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沉重的大脑恢复清醒时,耳旁全是吵闹的鸡鸣声,薇莲娜拿着木板不断的给我扇着风,她的脑袋上插满了鸡毛。
“我这是...”
我只记得自己在十分钟内进行了超高强度的脱水运动,之后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颠簸的感觉让我感到一阵炫目,手旁全是装满肉鸡的鸡笼,那刺鼻的气味加上颠簸感让我忍不住的想要吐。
“劳伦老师..没事吧..”
趴在马车的边缘,我不断地干呕,然而肚子里早就没有能够吐出来的东西了,我努力的整理着现在的状况,我想我们现在大概是已经踏上了去王都的路途了吧,只是..没想到西路贝克商会真的会把我们当归类到活物运输上。
马车急速的飞驰着,每一个弯道都用极其刁钻的角度飞驰而过,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之前照顾着我的薇莲娜似乎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还在替我赶走炎热。
“劳伦老师..我大概已经到..极限了!”
薇莲娜转过了头,我仿佛看到了彩虹一般的绚丽色彩,也多亏了薇莲娜的亲身示范,原本认为自己已经吐无可吐的我也转过头..一吐而快。
过了许久,我与薇莲娜二人有气无力的依靠在了一起,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交流了,眼前的景色飞逝着,带着鸡粪味道的气流不断灌入我们的鼻腔。
“坚持住..薇莲娜。”
我看着又一次捂住嘴巴的薇莲娜,强忍着难受鼓励着她,毕竟再这样吐下去的话,大概连灵魂都会吐掉吧。
“...”
我的话语似乎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薇莲娜鼓起了脸颊,憋住了气,然而..很不巧的是,用力过猛的她眼泪都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不行了...”
薇莲娜迅速地转过头,又一次在这晴空之下留下一道彩虹,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然而最后依旧决堤了。
这样的循环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天色渐渐暗下时,我看到了那辉煌庄严的王都,白石所雕刻的巨狮威严无比,那不亚于西路贝克贸易区的璀璨就是我们最后能坚持下去的信念。
当马车抵达卸货马厩时,我与薇莲娜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力,浑身上下插满了各色鸡毛的我们被车夫搀扶着下了马车。
我与薇莲娜相互看了一眼,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却完全没有笑出来的力气,车夫贴心的递给了我们两根木棍,就这样相互搀扶着朝着王都中心前行。
“..请给我准备两间..单人间...”
我趴在了旅馆的柜台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薇莲娜如同死灰一般的依靠着旅馆招待用的椅子上,双眼仿佛失去了光芒。
“您是劳伦·伯利克先生,对吗?”
果然是因为现在的我太过于的缘故,原本我与这位有着金黄发色、美丽端庄的老板娘就是老相识了,然而现在她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见了鬼一样。
“是..我..没错..”
但是我现在不需要问候,我只想快点摆脱掉这一身的鸡毛,然后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无忧无虑的睡上一觉,西路贝克商会的马车速度快到让人不敢相信,正常需要一周的行进时间被缩短到了一天,那匹不羁的骏马甚至没有用上全力。
“米妮珍团长给你还有那孩子准备了房间。”
老板娘微笑着离开了柜台,将已经神志不清的薇莲娜搀扶了起来。
“劳伦先生的话,应该不需要我来照顾吧。”
我强撑起自己的身子,跟在了老板娘的身后,等她将薇莲娜送入了房间后,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躺进松软的床铺上了。
老板娘转过身一动不动,我依靠着门框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而她也非常有礼貌的回应我一般的眨了眨眼。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劳伦先生才是,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
“我的房间呢?”
“米妮珍团长只预定了一间客房。”
“那我再自己订一间好了!”
那个小不点团长到底是有多抠门啊,明明她一个月的薪水就已经高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了,没想到仅仅是预定一个房间都那么扣扣索索,而且这间客房根本不是双人间!那张小的可怜的床根本没办法挤下两个人。
“抱歉呢,我只留下了这一间客房。”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腕撑着墙壁艰难的挪着步子,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呆在温暖柔软的床铺上!
“劳伦先生现在可不是能随便离开这里的身份呢。”
老板娘微笑着,然而她的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我差点忘记这个家伙是王国骑士团的成员了。冰冷的刀剑抵着我的脖子,我能够确定这个女人并没有在吓唬我,如果我有一丝想要离开的动作,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抹了我的脖子。
“可以把匕首放下吗..莎琳。我好像..流血了。”
“那真是抱歉了呢,毕竟我好久没有用过这样的玩具了。”
那匕首锋利到吹毛可断的地步了,仅仅是像这样触碰我的皮肤都能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也因如此,我现在混沌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过来,我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由之身,米妮珍那家伙仿佛已经把一切都算的明明白白,我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点她都一清二楚,所以我才讨厌天才。
“老老实实进去吧,不要给我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哦,劳伦骑士长。”
我就这样被匕首戳着脊梁骨的丢进了这间狭小的房间,只是过了一天,我开始无比的怀念西路贝克贸易区的旅馆了,那样无可挑剔的服务态度,那几近完美的全套设施,和这间破木头胡乱搭盖出来的破旅店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这间房间连根蜡烛都没有,依靠着窗外的月光才勉强看清这间房间的布置,说到底这里除了一张破桌子和一把四条腿不一样长的椅子之外再无其他了。
薇莲娜已经趴在那看起来相当松软的床铺上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了,奔波了一天的她似乎在沾到床铺的一瞬间就已经进入了梦乡,只不过现在的她还保持着浑身插满鸡毛的状态。
我坐在那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尽可能的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或许选择拉着平板车走上几天都要比今天一天的奔波来的舒适些吧。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想动弹,只是依靠着椅背望着窗外一个多月未见的风景。这里不同于西路贝克贸易区那样灯火通明,窗外夜鸦略过房顶,它们扑腾着翅膀想要在如幕的夜空上翱翔。
“明天大概就该告别了吧。”
我看向了沉沉睡去的薇莲娜,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