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泽坐在风霜地的亭子里，今天是少见的大晴天。
阳光很暖，淡淡的，不带一点暴戾骄横，很温柔的照在这雪白的大地里。
它品着茶，很久没有像这样，感受着生活的气息了。在风霜地深处，时间流逝的慢，外面是日复一日的风雪，从来不见阳光。
它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他没有选择。
是这种一成不变拯救了它的生命，让它还能活到今天。
很快，辰时就到了。
常缘没有迟到的习惯，很早就过来了。
这件事大长老邵沛知情，特意给了令牌，一路通畅，很顺利就进入了这个侍剑一族的禁地。
远远地看着这个年轻人，隆泽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幕和记忆中最印象深刻的一幕重合拉起来。
薄薄的衣裳，风雪自动避开。那年轻、自信的模样，和当初的仙人如出一辙。
但它确信，常缘不会是仙人。
这只不过是水之本源的效果而已。
整个风霜地，就和那个火山一样，是本源的诞生地。常缘执掌着水之本源，在这片世界里，理论上是拥有等同于这片天地的水灵一般。
这些风雪，自然不会侵犯他的身躯。
这也是常缘敢于面对这位半步开道强者的原因。
他自己拥有水灵的力量，等同于一位入道境的强者。外边有随时准备就绪的龚于平、金莉和叶菁菁，等同于两位入道境强者。
一旦爆发冲突，想必大长老也不会袖手旁观。
四位对一位，隆泽毕竟只是半步开道，还没有真正开道呢。
“坐吧。”隆泽表现的很和善，周围的手下全部屏退，只在这个亭子里留下了两个杯子，一壶茶。
它没打算真的做些什么，没有意义。
战斗只会让它那如风中残烛的生命走向凋零。
两者距离拉近，隆泽得以看清常缘的模样，不由感叹道：“太像了，年轻人，你和那位长的太像了。”
不论是气质，还是这副长相，如果不是隆泽能够肯定常缘不是仙人，它几乎要以为是那位仙人来它算账了。
“晚辈十分荣幸，不知那位是谁？”不管怎么说，隆泽毕竟是活了百来年的人了，叫一句晚辈，不吃亏。
“仙人，你和几十年前那位来找我的仙人，一模一样。”
隆泽见过仙人。
常缘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邵沛说隆泽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变化，和神明接触有关。
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无从考据。
不过那是个很重要的节点，因为自那以后，就有像他们这样的外来人入内。
只不过那个时候侍剑一族全面战略收缩，并没有去管这些事情了。
“那位仙人，和前辈说了些什么？”常缘好奇的问道。
“一些不足挂齿的事情罢了。”隆泽摇摇头，不愿提及。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晚辈面前炫耀的事情。
“说起来，本来应该是要我亲自去找你的，只不过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只能在这个鬼地方和你见面，实在抱歉了。”
“这是晚辈应该的，前辈若是有事相求，还请直说，晚辈定当尽绵薄之力。”
表面上常缘恭恭敬敬，心里却在暗骂。
真等你老人家亲自出来，我怕不是得看看自己的身板能不能扛住你两刀。
“那我可就直说了？”隆泽笑问道，“那你可愿意将水之本源归还于我？”
“这是邵沛长老给予我的东西，我只能还给邵沛长老，还请您去和邵沛长老商量，晚辈无法做主。”
“笑话，这水之本源是我侍剑一族之物，它邵沛也是从祠堂里拿出来的，是属于侍剑一族的东西。”
“还请前辈和邵沛长老商量。”
索要水之本源的事情，常缘自然早有心理准备，依旧推脱道。
见常缘将问题推到邵沛身上，隆泽却是话锋一转，充满火药味的问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还了？”
周围的时空开始凝固，隆泽淡然的模样中却蕴含着强烈的压迫感。
这是一次试探，常缘心知肚明。
在他的身边，也有符文显现。这些符文是天地之力构成的，象征这世间的法则。
“我说了，若是邵沛前辈发话，晚辈定当归还，绝无二话。”
“我最初的入道，入的是侍剑一族的刹那之道。后来，我观赏风霜地万年冰封，冰川璀璨，悟得永恒之道。”隆泽的话语中，周围的时空变化，璀璨的冰川的浮现。
万物皆被永恒的冰封，只有那冰川依旧璀璨。
“我将这一刹那，融进永恒，便成了我将要走的道。”
刹那之意，便是永恒。
只见话音刚落，所有的冰川破碎，无穷无尽的剑意如璀璨的星光在其中闪耀着。
每一道的剑意，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这些剑意，已经成为了隆泽的道蕴。
面对周围的剧变，这些恐怖致命的力量，常缘表面上波澜不惊，淡淡地说道：“无论是刹那还是永恒，终究是脱离不了这片天地束缚，”
他那天地之力构成的符文炸开，墨滴扩散，所有的道蕴都被墨滴吞噬，最终归于平静。
隆泽先是一愣，最后笑道：“哈哈，后生可畏啊。你所走的道，看来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窥视的。既然不想归还，那便无需归还，只要能镇压妖族，便是我族无上的功绩，谁也没资格说你什么。”
见状，常缘松了一口气。
若是真打起来，他可招架不住。就刚刚哪一些，已经耗费了不少天地之力了。
隆泽的永恒与刹那，那是真正道。
而常缘的天地，却是由天地之力构成的，受限于那稀少的天地之力。
毕竟，在玲的说法里，他连最基本的通识境都没走到圆满。
气氛稍稍缓和，毕竟隆泽也不是真想打，常缘没有多少天地之力，它也没有多少生命可以给它挥霍了。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迅速接近，正是之前它让去祠堂找邵沛的那个斥候。
听到斥候汇报，它心中叹息。
都是不好对付的家伙，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它曾经的弟子邵沛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