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守望人类,我们收容灾难,我们无路可退;当大地分崩离析,我们弥合伤痕,纵前方万死,不悔。’
——ALLOS使命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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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第255次唤醒程序执行失败,灵犀链接已断开。】
一阵震动将严野惊醒。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一双小手摁住。
“不要动,你伤得很重。”
【患者心源QRS-T波群完全消失,出现阿-斯综合症。】
脑海里回荡着奇怪的杂音。
严野虚弱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正在往自己身上缠一些破旧但很干净的布条。
她银色的头发在天边的弱光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你是谁……我们逃出来了么?这里是哪里?”
“嗯?应该算是吧……我们运气比较好,躲过了垃圾场管理员的搜查。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哦”
“我们的……新家?”
“嗯,我们。”
女孩用欢快的语气着重地强调了一下。
严野打量了一圈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这座小屋非常的简陋,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一样,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强光从几块木板拼凑成的屋顶中间的缝隙中照下来,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瞳孔对光反应消失,确认失去意识。心脏除颤准备。】
他抬起手想要遮住刺眼的光芒,但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了小孩模样。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哦,我是在一个建筑垃圾填埋坑里发现你的——你是怎么被埋到下面的啊?”
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凶猛的怪物,发狂的摧毁着手边的一切,最后一阵热浪袭来,他被倒塌的建筑掩埋……
“我……忘了……应该是不小心吧。”
强光只是略作停留,片刻后小屋回归了微光下的昏暗。
他感觉有些头疼欲裂,躺了下去,仰头望向天花板,试图理清现在是怎样的一个状况。
忽然,女孩亮晶晶的眼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她的眸子很漂亮,金灿灿的,似有欢欣的火焰在其中流动着。
【静脉推注1mmol/kg碳酸氢钠剂与1mg/kg利多卡因……除颤失败,准备心内注射肾上腺素。】
“等你伤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拾荒啦,我叫宋娅,你呢?”
宋娅……很好听的名字啊,有一种温暖的亲切感。
但自己叫什么呢?
严野愣了一下,他感觉那几个字就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但他就是回想不起来。
【肾上腺素极限量冲击完毕,准备心脏电除颤,第一次,100J直流电准备——】
他放空了思想,张开嘴,任由古朴的音节从他的喉咙里蹦了出来。
“天时怼兮威灵怒……”
“诶诶?你说什么?”
女孩儿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严杀尽兮弃于野。”
【第二次,300J,准备——】
小女孩眨巴着金灿灿的眸子看着他,良久,她说道:
“这个名字太长了,我给你简化一下吧。以后你就叫严野了,好不好?”
【患者心跳恢复,再次确认灵犀链接锚点——灵犀链接开始,执行第256次唤醒程序。】
“我的名字是……严野么”
【你的名字,你的名字……】
脑海里不断重复的杂音如同沉闷的鼓槌敲在他的耳膜中,震得他两眼发黑,脑海里嗡嗡作响。
他厌烦了这道杂音,于是他似是泄愤一般吼了出来——
“严野!我叫严野!我的名字是严野!”
刺眼的强光将他眼中的世界映照成了惨白色。
“嗯,知道,你叫严野,喊,没必要。”
等严野适应了光照再度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纯白色基调的整洁房间,胸口上压着一台庞大的机械,身旁的各种仪器正在运转着,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填满了整个房间。
旁边正忙碌着操作仪器的一道银发身影,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宋……娅?”
“姐姐,正在休养……拜你所赐。”
银发身影回过头来,姣好的面庞面无表情,冰冷的赤红色眸子从严野身上一扫而过,又重新落到仪器的表盘上。
“艾尔莎?你姐姐还好么?我们逃出来了吗?这里是……”
“allos异常精神患者收容中心,医学部,位于奥因匹斯巴别塔外,3500公里处。”
简单的操作了几下仪器,艾尔莎将拿着手术刀的辅助机械臂从自己肩膀上卸下,又将压在严野身上的重型仪器挪开。
感觉浑身一轻的严野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束缚带固定在了床上,丝毫动弹不得。除此之外,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绷带包裹了起来,看着有点像古籍里面记载的那种缠满裹尸布的风干尸体。
“别动,你体内,毛细血管爆裂了85.3%,粉碎性骨折32处,应力性骨折167处,90%表层组织重度烧伤,失水率一度达到了74.1%——我很好奇,你还活着,为什么。”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冷气不住地往他身体里钻着。严野打了个哆嗦:
“这不是被你救回来了么,没想到你是医生啊。”
“嗯,算是。”
艾尔莎敷衍的态度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你已经恢复意识,可以回到病房。”
她推着严野的床铺向房间外走去。
“好的……麻烦了,还有,对不起。”
艾尔莎身形一顿,接着往前走去,置若罔闻。
严野看着她冰冷的侧脸,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能带我去看一眼颂雅么?听你说她在休养……还有莉莉奈。”
严野有些愧疚。
他用从一段模糊的视频上得到的错误信息做出的决断,险些葬送了他们所有人。
那孤注一掷的一击……对颂雅的伤害应该很大吧。
“她所在的整备区,你的权限,不够进入,而且,她现在,不方便见你。”
艾尔莎冷冰冰的回答到。
“那麻烦你帮我和她说一声,我做出的判断失误很大,辜负了她的信任,我很抱歉。”
“我会代你传达。”
严野似乎从她的语气里读到了一丝释怀。
两人之间重归沉默,狭窄的通道里回荡着床铺下滚轮碾轧地面的轱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