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葬身虫腹,纱叶、箜榆、艾特三人在半空中回避过魔虫的大口后,立刻借力跳跃到一旁,各自散开。
“红虬巨型魔虫,这种在同一个地域只会出现一个巨型魔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而且它们都是怕光的夜行魔物,为什么会在白天……”
落到地面上的箜榆,立刻凭借着以往的知识,指出了眼前这个魔物的名字,并且就其中的不合理的现象提出了问题。
“就算你问我,我也答不了你啊。”艾特抽出佩剑,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魔虫的同时,也瞥了一眼自己身后依旧平静的星河镇,就算是他,此刻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的疑惑。
为什么怕光的夜行生物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到这里?倘若魔物的行为是可以解释,倘若魔物的行为是有一定的目的,那它们又是什么?如果是袭击城市,为什么要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而不去人口密度大的区域?
“星河,好像并没有什么情况。为什么……”同时也注意到城市状况的箜榆,不禁说出了艾特心里的那句话。
“也就是说,只是我们运气不好了?”艾特开玩笑地接过了箜榆的话。
而另一边,穿过一众魔虫身体的纱叶,则是落在了它们的前方。
但不知道是不是下落地点不太对,纱叶落地的脚下,恰好有些枯枝残叶,在踩落的同时发出了干脆而响亮的声音。
这个时候,箜榆提醒恰好从一旁传来:“你们要小心,虽然魔虫是某些人眼中的美食,但它也是魔物中的捕食者,而且主要捕食方式是依靠声音……”
但纱叶还没有听完他的话,便看到了数个魔虫往自己所在的位置钻了过来。
“好像,说迟了吗?”
眼见纱叶遭遇危机,箜榆苦笑了一声正想冲过去解围,但作战经验丰富的艾特,则是抢先一步用剑狠狠敲向一旁的大石。石头与剑撞击发出的声响,把三条魔虫吸引了过来,但剩下的两条仍旧往纱叶的方向钻去。
来不及向艾特道谢,数个魔虫已经张着恶心的血盆大口,朝着艾特和箜榆袭击而来。眼前的危急爆发,箜榆的脑海中却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知道被魔虫吞食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箜榆就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觉到恶寒。于是他立刻睁开眼睛,迅速给右手戴上一个刻有白花与剑纹的黑钻手套。与此同时,数张卡牌竟然一下子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那便是在大世界号上帮助纱叶解脱黑袍禁锢的卡牌——被称作”星之塔罗牌”的魔导器。
正是来自他导师的馈赠。
“愚者,正义,魔术师。出自悲叹之光华。”
随着心念神动,三张拥有牌面的星之塔罗牌形成倒三角的符号,组成了一个平面的魔法壁垒,竟然抵抗住了魔虫的攻击。
他的导师曾经告诉过他,星之塔罗牌是特殊的魔导器,必须要与黑钻手套佩戴才能使用。虽说是如此,但箜榆觉得这个东西除了能够快速组合出几个实用的魔法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当然,精神共鸣的时候也更为困难,而且魔法的效果也比一般的魔导器要差。
所以,这个由星之塔罗牌组成的魔法壁垒,大概只为箜榆抵挡魔虫争取了数秒的时间。
下一个瞬间,魔法壁垒便破碎开来,受挫的魔虫,变得更加凶狠,它们直扑向因为向后退去而不断发出沉重的脚步声的箜榆,吞吃掉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它们此刻的唯一想法。
可惜的是,它们的大口刚张开,就被艾特挡在剑前。
“喂,是忘记了你们的同伴是如何被我杀死的吗?”
手持骑士佩剑的艾特,面露愠色地挡在了两条魔虫的前面,那魁梧的身影,在阳光下泛发出强而有力的摄人光辉。
虽然此刻的艾特无法像昨晚那样,在半空中对魔虫进行致命的攻击,但骑士团队长的实力,使得他在面对两条魔虫的情况下,尤能不落下风。
“箜榆伯爵,你去帮助纱叶小丫头,它们交给我!”
听到艾特的话,箜榆一愣。随之,看到纱叶的情况不容乐观的他,不再多言,立刻冲了过去。
另一边,相对于还能一边说话,一边战斗的箜榆他们,纱叶的情况就显得有些糟糕了,朝着她攻击过来的有三条魔虫,不论它们在桌上的美味程度,就丑陋和凶狠程度来说,绝对是最可怕的。
“这种东西可以吃?”纱叶忽然歪着脑袋思索起这个问题。
“不,纱叶一点都不想吃。”银发少女随后看了一眼那不断流下恶心口水的大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作出这个结论。
或许是不想吃,也不想被吃的想法,使得纱叶一下子跳跃到半空中,恰好这时,三个魔虫也被纱叶的破空声吸引而来。
在半空中的纱叶面对三个魔虫的同时袭击,却是没有任何的惊慌。
少女那纤细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一只魔虫的就要咬下的大嘴,她的左脚以弯曲的姿态顶住另一个魔虫的嘴巴,同时右脚往剩下的一个魔虫踢去,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竟然踢得那个魔虫飞往荒芜的麦田里。与此同时,少女顺着这股旋踢的作用力,以撑在魔虫嘴上的双手为支撑点,双只脚夹住了另一个魔虫把它往森林的方向甩了出去。
至于被她一直折腾的剩下那个魔虫,则是愤怒地从大嘴中吐射出一根猩红的舌头,一下子缠上了纱叶纤细的腰肢,似乎想把她往自己的嘴里拉去。
小心!
就在纱叶危急之时,赶过来的箜榆恰好看见这一幕。星之塔罗牌随之而动。
“战车,力量,魔术师。轰鸣深渊之红莲。”
三张拥有牌面的塔罗牌在一瞬间形成正三角的符号,符号扩散为魔法阵,喷射出一道燃烧着的光华,把魔虫的舌头一下子击断了。
当纱叶安然落地的瞬间,那个舌头断裂的魔虫,竟然也一下子倒落在地,那庞大的身躯竟然痛苦地扭动了起来,随后它连最后一声的嘶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死去。
“额……这……”
箜榆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没有想到这种程度的攻击会使得魔虫死去,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但随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对着不远处的艾特大声说道:”艾特队长,它们的弱点是舌头!”
正在与魔虫激斗中的艾特顿时精神一振,而攻击着艾特的魔虫也是随声而动,它们竟然一下子放弃了正在追捕的猎物而朝着箜榆和纱叶的方向钻了过去。
“你们就这样放弃眼前的猎物,真的是称职的魔物吗?”
作为星曜王立骑士团的愤怒,艾特在知晓魔虫弱点的瞬间,就展现出了身为骑士团队长的实力,他跃身旋转斩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逼的魔虫止步于他的身前。
与此同时,艾特的手臂再次浮现出一个蓝色的花剑纹路,只见一道的蓝色光辉也慢慢浮现在艾特的佩剑之上,形成一个绚丽的魔法阵。随之艾特把剑插往地下,那蓝色的魔法阵也随着艾特的动作而由地面开始向外扩散。
一刹那,艾特的魔法阵就覆盖住了两个魔虫所在的地域。
“消失吧,自无秽天空下存在的阴影……”话语落下的瞬间,泥土突然下陷,地下的水源突然冲破地面,朝着魔虫袭击而去。
一瞬间喷射而出的水流,如利剑刺穿了魔虫的表皮,魔虫在痛苦与愤怒的哀嚎中,不断扭动身体想要挣扎而出。
但箜榆的“轰鸣深渊之红莲”随之袭来。它们天性中那份对火光的恐惧,与地下水的冲击造成的痛苦,一下子窜流而上,这两种魔法攻击使得两个魔虫在厄难中表现出最大的求生本能,它们朝着艾特吐射出自己的舌头,那是它们最强大,却也是最脆弱的武器。
“结束了。”艾特叹了一口气,眼睛顿时凛然睁开,他的剑挥洒出自上而下的锐利光芒,瞄准了魔虫舌头吐射袭来的瞬间,转身快速连击。
就如结局是可以预料的那样,两个魔虫也在痛苦之中软瘫在地面,彻底死去。至于被纱叶扔到麦田外的两个魔虫,则是早就不知所踪。
混乱而突然袭击终于随着三个魔虫的死去,两个魔虫的逃走而结束。
“箜榆伯爵,今天不宜再深入了。我们回去吧。”
考虑到现今的人手不足,觉得接下来会更加危险的艾特,皱了皱眉转过身去对箜榆说道。
本来也有这个想法的箜榆,正想点头的时候,却看到纱叶竟然站在那具魔虫的尸体前,像是在看着魔虫的尸体发呆那样。
“怎么了?”
箜榆好奇地过去询问道,却听到银发少女天真的问题。
“它们是睡着了吗?”
纱叶的声音有如月色清冷,却照应出人心中的情绪。她的脸上,没有带上一丝表情,却给人她在试图表达出某种感情的错觉。
“如果是睡着,那它们为什么这样痛苦?”
痛苦,是一种很别致的情绪。人因为想的太多,因为遭遇得太多,而总是觉得痛苦。那么魔物呢?它们又是为什么而痛苦?
死亡会痛苦吗?
面对这个问题,箜榆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懂得如何回答。所以他走了过去,拉住了纱叶苍白而冰凉的手,轻声说道:“纱叶,我们走吧。”
冷静的嗓音唤起了纱叶出神的思绪,她对着箜榆点了点头,正想踏步离去。
却不知此时,变故突生!
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魔虫尸体,突然爆裂开来,它那如红泥粘稠的皮肤,竟然被撑开一个个狰狞的血孔,里面瞬间蠕动出了一坨黑色粘液,它一瞬间凝结成一把尖锐的黑色长剑,对着纱叶的后背狠狠刺了过去。
“箜……榆……”
微弱但清晰的喊叫声,唤起了身前的青年关切的眼神,但随之展现在他眼前的场景,有如梦魔般惊愕心灵。
喷洒的鲜血沾红了纱叶白色的衣裙,只见一把狰狞的黑色长剑从她的背后穿刺而出,长剑透过纱叶的肚子,撑开了一个触目的伤口,此时,血没有流出,却比流出更为可怕。
“纱……纱叶?”惊疑与不可置信,一下子让在场众人呆滞在地。
箜榆不由得惊恐地睁大了眼瞳,他下意识地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这个幻觉又无比真实,让他只能颤抖着身体。
“该、该死!”
愤怒的吼声,随着一股刺眼的光束击碎了从纱叶背后袭击而来的黑色物质,它在被击中的瞬间,竟然化作黑色晶体四散开来,刺入到纱叶胸膛中的利剑也变成黑色晶体散落,即使如此,但它造成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
“箜榆伯爵,你先冷静,我们要先处理好小丫头的伤口!”
艾特安抚住慌张的箜榆,同时开始察看起纱叶的伤口。
不知所措的箜榆,看着纱叶的伤口,想要治疗,却毫无办法,只能等待着艾特的处理。所有,如今他只能慌张地抱住纱叶,却发觉怀中的女孩轻盈得像羽毛,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
“箜榆……没关系的,纱叶只是想睡一觉而已。”此时,面无表情的银发少女,不知道何时,已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她苍白的手轻轻触碰到了箜榆的脸。
“纱叶,你别说话了!艾特队长!她……”触觉到少女手指端上的冰凉,箜榆的心情难以再冷静。
“箜榆,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对了,这种表情是……”
少女微弱地说道,她那黑色眼瞳也随之慢慢闭上,随后那触碰到箜榆脸颊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在地。
“纱叶!”
眼看纱叶的身体越发冰凉,箜榆的情绪就要失去控制的时候,艾特突然用惊异的语气说道:“她没有事情了!”
“哈?”
“她伤口的血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止住,而且伤口还在逐渐结疤,看来不用回去治疗,只需要在这里把她的伤口包扎好就够了。”艾特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卷纱布,帮纱叶包扎了起来。
“那她现在……”
“只是睡着吧?”
听着纱叶那平稳的呼吸声,突然间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但随之而来,箜榆却发觉他刚才的悲伤好像有点多余了。
“总觉得好像被谁欺负了。”他苦笑了一声,然后在艾特的帮助下,背上纱叶往城内走去。
人生果真是反复无常。
不过,忙碌着纱叶事情的艾特和箜榆两人,却没有发现到,那沾上纱叶血液的黑色晶体慢慢溶入泥土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