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妖族和仙人的问题,一直都是侍剑一族的头等大事。
为这些事情操心,是每一任大长老的职责。
邵沛之前的那位大长老,名叫隆泽,担任了侍剑一族六十年的大长老。
主和派和主战派的分歧也是在那个时代开始的。
在那以前,妖族对侍剑一族的威胁几乎没有,侍剑一族人才济济,各个节点都要大军镇守。
而妖族议会没有复出,各族各自而战,被镇压在仙境底层。
隆泽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它的任期上,对妖族持续采取高压手段,任何试图突破底层世界的妖族,都会被侍剑一族的战士直接消灭。
那时候的侍剑一族,崇尚力量,而仙人们就是它们能看见的最强的力量。
这种风气,导致侍剑一族甚至放弃了祖上的策略,夺取三道本源之力,打开节点,开启上层仙境,成为仙境之主。
侍剑一族的人在那个时代,发自骨子里的崇敬着仙人,哪怕仙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自过来了。
但是时不时有仙力降临,查看整个仙境的状况
它们不敢逾越,甚至对被祖先征服的风霜地也保持着敬畏。
对仙境的一切法则敬畏。
直到有一天,仙人真的来了。
那是隆泽执掌大权的最后几年,此时的它已经是白发苍苍,权利基本交给了它培养的接班人邵沛。
这时的它已经半隐居在风霜地了,它想埋葬在这片土地里,和历代的大长老一样。
但就在这里,隆泽和这位到来的仙人相遇了。
它恭敬的跪在地上,那位仙人看着平凡,但是在道的层面上,隆泽却是大为震撼。
万物有根,独仙人不在三界五行之中。
在这风霜地,哪怕是它有剑气护体也穿着厚厚的衣裳。
而这位仙人,一件长袖飘飘,负手观望着这漫天飞雪。
飞雪落在肩头,却是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地。
寒风不可侵犯之躯。
“你是镇守这里的剑灵?”仙人背着手,甚至没有回头看它。
就和自己的下属向自己汇报一样,隆泽跟仙人汇报着这几十年来的工作。
它觉得自己做的很好,激动的语气重也带着自豪。
在它任上的几十年里,它斩杀妖族巨兽无数,将妖族杀得胆颤,连离开封印都勇气都没有。
仙人却不做声,没有评价,更没有夸奖。
待隆泽汇报完毕,仙人才缓缓说道:
“我此次来,是为了给这个仙境挑选一个管理者,去镇守上层仙境,你觉得你能担此重任吗?”
隆泽无比激动的说道:“在下定当不负众望,护这仙境永世安宁。”
仙人依旧不置可否,反而问起了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追求永生吗?”
隆泽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
但没有深思的时间,隆泽也不敢欺骗仙人,恭敬的答到:“自然是渴望。”
垂垂老矣的它,怎么可能不渴求永生?
它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去完成了,它想杀入封印之中,将妖族彻底毁灭。
它想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开辟自己的大道。
甚至,说句大逆不道的,它想取代仙人,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但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完成,恰恰好,时间不在它这一边。
族中的术士告诉过它,它的寿命将至,这才让它来到风霜地,像是一匹等死的孤狼的一般在这里回忆自己的人生。
仙人点点头,说道:“那你且留在此处,便可悟得永恒之道。”
“这?”它还没来得及理解其中的意思,眼前的仙人却忽然消失不见。
高深莫测的仙人,和他来时一样,毫无征兆的就离开了
而隆泽望着这无边无际的雪原,它有些茫然。
“永恒?”隆泽的口中念叨着这两字。
没有人回应它,除了呼啸着的寒风。
……
那日以后,隆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撤掉了各个节点的驻军,收拢了分布在下层各地的大军。
一直扬言要攻打妖族封印的它,一反常态的提出相安一隅的想法。
它是现任的大长老,而且是已经执掌大权五十几年的领袖。
它的意志,往往会影响到整个族群。
虽然其他族人很难理解长老的转变,但是这种和妖族井水不犯河水,相安一隅的思潮仍旧很快在族群中蔓延开来。
其结果就是,主和派的诞生。
即便是后来隆泽退居风霜地,邵沛任大长老,这些被隆泽的思潮影响的主和派依旧以隆泽为主。
隆泽的转变,只有它自己知道。
它目睹了神明。
这片仙境的主人,除了仙人,还有神明。
那天,仙人走后,隆泽在风霜地悟道。
“你追求永生吗?”
同样的问题,神明的声音直接传入它的脑中。
这一次,它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渴求。”
越是临近死亡,它就越是害怕,越是渴望悟得仙人口中的永恒之道。
神明直接降下来神赐。
那是难以描述的知识,只是领悟其中点滴,隆泽就看到了一条通向永恒的大道。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神谕。
其中最令它在意的,是现仙人的选择。
这让它愤怒。
仙人没有选择镇守仙境五十几年,立下汗马功劳的它。
而是选择了一个与仙境毫不相干的外界之人。
只因,那位外界之人是仙人的弟子。
隆泽觉得很不公平,但是它什么都做不到。
它不敢反抗仙人。
但是神谕没有结束,另一份是合作的计划。
隆泽追求永恒,为此必须要开辟永恒大道。
仙境不准开道,除非它能控制仙境的上层,成为仙境的主人。
而妖族议会的存在,让它看到了希望。
那是远古时期的组织,神明和仙人的敌人。
它只要配合妖族议会的计划,即可解决掉现任的仙境管理者,然后顺势开道,成为永恒之主。
仙人背弃让它毫不犹豫的背叛了自己的使命。
如今,它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忠心耿耿,敬畏仙人的看门狗了。
而是一心想追求长生永恒的修道者。
为此,它可以背叛一切。
包括自己的使命和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