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当小学的语文课老师教到这个词的时候,他问了我们这样一句话:
“同学们觉得幸福是什么呢?”
大家的回答五花八门。
“幸福是吃好吃的。”、“幸福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幸福是实现梦想。”。
每当有人举手回答他的问题,我总是在心中暗自反驳。
无论多么好吃的食物,吃的次数多了以后就会腻烦,幸福感也会褪去。
结婚就能幸福吗?可我并没有从父母那里看出来,他们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吵架。
如果实现梦想就能幸福,可梦想这种东西,如果能被实现的话为什么要叫梦想呢?
这时老师的目光注意到了趴在桌子上,在脑子里反对他人想法的我。
“齐让,你没有想说的吗?”
我慌忙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
“你来说说看,幸福是什么?”
面对老师的提问,我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尽管我一直在反驳他人的想法,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我……不知道。”
幸福到底是什么?我无法理解。
“没事,你先坐下吧。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的。”
“哦……”
为什么长大以后就会知道幸福是什么?长大了就会幸福吗?
……没有这种规定吧。
说到底,“长大了”具体又是指什么呢?多少岁才算长大?十八岁吗?
可十八岁之前也是小孩子,难道在成为十八岁的一瞬间就会成长为大人吗?
……
无论是“成长”还是“幸福”,我都理解不了。
除此之外,也还有很多我理解不了的词。
“正义”、“道德”、“平等”……
还有「爱」。
#5
新的学期开始了。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如同往常一样,分成几个2~6左右的小团体,每个团体都在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大多数团体中全是男生或全是女生,男女都有的团体属于少部分,男女比例均衡的更是极少部分(该死的情侣不算是团体)。
人类看似是群居动物,本质上却是独居动物。
尽管身处在集体当中,与其他人做着相同的事,可依然觉得自己与周围人不同、比起团队,在关键时刻更会优先考虑个人利益、表面上一片祥和,私底下却在互相鄙视——这就是人类。
人类组成集体并不是习性使然,大家只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聚在一起。
在原始时期,人类为了减少狩猎难度和增加工作效率,会组成一个一个部落共同生存。在现在也是如此,高中生们为了不让自己的高中生活空虚以及防止被人孤立,每一天都在努力的拉帮结派,组成一个一个小团体。
看似是大家共同美好发展的集体,其实只是一群有着同样自私的人聚在一起。一旦这个集体中产生了利益上的冲突,立刻就会分裂成一盘散沙。然后大家又会找到新的集体,抛弃过去的同伴。
人是自私的,只是表面上是群居动物,人的本质还是独居动物。
所以像我这种坦然接受自己的本质,并且独立起来的孤独之人,简直就是人中模范!
想到这里,我不禁自豪的笑出来声。
“呵哈哈——诶…疼!疼!疼!”
我的头被人用手狠狠地敲了三下,而这个正在我洋洋得意时偷袭我的人,正是刚刚才进入教室的时雨。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跑掉?”
面对时雨生气地质问,我努力地回想了丢下她之前用得是什么理由……
“因为快上课……了?”
教室黑板的上方挂着电子钟,上面明显的显示着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这个理由真的相当没有说服力。
时雨此时脸上的表情,不能用“愤怒”来形容。那是一种感到气愤却又无法理解、因此只能无奈地皱皱眉头,也就是“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的表情。
“抱歉。”
“放学之后,你要是肯陪我去一趟C班的话,这件事就算了。”
时雨边说边坐在了我旁边的空位上,她把书包放进抽屉里,拿出几本书放在桌面上——那是我连碰都没碰的寒假作业。
“C班?你去那干嘛?”
时雨虽然是校园偶像,但大概是因为大家感觉与她有距离感的缘故,她并没有什么朋友。她唯一的朋友是个叫安然的女生,可那家伙也不在C班。
要说C班有什么人是和时雨有关的——也只有一个自称是“时雨粉丝后援会团长”(?)的可疑男生了……
但时雨总不可能去找他吧?
“我要去找那个什么团长。”
蛤啊?
我抑制住内心的紧张,假装镇定地问时雨。
“你、你你、去找他是干嘛啊……”
(这镇定个屁啊,“你”字都说了三遍了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是我想得那样吧?那种可疑到甚至可以报警抓他的家伙不会是届到了吧?
冷静。冷静。冷静。
仔细想想根本不可能啊。
别得不提,女生根本不可能带着男生去找自己男朋友吧?一定因为别的事情……
比如让我假装成时雨的男朋友警告他以后不用来骚扰时雨?
嘿嘿,想想还挺爽……个屁啊,你给我清醒一点啊!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和时雨互相反问对方。
#6
在放学后,我和时雨去了C班找人,却被那个人的同班同学告知“他好像已经退学了”的消息。
“白跑一躺了。”
我独自抱怨着,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时雨。
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别多想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我忍不住安慰她,但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你难道真的相信什么‘诅咒’之类的鬼话吗?”
时雨听到我的话后,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说出一句不算理由的理由。
“……可是这已经是第二个人了。”
“巧合而已。”
我说着不算安慰的安慰。
关于时雨,她是我们学校最有人气的女生,但她并不是最受欢迎的。
前面也说过,她在这个学校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那个叫“安然”的女生一人而已。
尽管大家都很喜欢她,但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和她玩。除去前面所说的“距离感”,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归功于一个「传闻」。
刚入学那会,也就是去年的九月。那时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大家都还不是很熟,同班有个男生和时雨表白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有人说他转学了,有人说他生病了,甚至有人说那个男生死了。
于是“和时雨告白就会遭遇不幸”这种无聊的校园怪谈就传开了。
本来,一开始大家只当是茶前饭后闲聊的话题,时雨的人际关系虽然因此受到了影响,但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
直到,今年开学前不久。
谷常文,也就是那个“时雨后援会”的会长和时雨表白了。他把时雨约出来,然后和她表白,当然也被时雨拒绝了。之后,就听说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袭击了。
本来今天时雨来找他,是为了给他道歉(尽管在这件事上,时雨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却得了他已经转学了。
这让时雨感到愧疚,看到她这么难受的样子,我也有些觉得难受。
“咳……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奶茶店。”
我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后桌的女生们讨论的话题。
“我们一起去吧,我请你。”
希望这样至少可以让时雨舒服点。
“你不是不喜欢喝奶茶吗?”
但是你喜欢喝啊,笨蛋。
“最近想尝尝了。”
时雨听了我的回答,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知道在哪吗?”
哎呀~!这可把我问住了,完全不知道呢……毕竟只是听别人突然提起的,从来只是“学校——打工——住所”三点一线的我,根本不知道其他地址。(其次我也不喜欢去这种大家都喜欢去的地方,因为如果碰到认识我的人就会发生今天上午的剧情。)
“一看你就知道你不知道,那家我去过了,我带路吧。”
“哦……好。”
我只好跟在时雨身后,尴尬地傻笑着。
#7
如同“酒”一样,“奶茶”实际上是种社交工具。
社会人士必备的技能就是陪领导或是客户喝酒,以此来搞好关系。中国人对酒精的耐力不高,再加上酒不是辣的就是苦的,我认为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喜欢这种难喝的饮料。所以比起“饮料”,酒更加接近于工具。
而奶茶也是如此。高中生或是大学生都会习惯用“喝奶茶”的方式来拉进自己与他人的关系。
不过比起难以下咽的酒,奶茶更加符合年轻人的口味,卖相也很好看,而且比酒精健康。
最重要的是……时雨双手捧着奶茶,嘴唇含住吸管,闭上眼睛认真享用着的侧脸太可爱了!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睫毛原来这么长。
半透明的吸管中,白色的芋圆与奶茶不断被送入时雨的口中,她的喉咙一跳一跳。
我感觉我的心都要融化了,嘴巴里忍不住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咳咳,冷静、冷静,奶茶店的店员小姐已经拿出了座机话筒,用看嫌疑犯的眼神看着我了。
时雨睁开眼,往左偏移的视线突然和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吓得我赶紧把头转了过去。
好尴尬、她不会发现了吧?赶紧说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啊……
“啊……这、这奶茶喝起来真可爱……”
我在说什么蠢话啊?完了,我趁时雨闭着眼忍不住偷窥她的行为彻底暴露了!
“噗嗤,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啊。”
超出我意料的,时雨听了我的白痴发言后竟然弯着腰笑了起来。
抓住这个机会我赶紧解释道(指胡编乱造)。
“因、因为甜甜的东西……都会让人觉得可爱吧?喜欢的女孩子一般笑起来都会很甜什么的……”
蠢货!!!
你在说什么啊!蠢货!
时雨露出一副很微妙的表情,然后把脸转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完了,被讨厌了。
“不、不是……那个我……”
“一起回家吧。”
正准备解释的我突然收到她的邀请……不过上个学期我们也经常一起回家,这也没什么吧?
话说时雨突然跑那么快干嘛,跟故意甩开我似的……而且刚刚她说话声音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