准备像平常摁电灯开关一样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