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在这本书上写字时,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没有合上眼睛了。
我现在没了目标,更不清楚该往什么方向前进,找寻突破这该死轮回。
当初的一点契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团乱麻,明明只要她愤怒的使用那把剑,砍下我的头,这一切就能结束,该死该死该死。
难道又要把人全部杀光才能击碎她的信念?
不,不够,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
可时间不够,她甚至不在乎自己死活,海迟早翻涌而上,那要怎么办,该怎么逼她用出那把剑?
她那该死的倔强!你只是一个孩子!你哪来的勇气直面末日!?
妈的,真他妈,操
对了,那个人,那个人,祂究竟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该死!想一想,想一想……
石棺,对!石棺!
我理应得到解脱!
菲利普斯合上了日记,这本先驱的日记,这本疯子的日记,上面记载了这六年的发生的,没发生的,他把每一件事的可能性都写在了里面。
她发现书的尾页留有一小段文字。
他像个先知,通晓一切,又像个疯子,被一切逼疯。无人能怜悯他,无人能记住他,他所背负,无人能够掂量,他所承载,是宇宙的年轮。
他即先驱,无法停下,无法后退的可悲造物。
他看不见这段文字,所以所见之人,希望你引领他,直到黑洞的尽头,宇宙的末路,他不是罪人,我们才是。
他不是罪人,我们才是。
“引领他……?”菲利普斯熄灭了烛火,自嘲地笑了笑:“我可没那个能力,他可是先驱啊。”
我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她困了,钻进被窝,眼睛一闭,睡了。
直到白昼撞碎了这本就不寂静的夜,菲利普斯才发觉自己少有的睡过头了,出汗的手脚以及被踢翻的被子都在让自己无法继续入睡。
“谢,帮帮我……”双手朝空中伸去,以往,会有一双手拉起自己不愿苏醒的身体,一边说着
‘你是小孩子吗?’
“唔、忘了你已经不在了……”**着眼睛,在床上发了会呆才起来,她松了松过紧的发带,开始洗漱。
谢是他的姓,为了记下更多的事,他不留余地把名字忘记了,该怎么说呢?可悲吗?
没人能够评价他啊,就算是他自己,也只会说‘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来猜猜看吧?’
对于大家而言,他是一个值得托付一切的人,可没人发现,他背负的承诺与希望,太多太重了。
“早啊,叶莲娜。”
“你……就没有一点担心吗?”
“你怎么还在为这种事……”
“冷酷的是这片大地,不是你。”
“可他已经疯了。”
“他或许残暴,或许狡诈,但他是为了更多的人活着,我们都是,他只是不无遮掩地做了出来。”
“……”自嘲的笑声从菲利普斯的声带中不甘地发出,松开握紧至鲜血滴落的拳头。
“我记得,这样可以了吧?菲利普斯?还是说,罗德岛干员,野柳?”霜星平静地逼近菲利普斯,脸庞的冷漠不再是表象,冰霜应她呼唤而现。
今天是谢失踪的第十三天。
是菲利普斯把自己关起来的第十三天。
“石棺。”
“什么?”
“他去找石棺了,在他日记的结尾。”
菲利普斯看着霜星急匆匆离去的身影,憔悴的双眼望向远处的源石丛,皱起眉头苦笑着。
“谢,我没办法了啊。”
“终没能如你所愿。”
于是指针再度转动。
他不再是先驱。如过眼云烟般。
沉重的无法停止下坠。
商羊起舞,世无静法。
他第一次并没有坐进石棺,因为他认得上面的字,那排久远的文字仍然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家用型医疗柜”那一排刻字像是滚石,碾过他所剩无几的希望与失望。
但是那个‘博士’是从这里出来的,那么变数便依然存在,结局依然会被打破。
只不过自己并没有把握‘变数’能活多久,机不可失。
“有朝一日,我将会死去,我希望那个有朝一日是今天。”他看着那慢慢合紧的盖子,直到黑暗掩埋了这狭窄的空间。
柔和的灯光缓缓亮起,点亮了这个小小盒子,即便如此,光芒也照不进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黑洞,吞噬了逃逸的光。
直到声音响起。
“先驱,我是阿米娅。”女性成熟的声音使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明明两个星期前的阿米娅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又是什么把戏?”他喃喃自语,不自觉地厌恶。
这个把自己困住的人。
也是唯一能杀了他的人。
“我会让这个世界看清楚,所以。”
“再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脖颈应声而断,断裂处有触须拼了命的想要重新连接上,可似乎有一道屏障阻碍了它们。
再……见……开什么玩笑……
声音再度响起,不过人变了,只不过他听不见。
“谢,终没能如你所愿。”
“这里是普瑞赛斯,「终章启辰」计划启动。”
“未来已来。”
而后便是长久的寂静,却有什么在变化着,不断变化。
融化,胶化,拧紧,吧唧地响起,令人心慌地响起,不安地在本能下想要知晓其中之物。
片段的,浓稠的,易碎地噼啪奏乐,恰似他的记忆,就如他的心。
克莱因的颜色终于染上了他的眼睛,如此的轻松。
洁白的空间中有一条暗黑的河流,没有流向,漩涡绘出了它的表象,不洁与邪祟沉于河底,溺死在漩涡之下。
先驱看见对岸的少年正朝他招手,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
“又见面了,谢。”
“是啊,又见面了。”
他带着笑,不添加如何杂质地笑。
但先驱很清楚,主人格的疯癫不是他能想象的。
他微眯着的眼睛彻底睁开,没有眼白的眼睛,说:
“游戏开始。”
温和的笑容一瞬间变得阴沉,他迈步走向黑河,留下身后暗红色的脚印,脚链的声音撕扯着耳蜗。
直到他下坠后,先驱**着头发才释然坐下。
他的身体犹如碎片般飘散
“好像……忘了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