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当枪尖失去了墙体的压迫,高速横扫的枪头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夺目的银色弧线,带着划过石墙尚未消逝的火光,狠狠地撞在了一位看守的胸甲左侧,发出了沉重地,如撞钟般的轰鸣,留下了肉眼可见的凹陷。
被击中的看守,生死不知地放下了双手,双膝弯曲,向着地面跪去。
他的身躯,成为了赫默诺思手中短枪崭新的支点。
枪尖的运动再度受阻,反馈而来的力量顺着枪杆移向末端,欲使其旋转。
借助这股力量,她改变了自己笔直向前的行动轨迹,滑向了左侧的墙壁。
而这,也正符合她的预期。
贴着冰凉的墙壁,感受着右侧差之毫厘划过脸颊,斩断了自己些许发丝的剑锋,赫默诺思幽蓝的双瞳冷冷地瞥了眼那极力伸展着手臂的挥剑之人,张开口,无声地说了句:
“遗憾。”
虽然她并不清楚对方究竟能否通过口型读懂她的话语,但这并不妨碍她隔着金属制成头盔猜到对方狂怒且不甘的眼神。
不过,她并没空去理会自己右侧的两名“闲杂人员”。
步伐还没有停止,枪还能继续前行。
“噌---”
枪头的锋刃摩擦着那名生死不明看守的盔甲,伴随着点点火星飞速前行,笔直地刺向了其后另一名手持长剑,正等待着其到来的守卫。
“锵!”
只是,她的尝试,再一次失败了。
对方手中的长剑精准地架住了她刺向其咽喉的枪尖,并向右侧倾斜,使其偏离了轨迹。
随即,剑刃倾转,沿着木质的枪身顺势滑下,劈向了黑发少女持枪的右手。
他认为自己完全已经预见到了对方抛下短枪保全右手的举措。
但,他错了。
看着那削向自己右手的剑刃,赫默诺思采取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行动。
她确实松开了短枪,却反手抓住了锋利的剑刃。
“嘶……”
当钢铁割开其手指与掌心的肌肤之时,刮骨的刺痛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动摇过分毫。
她就是要试试,要回忆。
无论是技巧,还是伤痛。
那遭缓慢流出的血液润滑过的剑刃,只会让她握得更紧。
其后,便是暴力将敌人手中的剑锋扭转,再刺入其持有者的咽喉。
没有停顿,也没有停歇。
在她的脚步放缓之时,卫兵无力的身躯早已偏离了原地许多。
红色的血从逝去的对方咽喉处顺着剑锋流出,与黑发少女手中的,混为了一体。
而在赫默诺思的瞳孔之中,幽蓝色的火焰正前所未有地跃动着。
宛若欢欣。
这是她记忆中属于自己的一种战斗方式。
属于不死之人的战斗策略。
以伤换死。
即使割裂肌肤的伤同样刺痛着她的神经,令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剧烈喘息。
这具身躯,太陌生了……
不仅是精妙的技巧,还有伤痛的记忆。
陌生的,甚至让她有些害怕。
她绝不愿再沦落于封印之中。
她必须要令它尽快地回忆。
令它熟悉。
往日属于它的一切。
虽然,现在确实有些太过勉强了。
“呼,哈,呼……”
赫默诺思的胸口随着喘息剧烈地起伏,冷汗沿着她的背脊流下。
在对手死去的那一刻,她手心中的伤痕得到了些许的治愈。
尽管距离痊愈还相差甚远,但她还不能休息。
还有两名微不足道的弱者需要去解决。
她如此提醒着自己,并松开了自己握住剑刃的右手,掰开了这已故之人紧握着剑柄的手指。
随后将其夺走,再利落地转身,甩下了剑身上流动着的鲜血,从容不迫都举剑招架住了身后另一位卫兵的袭击。
“咔。”
剑与剑在空中交叉相撞,处于下方防守位的,却逐渐反客为主,占据了上风。
“就这?”
黑发少女表情平静地质问着眼前用双手全力抵抗却依然被自己单手压制住的敌人。
对于剩下的两人,她已经失去了尝试其余事项的兴趣。
感受着自己仍隐隐作痛的右手掌心,赫默诺思暗自思忖:
还是尽快解决战斗吧。
骤然间,本还可靠双手之力同少女僵持的看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得跪在了青石地砖之上。
迫于压力,他的身躯不断地向后倾倒。
但那终究是存在极限的。
透过头盔上用于观察缝隙,他自己眼前已近在咫尺却仍不断紧逼的剑刃,绝望地开始呼唤起自己的同伴。
“库克里特,你在做什么?快帮忙!!!”
话音未落,他看见自己眼前的剑刃突然消失了。
其施加于他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一空。
“谢谢。”
他理所当然地感激起自己同伴的协助,想着要重新站起,参与战斗。
然而,赫默诺思并没有给予他这样的机会。
面对已身躯后倾跪倒在地的敌人,她是不会放过的。
即使手中的长剑需要被拿去化解其队友的攻势,她还有脚。
就如践踏蝼蚁般,她踩在了对方胸膛坚固的板甲上,而后毫无慈悲与怜悯地踏下。
“呃啊!!!!”
膝盖被撕扯的剧痛令这名看守发出了嘶哑的哀嚎,但很快便随着其后背逐渐接到地面,胸甲的向下凹陷,而变得悄无声息。
只有头盔缝隙间滴落的血向外人展示着他当初的苦痛。
“就剩我一人了……”
库克里特濒临绝望,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却早就不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了。
哪里有什么身材高挑,冰肌如玉,冷若冰霜的黑发少女?
只有一位无一丝生者气息,双瞳燃烧着地狱幽火,游刃有余地收割生命,来自深渊的冷酷使徒。
如果曾经有人告诉他,他会战死在一个没有丝毫元素之力的人手中,他一定会讥讽对方疯掉了吧?
如今看来,他才是疯掉那一位。
常识,诡术,章法……他什么也没在对手身上看见。
但那信手拈来的一招一式却能轻易地破解他们苦练多年的剑术。
就连赐予他们的死法,都不带重样。
‘我该如何去战斗?’
他的手臂已经挥得很累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放弃招式吧?
他的眼球爬满了血丝,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对着对方的身躯砍去。
反正,在他眼中,她全身都是破绽。
而下一秒,对方松开了那柄与之对砍许久,剑身布满缺口,伤痕累累的铁剑。在滑步躲过了他的挥砍后,直接用手握住了他持剑的双手。
盔甲在对方的手中,宛如纸壳。
他的双手在悲鸣,他的反抗毫无价值。
但他没有痛苦地叫喊。
“终于……”
沙哑且有气无力的话语从他头盔的面罩下传出。
“我会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