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看到AN-94仰面倒下的身影。
四周无情的杀戮还在继续,破门声、枪声、咒骂声、呻吟声,不断传进我的耳朵。黑暗从未让我感受到如此厚重的安全感。我的眼睛因为刚刚一明一暗的光线变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AK-12在我旁边一再提醒我“不要动。”
我压低声音喊“14!”
对面传来了OTS-14的声音“我在,AN-94可能中弹了,狙击手的位置找到了。”
我心里一惊,大声呼喊着“AN-94”,期盼着得到哪怕只是一声小小的回应。
然而没有回应。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
子弹依然从我身边不断穿过,把我压缩在墙角。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凌乱的枪声如死亡的鼓点。我紧紧靠在墙上,生怕自己不小心吸引了子弹的注意。我闭着眼睛像是在等待,又不知道等待的是生的结束,还是死的开始。
“嗖”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我顿时清醒了许多,好似看到赫丽安正对我说:“你的三个人形,怎么带走的,怎么带回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在暮色中仔细分辨着方向,寻找着AN-94的身影。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偶尔会从某个角落里传出一两声枪响,完全判断不出是敌是友。我喊了声12的名字,一旁很快传来AK12的回应,我一看,他正靠在我旁边的墙体上。我问:“94在哪儿?”
AK12指着一个方向,“在那边,中弹了。”我刚要动,AK12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那上面有狙击手,AN-94是被那个狙击手击中的。”
我抬头朝AK12说的上面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我一下甩开AK12,猫着腰朝AN-94奔去。
AK12见拦我不成,只好端起枪朝有狙击手的方向点射掩护我。我跑到AN94跟前,凑近一看,不禁脊背一凉——94的眉心上中了一枪,中枪后大量的类似血的液体涌出。额头上中枪的地方黑乎乎一片,血早已停止了流动,圆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眸子上结着一层薄雾般的冰,一动也不动。
看着她还睁着的眼睛,我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去。我拍拍94的脸说:“94、94!这回要真刀真枪的干了!别装死!赶紧起来啊!”
可是AN-94没有丝毫动作,我知道已经骗不了自己了,必须得接受和承认AN94已经阵亡的事实。我胸中的血轰地涌上了头顶,爬起来半蹲在地上握紧自己的AKM,猫着腰朝12和14说:“掩护我。”向着狙击手的方向快速地“之”字形移动,很快前方被一堵墙拦住了去路。
我贴着墙朝上看,这是一间屋子的外墙,地面距离屋顶有两米五左右高,屋顶有两个并排的烟囱,还在冒着烟。我看了下整个矿场生活区房屋的布局,那上面的确是个中等的狙击点,尽管视野很好,但是容易暴露。
我贴着房屋的外墙,左右观察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干掉上面那个狙击手,否则我们实在太危险了。一个黑影蹿到我旁边,我定睛一看是AK12,她的声音稍微有些令人不易察觉的颤抖 “指挥官,我确认了,AN94阵亡了,送我上去。”她用力压我的肩膀,想让我托她上房顶。
我说:“不行,你这么上去就是送死。”
“指挥官,这么待着是等死,我们声东击西。”AK12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说,“我把这块砖头丢到那边吸引他注意,同时你托我上去。我刚才看到他开火了,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我上去之后能在他反应之前就把他干掉。”她见我还在犹豫,低声喝道,“你还琢磨什么?拖延会要了更多人的命。”
我做了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没的选了,我咬牙说:“你要也是死了,我非弄死你不可。”
我把枪背在身后,半蹲下身子,双手十指交叉做了一个台阶。AK12摸了摸我的手,确定了高度后,把手里的砖头朝屋顶另一侧的墙角砸去,在砖头砸到墙角的一瞬间,她一脚蹬上我的手,我借着她的力朝下一缓,猛然一用力将她送上房顶。
几乎就在同时,屋顶响起了两声枪响,全部打到刚才砖头砸到的地方。连续几声枪响后传来一阵扭打声。我背靠着外墙,用力向上一跳,双手正好反抠住屋檐,挂在上面稍微摆动了一下双腿,借力猛地收紧腹部腰部一甩,一个倒挂翻上屋顶。
不知谁丢了一颗闪光弹,夜空和地面顿时亮如白昼。我刚转身还没站稳,就被一人结结实实地撞到怀里,我脚下一空,被生生撞下屋顶。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看清了撞到我怀里的人是AK12。
就在那一瞬间,敌我都看清了彼此的位置,枪声大作。我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觉得整个胸腔都要炸开似的,喘不上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一个人将我扶起来,我听到OTS14的声音:“你怎么样?”
我实在上不来气,没法和他对话,只能伸手指指屋顶,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模糊地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一下睁开了眼睛。现场明显已经被我方控制住了,每所屋子门口的战士都打开了照明设备。OTS-14守在我身边,见我睁开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挣扎着站起身四面看,战斗明显是告一段落了,我忙问14:“看到AK12了吗?”
AK12在身后说:“我在这,没事,不过那个狙击手跑了。”
我说:“跑了?不是设了包围圈吗?能往哪里跑?”
OTS14说:“这里到处都是深沟,矿井里更是跟迷宫一样,藏个人很容易,天又黑,更没法找了。”
我们正说着话,就听到不远处一间房子里发出几声枪响。我们急忙端着枪跑过去。还没等进屋一个人就冲了出来,我借着光源仔细一看,哪儿是什么人啊,那分明是个ELID感染者,皮肤已经严重硅化,嘴里还咬着一个战士的腿。我本纳闷为什么这里会出现ELID感染者,但在看到它脖子、手腕、脚腕上的断裂铁链后,我什么都明白了,我搬开AKM的保险咬紧牙关骂道“你们这帮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