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醒来的瞬间,我就将昨夜的噩梦遗忘。残留的仅有脸颊上的泪痕,以及心中的痛苦。
#11
那一天,我被父母抛弃了。
他们留下“过会就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这样的话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但我一直期盼着他们能够回来。
我蜷缩着身子,坐在玄关的垫子上,我想爸爸妈妈一回来就能看见他们。
家里没交电费,所以没有灯。
黄昏时,整个房间就像褪了色一般。
黄昏之后,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但我还是在等,就这样大约持续了两天。
这期间,我没有离开过玄关一步,既没有饮食也没有排泄,更没有睡觉。
我只是等着、等着……
直到我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而昏迷。
……
等到睁开眼后,已经不知道过来多久。
几天?还是只有几个小时?
我不清楚,我只觉得时间很慢。
因为我做了个梦,那个梦很长。
在梦里,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汉堡。
因为爸爸答应过我,生日的时候就可以去吃汉堡。
其他的,就记不清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很吵。
我家的门口站着很多人,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是我认识的人。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小就......唉。”
平日里总在笑话我们家穷的邻居这么说道。
“听说她父亲欠了很多钱跑路了,哎,没钱的话可以和我说啊。”
一直以“再不交房租就把你们赶出去”威胁爸爸的房东这么说道。
“听说她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切,真是不守妇道。”
之前趁丈夫不在家把别的男人带到家里的邻家大姐这么说道。
他们真的在关心我吗?
答案肯定是“否”。
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我就已经看到了人摘下面具后的样子,这成为了我永远无法忘却的阴影。
从那之后,我就患上了两种病。
“畏惧人类。”
“不管吃什么都食之无味。”
#12
我踮着脚尖,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拿到书架最上面的书。可是只有一米五刚出头的我根本够不到……果然个子矮是会吃亏的。
如果蹦起来的话说不定能碰到,不过这里是图书馆,会吵到其他人吧?
“《我是猫》。”
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男生,说出了我想要拿到的那本书的名字。
“是这本吗?”
他轻松地将那本书取下来后向我确认。
我本来想对他道谢,但我身体却莫名其妙开始哆嗦,就连牙齿都在颤抖。
罗依,你快冷静下来……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个男生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好可疑啊!死鱼眼也让人感觉好阴沉……
“我不是坏人哦,小妹妹。”
他似乎看出了我有些害怕,用“坏人都会这么解释”的话解释道。话说他穿的是一年级的校服吧?这不是和我一样大吗?干嘛叫我妹妹……
“你来这里干嘛?找哥哥姐姐吗?”
……哦,他并没有把我当成高中生。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给他看。
“罗依……一年级A班?!”
男生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就立刻冷静下来了。
“原来是同学啊。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是来学校找哥哥姐姐的小学生……”
他将手中的书递给我,在我接过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那个……”
我鼓起勇气对他的背影喊道,可我的声音太小,他似乎并没有听见。
“……谢谢。”
我捧着那本书,它的封面是一只把身子蜷成一坨,正在睡觉的橘猫。方面用滑稽的艺术字体印着“我是猫”三个大字。
当我把目光从封面上移开,才发觉今天图书馆的人意外的多,对于人类的不安感立刻将我笼罩。
整个图书馆被一层看不见的灰色覆盖,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都变得浑浊了。
清醒一点,罗依。没什么好怕的。
比起这个,更应该担心有没有空的座位。
当我环视了一圈之后,发现所有的位置都被坐满了,唯独那个刚才帮助我的男生,他的座位旁一个人都没有。
大家好像……都在刻意避着他?
“那个……”
我走到那个男生的旁边,想问他可不可以坐在这里。
“这里没人,坐吧。”
“啊、那…那个……刚才……”
“道谢的话就免了。”
男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手里的书,封面像是漫画书,可内容确实是一行行的繁体字。封面上的书名很长“如果有……”女字旁后面就看不清了。
(注:全名是《如果有妹妹就好了》,讲述的是没有妹妹的妹控轻小说家羽岛伊月与友人们的日常。我个人强烈安利。)
我坐在了他的左手边,装模作样地翻着书,时不时偷看一眼他手里的书。
且不说为什么这个小说全是繁体字,看得让人眼睛疼。为什么会有女生全果的桃色图片啊?
这不就是色情读物吗?!
“这个是轻小说哦。”
他突然这么说,把身为偷窥者的我吓到了。
“虽然没了插画就和厕纸差不多,不过还是蛮有意思的。”
“哦…”
轻小说?……厕纸?他在说什么?
“话说回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居然还敢和我坐在一起。”
啊?我一时间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知道。”
“不想被人讨厌的话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哦。”
他善意地提示我。
“没关系。”
我这么回复他,他脸上露出某种类似于嘲笑一样的表情。难道我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13
很久之前我就开始思考,为什么大家总觉得不喜欢和人说话的人很奇怪呢?
那些所谓的正常人。
他们正是因为有自己一个人无法去做的事,所以才会去社交。
没法一个人去KTV、没法一个人吃火锅、没法一个人看电影。只要没有人陪着,绝大多数事情他们都做不了。
那么反过来说,不去社交的人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没有朋友和自己聊天时可以通过自言自语来剖析自我、因为没人会借自己作业抄所以会更加认真学习……
这种既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又能让自己进步的做事方法才是强者的做派吧?
所以,不去社交的人,毫无疑问的是强者。
理所应当的认为“成为强者是错误”的这个世界才奇怪吧?
嗯!没错,就是这样,不愧是我。
鲁迅也说过,“牛羊才会成群,猛兽都是独行。”(他真的说过!!)
所以,不去社交的人,毫无疑问的是强者。
理所应当的认为“成为强者是错误”的这个世界才是脑子奇怪吧?
嗯!没错,就是这样,不愧是我。
开学第一天的午休时间,我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思考着自己的《孤独即是强者论》,就在这时,某个熟悉的娇小身影进入我的视线。
“又见面了。”
我说着这样的话,向着矮个子的少女走去。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我与她在图书馆偶遇了,她的名字叫罗依,是我半年前在图书馆邂逅的女孩子。
说话声音很小,非常怕生,身高在一米五左右,另外,戴着圆框眼镜这个属性真是太棒了!
如果要我对女生可爱程度评分,满分是100分的前提下,圆框眼睛就可以加40分!(另外,个矮子这个属性可以加500分)
图书馆里的精灵——这是我擅自给她取的绰号。
因为每次都会和她在图书馆偶遇,而除了图书馆以外的地方,我俩一次也没见到过。所以我的她的印象就是“只存在于图书馆里”。
而“精灵”这个后缀……这么说呢?
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虽然是两个物种,但她完美符合我对精灵这种生物的……标准?
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但我就是感觉她像精灵一样,或许这也是精灵的魔力吧?
“又见面了,精灵小姐。”
“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我尝试开着玩笑对她打招呼,其结果是她似乎有些生气,不过她生气的样子还真可爱啊。
咳咳,事先声明,我并不是loli控。
“另外……你……”
“什么?”
她的声音总是很小,而且会紧张时还会结巴(这个属性也可以加500分,真是太可爱啊!),所以我总是要靠她很近才能听见。
“你还没告诉我……你、你的名字…”
等等,不会吧?
我脑子里迅速回顾着我和她的几次见面……我好像真的没有告诉过她我的名字。
离初次见面已经有半年了,至今为止对方都在称呼我为“那、那个……”、“你……”,真的是太失格了。
“我叫齐让,之前都忘记告诉你了,抱歉!”
“那个,齐…齐让同学……”
她别扭地喊出我的名字。(咕!这么可爱,你想萌杀我吗?“齐让同学”……啊!赛高啊!加敬语这个属性可以加1000分吧?不!2000、3000分!)
“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书架的上方。
自从第一次帮她拿书之后就依赖上我了啊。
“哪本书?”
“《女生徒》。”
“给。”
在我把书拿下来递给她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朋友之间的日常吗?
“谢谢。”
“不……不用谢。”
这确实是朋友之间才会有的对话吧?
“精灵小姐是我的朋友吗?”
遭了!一不留神就说出口了……诶?
罗依她……脸红了?
“齐、齐齐齐让同学要是愿意这么想的话……我我!我也很乐意……当你的朋友。”
欸、什么情况?这是害羞了吗?
好可爱。
“那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我曾经被朋友背叛过,那种可怕的经历会随着痛苦与悔恨烙进我的灵魂之中。
至今为止,我都对“友情”二字充满了质疑。
不过我感觉,如果是精灵小姐的话,应该没问题。
因为不是人类,是精灵啊……
“嗖——”(将流出来的口水吸回去的声音)
#14
我从噩梦中醒来,不安感已经随着梦境逐渐消散。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我身上,温暖的感觉将我包裹住。
明明脸颊上还残存着昨夜的泪痕。
但我的嘴角却不知为何在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