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宁静荒野上,月光下一个身影在拼命地奔跑,她一人的呼吸声回荡在荒野上。
若雪朝着临时据点的位置奔跑,她捂着受伤的左臂,疼痛使得她的呼吸紊乱。刚刚的重拳硬碰硬让她有点吃不消,虽然使出了全力,但还是对方略胜一筹。她的整条左臂都失去了知觉,使不上一点力气,哪怕是微微的活动一下,都会感到刺骨的痛楚。
若雪的拳头有些发红,蹭破了一点手皮。手臂伤的不轻,没有伤及骨骼是不幸中的万幸。【躯体强化】这匹烈马有些难以驯服,她还不能将其完美的应用于实战。
若雪的衣兜里塞了两枚烟雾弹,这是从仓库的垃圾堆里翻出了的“垃圾”。若雪都没有想到它能派上了用场,自己竟然是被瞧不上眼的“垃圾”救了一命。浓雾遮蔽了她的行踪,敌人没有立即追击也归功于那浓雾。
若雪可以想象到,没有烟幕掩护直接逃跑的后果。铁人估计会带着人穷追不舍,而负伤的她根本无力招架。
临时据点处,陌莹背上了若雪的大箱子,她蹲伏在沙地上焦急的等待。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她担心若雪会遇上麻烦,但又怕贸然支援会耽误汇合。荒野上一个人影渐行渐近,陌莹舒缓的叹了口气,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信使,你还好?”陌莹看着满头大汗的若雪,她注意到若雪的手臂的异常,“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先不用在意这个,”若雪偏了偏身子,将自己的手臂隐藏在身后,“东西拿到了没有?”
“完好无损。”陌莹敲了敲背后的大箱子。
“很好,我们撤退。”若雪指着东边的废墟。
陌莹点了一下头,她利用短距离的闪现进行位移,地面和半空中散落着未消散的紫色尘埃。若雪继续奔跑起来,豆粒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滚落,她的呼吸声深沉且急促。
若雪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不少,痛苦让她感到疲惫,疲惫中又充满痛苦。她恨不得立刻躺下,但她知道“喘息时,死亡就会追上你。”
在夜色的笼罩下,只能看起废墟破败的轮廓。两人躲进了废弃的建筑内,她们挑得这间屋子相当的坚挺。四面墙都还立着,没有塌,碎掉一半的屋顶可以看到星空。
若雪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她太累了,累到连动的想法都没有了。陌莹趴在屋顶上,观察着敌人的动向。在侦查方面,她的感知异能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安全了,”陌莹走进屋子,随手带上了锈迹斑斑的门,“那群白痴雇佣兵完全搞偏了方向。”
陌莹俯身来到若雪身前,她小心的触碰了一下若雪受伤的手臂。若雪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她的身体控制的抖了一下。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QAQ),陌莹的手缩了回来。
“没事,伤得不重。”若雪努力在脸上挤出了微笑,“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你怎么伤成了这样?”陌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和一堆铁块打了一架,”若雪为了不让傻丫头担心,故意打趣地说,“最后打了个平手,还是我更厉害一点。”
陌莹的情绪绷不住了,泪水止不住从眼角留了下来。
“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陌莹泣不成声,“你帮我搜集了情报,结果伤成这样。”
“笨蛋,”若雪单手将陌莹揽进了怀里,“我答应过会帮你的。”
夜已经深了,两人在地上铺了层毯子,在废墟中沉沉睡去。若雪睡着了,却睡得不安稳。她眉头紧锁,一副惊慌的表情。她在睡梦中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梦境中,若雪变回了泽若。他在夜色笼罩的战场上。
他和其他异能者组成了突击小组,他们负责迂回绕后,战术穿插。正面战场由骑士们和士兵负责,而泽若他们就像影子一样,待在暗处伺机而动。
在这次任务中,突击小组误入了陷阱。突如其来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向地面。爆破声震耳欲聋,滚滚袭来的热浪将几人掀翻。被气浪掀翻的泽若摔在地上,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所在的战术小队置身于森林中,而森林燃起了大火,冲天的火光点亮了薄暮。泽若睁开眼睛,爬了起来。入眼帘的是一副火焰与鲜血交织的地狱绘卷。
一个受伤的女孩跪在地上,她望向10米外的泽若。她伸出了仅剩的一只手,口中念着求救的话语。下一秒一发火球将垂死的女孩吞没,嘶哑的惨叫在一声爆破中消散。一只表面焦黑的断手滚到了泽若的脚边,那只手还保持着求救时的姿态。
泽若的大脑停止了思考,耳畔的厮杀声已经与他无关。一枚子弹飞向了泽若。他可以看到子弹越来越近,他闭上了眼睛静待死亡降临。
他们也是被子弹杀死的吗?
这样死一定会很痛吧?
死后,我应该可以见到他们了?
我真的想死吗?
泽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他还没有死。睁开双眼,那枚射向自己的子弹别弹开,甩向空中。他的手臂擅自动了起来,求生欲驱使他用刀刃弹开了子弹。泽若规避了死亡。
本能的求生欲,来自死者的愤怒,二者压过了内心中颤栗的恐惧。
“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泽若握紧了短刀。
少年与存活的战友们浴血厮杀,直到第二天破晓之时。阳光洒在了少年沾满血的脸上,他眼神恍惚,目光呆滞,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所有的战友都死在了泽若的面前,每一次他都又机会挽救,可是每次都只差了一点点。
少年握着边角烧焦的旗帜,一瘸一拐的走出森林,双脚迈入了阳光还未能照亮的阴影中。
在那之后,泽若被编入了其他小队。在两两搭档的任务中,所有与泽若搭档的人都难逃厄运。他们不是死就是重伤,运气好一点的,也是缺只胳膊少条腿。
少年的代号前被冠以“灾厄”二字。此后,军中多了一位独来独往的[【灾厄信使】。无论什么任务,他总是独自前往,每次都带着一身伤回来。
若雪从噩梦中惊醒,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打湿在衣裤上。她无处安放的双手抓在双肩上,留下了数道红色的印痕。她蜷缩起身体,发抖的身体几乎缩成了小团。
这是一直折磨着泽若的噩梦,现在世间已将不在有泽若了,他的梦魇进入了若雪的梦境。她还在无法摆脱【黑色信使】的影子。
陌莹悄悄的,从背后挽住了若雪。两人的心毫无间隔的贴在了一起,她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皎洁的银白月光下,破败的废墟中,两个女孩彼此相拥。她们紧紧的抱住对方,谁都不愿意松手。她们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有亲近的人待在身边就很好。
感谢有你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