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言错了。
错在了自己片面的估计，仅凭着一厢情愿和并不敏锐的观察，没有经过科学的探讨，就妄下定论。
不过现在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错误。
其实她根本就不小。
女孩睁开眼睛，脸颊依旧红润，她感觉自己头上凉凉的，是一个冰袋。
费力地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胸前紧绷绷地被蕾丝花饰包裹，紧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下半身则是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长裙，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类型。
“你别看我，我们家就这一件女性衣物了，而且替你换衣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光溜溜地躺在这里吧？”
经言托着腮，丝毫没有愧疚和反思之心，没心没肺地用遥控器换着台。
女孩咬了咬牙齿，有些羞愧，有些愤怒。
“饿了吗？”经言站起来来，无视了少女的神情，走到她的面前，握住了手。
她被这么大胆的举动惊到了，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身体颤动了一下。
“别动。”经言不客气地说道。
他握住女孩的手腕，在女孩的手掌内，有一道深紫色的纹路，像是纹身，但却闪烁淡紫色的光芒。
这是一个微缩封印咒术，经言独创的，最开始只是想让一些魔法器具失灵，到如今，经言将其更改地更加完善，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趁着她昏睡过去的时间，经言将封印魔法烙印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封印咒术，等级还算比较高，只不过需要我的魔力供给，只有在我五十米以内，才能正常运作。”经言揉了揉她的掌心，“你的能力应该已经失效了，试着说句话？”
女孩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咒文，她确实感觉到了自己的某些东西被压制住了，但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的几率没有失效，这如梦般的安全场景就会如镜面般破碎。
“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姑娘似的，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水平啊。”经言有些迫不及待，随手拿起了一旁的苹果。
“说一句让它漂浮起来。”
“……”
女孩还是有点畏手畏脚，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也可能是一时间忘了如何是表达。
“放心，什么事都有我兜底，你说就行了。”
“……我。”
这是女孩说出的第一个字。
“它……会飞。”
这是女孩说出的第二句话。
她的声音很甜，很清脆，像是水珠滴落在玉盘中，发出的叮咚声，很是悦耳。
但也许因为她很久没有说话，刚刚开始牵动声带的时候，竟然有些沙哑。
当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盯着桌子上的苹果，像是实验课上老师让大家注意实验的细微变化，两个人就像是学生一般，盯着这个苹果看了半分多钟。
直到女孩反应过来，看着长舒了一口气的经言。
经言的反应比她还要开心，像是赌赢了的赌徒。
其实他也不敢保证这个咒术是否还有效，毕竟距离上次使用已经过去了不少的年头，食物都有保质期，更何况魔法呢，这玩意不顺应时代更新的话，多少会出现毛病。
当他让女孩说话的时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生怕这个苹果像是火箭一般往上冲到太空去，把屋顶钻个大窟窿出来，惹得房东不快，再来收什么杂七杂八的水电费。
毕竟在看到女孩的第一眼，经言就已经认出了她。
出生时觉醒名为“言令”的禁忌魔法，一生都在收容院里度过。
“言之必生，话之必行，所行所令”这是书籍上对这禁忌魔法的概括。
经言很清楚这份能力到底有多么危险。
平日里被作为收容院的最高等级收容物，当在路边看到她时，经言还感到惊讶，甚至在思考自己的行踪是不是被收容局给发现了。
因为她就是一个被收容院层层保护的“工具”。
一个双面利刃的工具，如果掌握不好，就会伤及自身的工具，经言很难想象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不过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是没有生疏，封印魔法的强度还算可观。
“看吧，信我的，总没错。”
经言拍了拍肩膀，坐在了她的对面，放松下来，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摇摇头，用自己听来都有些陌生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
“没有名字怎么行呢。”经言喝了口汽水，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我来替你起一个吧！”
“……”
女孩总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想法，像是有个什么非常无礼的名字，即将要安在她的头上。
但出人意料的是，经言所说的名字，并没有太过于繁杂，反而特别符合她。
“零，你就叫零好了，至于姓氏，我还没有想好，你自己起个喜欢的？”
“零……”
她喃喃自语道。
这个名字就如同她的人生一般，如同一张纯白的画纸，一切都讲从零开始。
“怎么了，不喜欢吗，那换一个也行。”
“不，零……我很喜欢。”
零抿了抿嘴唇，从今天开始，她将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名字，这是她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奢望。
“咦，怎么还哭了呢？”经言弯下腰，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圈，像是要流泪，委屈地泪眼婆娑。
“不，没哭。”零揉了揉眼睛，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柔美的让奕歌有些恍神。
虽然经言从来没有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过一句话，但零很清楚的感受的到，他没有恶意，而且格外亲近，像是她逃出来，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这是独属于她的直觉。
不过他将自己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知道会卷入什么样的事态里吗，自己可是个“危险品”。
零咬了咬嘴唇，问道：
“你……有什么愿望吗，我能帮助到你吗？”
“这就是你的报恩吗？”经言看了看钟表，“你难道不知道使用自己的能力，失去的是什么？”
零低下了头。
她当然知道。
是自己的生命力。
“不过呢，你要想帮我，也行。”
经言有些惋惜地开口，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碗已经凉了的红烧牛肉面。
“自己去把它放在微波炉里热热，然后赶紧吃了睡觉，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经言有些力竭地躺在沙发上，又灌了一口汽水。
毕竟这个封印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太过于轻松的事情，自己的魔力储存已经被耗了个七七八八，更别提要一直持续这个封印。
这就是禁忌“言令”的力量。
所以有些法术，就开始有些维持不住，比如说……经言的伪装魔法。
零睁着自己红宝石般的眼睛，看着经言的脸，因为魔力的不足，像是老旧的电视花屏开始闪动。
像是被马赛克糊住一般。
但在某一刹那，零睁大了眼睛。
像是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容貌，熟悉的人影，也是让她不惜逃离收容院，也要想在看一眼的模样。
正巧，此时电视上正在重播之前的新闻，画面定格在魔法学院的那位天才的照片之上。
零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电视，以及疲倦到昏睡过去的经言。
开心地微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