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斩断了我的锁链,又何故躲远?
今天,先驱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死的,我不清楚。菲利普斯在将日记交给「谢」的前一天,在尾页写上了这么一句话。
之前尾页的话语只剩下了寥寥数语,像是自觉地遁去,菲利普斯的笔在那句话的末尾停顿着,犹豫不决,最后收起了笔,用手指轻抚书页。
「他不是罪人,我们才是」
死亡是一枚沉重而干净的果实,我们吃下去,医治了太多活着的病症。
“他也许治好了病?”
「他只是杀了自己」
“他也许乐意至此?”
「不过是被迫疯魔」
他的踪影犹如无尽黑暗中缓缓燃烧的蜡烛,慢慢烧尽只剩下一片黑暗,只剩那残留腊垢,寄存着他曾存在过的证明。
他解脱了,谢在他的尸体上诞生,像个新生婴儿,不知罪,不知过。
“我也有没能救下的人 我也有不想死的时候”
“希望到时候我还能给「谢」留下一个好的自己”
这是他和她最后一次交谈了,此后,再无先驱。
咳嗽声打破了她的梦,靠在墙角的菲利普斯下意识寻找身旁的弩,直到霓虹都市斑斓的人造冷光被白昼刺破,模糊地浮在贫民窟的表象,过于的静,令人怀揣不安想要知晓为何。
她看向替自己守夜的男人,缓缓起身,先检查了下沾染上血色的箭袋后,走向男人的身旁。
“唬!”
“吓!?”
“谢!不要这样吓人啊!”菲利普斯生气地往他的胸口蓄力送上不轻的一拳,姣好的面容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在他的眼中意外的狼狈好笑。
“噗呲哈哈哈、呃!?”男人伸手捂着胸口,刚刚的那一拳让自己喘不上气,痛苦的表情有好好地传递给那疏忽大意的小姐。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身体会……”菲利普斯伸手搀扶住微微弯腰的谢,满脸愧疚。
真是,自己在她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小野柳女士,你真的有很多秘密没告诉我呢?”谢终于能喘上口气,借着机会将手中咳血小心地躲避着菲利普斯的视线,擦在外衣了上。
“油嘴滑舌的家伙,蓄意轰拳!”
“诶诶别、诶呦!”
龙门清晨的光线温和地映射着菲利普斯眼中谢的眼睛,那般湛蓝,却留有细白。
那一抹淡青的白,是身体逝去时丢失了那二十五克换来的,不甘的克莱因蓝烟。
风及时的错落吹过这城中的每一处仍然向阳的地方,吹开了谢洁白的头发,吹乱了菲利普斯耀眼的红发,吹开了遗落在地上的日记。
风,翻开了那一页。
你已经见过自己的倒影了吧?
他们一定有试着阻挠你前进,因为他们的未来早已黯淡无光。
可你毅然选择摒弃他们,连同那支离破碎的“昨日”一并粉碎
于是,你我得以在“今日”相遇。
看你毫不犹豫地来到我这,想必你已经意识到了吧?
我知道。
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心”。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可我无动于衷,我确信很多人都会这么做。
这份罪孽,永远不可饶恕。
尽管如此。
我必须这么做。
如果这诸多暴行能够斩断这罪恶的循环,哪怕只有一次。
那我愿意背负这一切。
我们的使命是向人们播撒种子。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光芒。
故事由光芒造就,人们的存在亦植根于光芒。
我们是播下种子的人,然而种子如何生长取决于他们自身。
我们...?
令人遗憾的是,我们无法预见自己会种出什么样的森林。
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一件我们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事。
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来吧。
这将是你身为先驱的,犯下的最后一道罪了。
日夜悄然消逝,叶莲娜已经能看见龙门的缩影,她的眼中思绪着什么,她的影子没入废墟,从中走出一具高大身影。
是博卓卡斯替,是爱国者,是温迪戈悠然血脉中仅存的孤勇者。
“叶莲娜,时针,已然转动,你的选择?”爱国者眼中的人攥紧了手中武器,泄气地松松肩膀。
“我的选择吗?您觉得我会……”叶莲娜冰冷的面容曾现出柔和的笑,自然的令爱国者怔住。
“呵呵呵,父亲,您呆住了。”她又缓缓转身,看向初升的太阳,祂这般耀眼,却又怎的盖不住这黑夜。
“霜星啊霜星,这被火灼烧的大地,能有我一席之地么?”她自言自语地跳起了舞,踢踏声响起,伴随歌喉,在这不堪大地上,白兔子尽力舞动,只为跟随命运的曲目。
我立下了远行的约定,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但你偶尔也可以不放在心上,真是任性啊,
我立下了一定要回家的约定,
我写了一封信,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我在信中写道,
屡屡受挫,但依旧勉力前行,但我没有收到复信,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我无法遵守约定了,
你已经忘却了吧,
“我在你印象里是什么样的,叶莲娜?”
“你呀?你呢……呃我想想哈,想好了告诉你。”
霜星藏起了那封能称作告白的信封,情窦初开的少女啊。
你的恋人早已死去。
“霜星小姐,先驱是怎么样的……在你的印象里?”谢曾小心地询问过这霜雪般难以接触的少女。
她的回答是她的信,那被撕扯烂,埋在阿丽娜墓前的信封。
“他呀……”霜星小姐少有的开了口。
“我最喜欢的人在那几个十四五岁的冬夏间永远鲜活的跳跃着。他现在已经沉静的死去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样面容的人回头朝我微笑。我依稀记得他活着时有位疯子为他写尽了灵魂的诗,然后伴着他一起死去。”
少有的说了很多,多到谢没注意到自己嘴角的上扬,自己便逃走了。
“啊……走远了,还有机会说话吗……”
谢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攥紧的雪花被火热的温度融化,碎裂,化作水滴,融进了土壤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