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在一盏相对较亮的路灯下停下了脚步,她从外套内兜里拿出一本纸页泛黄的记事本。她翻开本子,在昏黄灯光下纸上写了几行字。
找变色龙阿姨买破烂
给酒馆老板还钱
去找老冒险家结账
打听地图的消息
若雪拿出笔把前两条画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黑线,她下一站是全城最古怪的老家伙开的全城最古怪的店。她走了很长一段路,已经到了旧街的边缘,前面甚至没有路灯。她不得不摸黑前进,模糊的印象中那家店就在附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即使四周再暗也可以看清轮廓。
若雪找到店铺了,它的位置哪怕再显眼一点,若雪也不至于找十五分钟。这间店连招牌都没有,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就是用油漆写在外墙上的“藏品”二字。若雪礼貌的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房门也未上锁,她轻轻地推开门。
“有人吗?老爷子在吗?”若雪将小脑袋探出门缝。
“我本来不打算待客的,”房间里老人的声音沧老又祥和,“既然来都来了,就进来吧。外面应该挺冷的。”
若雪走进房间,这间屋子不大只有30平米左右的样子。房间的墙壁上都是密集的货架,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如果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估计会误认为这里是个当铺。老人坐在屋子的角落里,他点着台灯戴着老花镜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旧书。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年人年轻时是个有名的雇佣兵,代号:“冒险者”。现在他老了大家都喊他“老冒险家”,他是古怪的雇佣兵。其他雇佣兵搜刮物资时都会挑值钱的带走,他的话会把见到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无论他带回来的物件价值与否,他总是会留下至少一件收藏,哪怕是别人眼中的垃圾或是简直连城的珍宝。现在店里摆的物件都是他曾经从各地带回来“藏品”,老人正在使用的台灯,正在阅读的书籍也是商品之一。
“你想找什么呀,年轻人。”老人摘下老花镜,以便看年轻人的脸。
“我来帮我朋友结一下账,老先生。”若雪走上前,彬彬有礼的回答。
“赊过账啊,”老人拿出账本开始翻阅,“哦,是泽若的朋友吧。我记得那小子整天都是独来独往的。”
“一共是1984,”若雪把钱放在了桌上,“还有我想问您一下这些地方怎么去。”
若雪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泛黄的旧图纸上标注了四处地点。老人将台灯拉进,他戴上老花镜,看着图纸上的四个地标。
“我只去过这里,”老人指着地图上用墨水画出的X,“那地方在东城区外面,没什么特别的。”
“谢谢您。”若雪收起地图,打算离开。
“等一下,能跟我说说那个孩子怎么了吗?”老人合上了账本,他把台灯移到了桌子中央以便看清若雪的脸,“以他要强性子,绝对会自己来的。”
“他死了,就死在我的身边。”若雪的声音没有温度,情绪没有起伏。
老人从兜里拿出了烟袋,他舔了舔烟纸又往烟纸里卷了点劣质烟草。他划燃了一根火柴将卷好的烟点燃。
“是这样吗。”老人抽了口烟,“哎~就那小子来这里来的最勤快。”
老人并不意外,可能是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已经看淡了,也可能是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小子会生事端。老人穷极一生积累的藏品,在普通人看来完全不如食品店里的面包和肉铺里的猪肉诱人,其他沉迷纵欲的有钱人更瞧不上这小小物件,能欣赏这些“藏品”光顾这里的人少之又少。泽若做完大买卖手头有些闲钱时,就会来这里逛逛关照一下空巢老人。
若雪看着老人因自己而伤感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
“我以后会也会常来看您的。”若雪走上前安慰道。
老人看了一眼热心的女孩,他吐出了一个烟圈。沧桑的布满皱纹的脸上展露出了笑容。他多么希望这个乖巧的姑娘是自己的孙女。若雪抬头无意间看到了一件藏品,那样东西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让她时刻都挪不开眼睛。那是一只口琴,一只现在工艺水平做不出来的口琴,这无疑是先民的遗物。有一个声音在若雪的心中回响:“那是我的口琴。”
老人注意到了女孩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架子上的物件,他起身把货架上的口琴取下递给了若雪。若雪接过精致的口琴,她擦拭了一下表面的灰尘就开始吹奏。屋子里响起了一段悠扬的乐声。
“你吹的挺好的,喜欢的话就就拿去吧。比放在这里积灰强。”老人继续抽烟,“你和那小子真像……”
“还有其他的吗?和这个口琴一起的。”若雪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老人听着这话有点茫然,随后他反映了过来女孩想要的是什么,他从堆满杂物的一角里翻出了一只箱子。那是一只老旧小皮箱,表层的人造革已经磨掉了。
“我以前从外头捡回来的,那个能奏乐的小玩意以前就在这里面装着。”老人把箱子摆在桌上。
若雪抬起手,一股强烈的执念催促着她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和一张裱在相框里的照片。她拿起照片,那是一张三人的合影。若雪死死盯着合照两侧的人的脸,熟悉却没有任何印象,而在中央的人是她自己。蓝瞳白发的女子身着特战战服,那的确是现在她的脸。即使照片在模糊,她也可以认那是自己,就像人在拿到毕业照后一眼就可以在人群中找到自己一样。若雪咽了口口水,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先民的照片上会出现自己。
若雪在桌上放下了些钱,火急火燎地合上箱子准备离开,他甚至都没有跟老人好好道别,只是撂下了一句再见就走了。
“哎~年轻人果然急躁。”老人看着女孩离去的身影感慨。
若雪在漆黑的街道上一路奔跑,脑海中有些不属于泽若的记忆浮出水面。一个白发的女人在战场,并没有发生交战。地上到处都是弹坑和死尸,刺鼻的硝烟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令人晕眩恶心。
若雪停下了奔跑,她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有东西在大脑里疯狂地扎根,仿佛下一刻就要在头颅之中破土而出。她无法思考,柯烂的记忆在不断的倒带回放。她痛苦的呻吟,直至头痛感消失。她额角冒了不少冷汗,全身都在发抖,她通过深呼吸慢慢的调整状态。
今天就到这了,和泽若有关的最后一件事已经处理完了,该休息了。
若雪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她付过钱后拿上钥匙就上楼去了。旅馆的房间不大,不过设施还算齐全。浴室里还有有浴缸,今晚可以舒服的泡个澡了。若雪拿出八音盒把地址发给了陌莹,顺带附上了一张旅馆的照片。
“别玩太晚了,早点回来。”若雪补充了一条消息。
她脱掉外套和裤子随意的丢在地上,走进浴室。令她不舒服裹胸布一层层褪下丢在浴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