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无人问津的街角,她们坐在台阶上吃着约的午餐。陌莹抱着怀里的面包大快朵颐,一旁的若雪慢悠悠的啃着手里的半截面包棍,她还是对那个金发男人做的面包有点抵触。
陌莹怀里的纸袋已近空了,她满足的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若雪吃的不多,但也食过半饱。
“莹,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若雪看向陌莹。
“家人?若雪就是我的家人。”陌莹抱住了若雪。
“除了我呢,比如父母什么的,你还记得吗?”若雪摸着怀中女孩的头,继续询问刚刚的问题。
“父母……”陌莹动起了自己的小脑瓜,可惜失忆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记得了,完全想不起来。”
若雪没有再多过问,她有点羡慕陌莹可以活得毫无牵挂。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准确的说是“泽若”的家人。算上这个就不归家的“浪子”,这个家庭总共有四人。父亲、母亲、姐姐和弟弟。
父亲是军队中的士兵,是战场上的战士。他在女儿成年没多久就战死了。妻子和两个孩子在葬礼上哭的很伤心。
姐姐比弟弟大2岁,她想她的母亲一样,贤惠,漂亮,懂得如何持家。她没有遗传到父亲的异能,是非异能者。她的弟弟是异能者,正因如此,她的弟弟在16岁时被强行拖上了战场。
姐姐和母亲都是教堂的修女,她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堂里度过。若雪想找到她们很容易,只要去教堂就可以。
“我想我的家人了。”若雪轻叹了一口气。
“你就去找她们呀。”陌莹不暇思索的回答。
“可是……”若雪犹豫了一下,“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了,”陌莹拍了拍胸脯,“我很荣幸。”
若雪在变身后,她脑海中的记忆变得混乱不堪,像是一锅乱炖在一起粥。唯有关于家人的回忆是清晰的,无法磨灭的。
陌莹与若雪沿着下城区的主干道走向教堂。教堂位于上城区与下城区交界的位置,那是无论是贵族还是贫民都可以进入的地方,在神明的面前所有人都应一视同仁。
教堂的是德林布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它和斜对面的钟楼是仅有的没有重工业气息的建筑。
美轮美奂的全石制建筑,正中央的是高达两米的木质大门,正门上方是一个一只显眼的十字架。两座高耸的笋状塔楼矗立在教堂上,塔尖上是用银白色金属制作的十字架。教堂的窗户呈现出植物叶片的样式,五彩的玻璃镶嵌在窗户上,绘制出精美神圣的图案。
哥特风格的大教堂让人望而生畏,神圣不可侵犯。在教堂中响起的圣歌萦绕在耳畔,向你传达着神的意志。
若雪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陌莹的脚步也跟着停了。若雪目不转睛的看着教堂的方向,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怎么了?”陌莹看着奇怪的若雪。
“我看到我姐姐了。”若雪的唇齿在颤抖,连话语都带着一点磕顿。
教堂前站着一位修女,她拿着扫把正在清扫灰尘和落叶。她面颊红润白皙,乌黑靓丽的长发隐藏在黑白的修女服内。成熟女性的高挑身材,凹凸有致。姐姐轻哼着小曲,那是她儿时经常唱给弟弟听听的歌谣。
一位锦衣华服的白发女孩穿过人群,她迈步走上平缓的台阶。她停在了修女的背后,低着脑袋,不知如何启齿。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修女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向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孩。
“您好,泽雅小姐。”若雪昂起脑袋,一脸庄重的表情。她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你修女,“这是某人,托我给你的。”
“这是?”修女疑惑地接过信封,很快,她就意识到信封里是一叠厚厚的钞票,而会给她塞钱的人只有一个。“你是是泽若的朋友吧。”
“啊,对。我是他朋友。”若雪立即点了点头。
“那小子……他还好吗?”修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他挺好的,”若雪编织了一个善意的美丽谎言,“前几天,还和他在酒馆喝酒呢。”
“那就好,等等!”修女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等等”二字时,若雪的身体僵住了。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她很有可能会露馅。
“那个混小子在外面混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学会喝酒了。”姐姐发出愤怒的呵责。
若雪尴尬的偏了偏脑袋,干瘪的笑了几声。她打算转身离开,与修女不辞而别。心中未了的心愿将她束缚,她定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行动。
“那个,我也可以叫你姐姐吗?”若雪发出微弱的声音,她攥紧了颤抖手。
“当然可以了,”姐姐有些疑惑,“你应该和我家的傻小子差不到大。”
“对了,下次你碰到他,告诉他早点回家看看。”姐姐补充了一句。
“请问,妈……伯母最近怎么样?”若雪的声音在发抖,但她拼命地压抑着情绪,让声音听上去平淡一些。
“她呀,身子骨硬朗的很。”姐姐略带自豪的给予母亲高评价。
“那就好,”若雪背过身去,“再见了,姐姐。”
若雪告别了曾经的家人,她快步离开了教堂,隐蔽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眼中的画面因泪水而模糊不清,直到决堤。温暖的眼泪沿着面颊留下,她无声的痛哭,哽咽。
雇佣兵是一种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职业,雇佣兵与死亡为伴。他们不能有家人和朋友,那些会成为他们的弱点和死穴。
高耸的钟楼上坐着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她坐在钟楼的边缘,双脚悬空。身旁放着两只啤酒瓶,一只空空的,另一只刚刚开封。若雪安静的注视着教堂。
钟楼上浮现出紫色的尘埃,陌莹瞬移到若雪身旁,她微微前倾身体,向下看了一眼距离她40米的地面。她下意识的缩回了脑袋,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陌莹询问。
“她们未必能接受真相,”若雪往嘴里灌了口啤酒,“雇佣兵的身份会给家人惹麻烦的。”
“他们都健在,我可以看到她们。这样也挺好的。”若雪的话语中带了几分释然。
口袋里的八音盒响了起来,是变色龙的电话。若雪随手把通讯器丢给了身后的陌莹。
“喂,请问有什么事吗?”陌莹接住八音盒,匆忙的接通了电话。
“哎,竟然是影子接的电话嘛,信使小姐去忙啥了?”电话中还是那个喜欢扯皮的话痨的声音,“算了,都一样了。咳咳咳,说正事。有个十分适合信使的委托,对方给的钱相当多,而且委托人是上城区的骑士老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