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晓叹了口气，走在零娜旁边。
旁边是涌动的人群，穿行的车流。
零娜看了眼小晓。
“晓老是叹气呢。”
“是么。”
“唉——这是……”
小晓本来只是想解释一下的，不知怎么的就叹起了气，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被零娜打断。
“你看，又叹气了。”
“本能反应，这我也改不了啊。”
“老是叹气，不像晓的性格。”
“是么，但这情况，我也止不住这负面情绪啊。”
一个小时前，小晓跟零娜的父亲解释了半天，才把这尴尬的局面圆了过来，但是过程太痛苦了。站在零娜父亲那样身形高大，神情严肃的人的面前，压迫感迎面而来。
黑发中掺杂着些许白发，虽然脸上添了几道皱纹，但还是看的出他年轻时的俊气。两只手臂虽然不算壮实，但微微露出青筋显得格外有力，身穿黑色的西装又显得又有一丝高雅，大都是正面的评价，但是小晓脑补的却总是个西装暴徒的形象，怎么说呢，外貌元素太多了？再者印象决定了很大一部分的形象，而目前小晓对于零娜父亲的印象就是很凶，仅此而已……
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小晓深吸了口气，为了叹气做准备。
旁边的零娜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眼小晓。
看着零娜，飘到嘴边的空气硬是给摁了回去。
“晓喜欢叹气么？”
“额……倒也不是喜欢吧，就是成习惯了，不太好改。”
“我不太喜欢叹气，因为没什么需要叹气的吧。叹气不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的感觉么”
“成语用的倒是不错……嘛，这么说也对。”
一直叹气确实有点颓废的感觉，小晓自己也知道，不过要改过来这种无关紧要的坏习惯还是有点难，但至少现在有想改掉这个毛病的倾向了。
“我认识一个喜欢叹气的人。”
零娜说着走到了前头，小晓看着零娜的背影。
“谁啊？”
“一个……傻子。”
小晓愣了楞，虽然是程度很轻的垃圾话，甚至很多人把“傻子”当做亲密的昵称，但这还是第一次从零娜口中听到这种话。
说完零娜便陷入了思考，小晓也不太想打扰她，就这么向前走着。
“到了么？”
“应该快了吧。”
小晓和零娜也不是漫无目地走着，在小晓给零娜父亲解释的时候，宣嫣突然杀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提议要出来聚一聚，舒琦没什么事儿，零娜的父亲也谈完了生意就同意了。舒琦和零娜的父亲打算去接零娜的母亲，宣嫣也说自己想要见一见零娜的母亲，临走之前还给小晓抛了个微妙的眼神。
不得不说，宣嫣助攻还是打得可以的。
“哦，到了。”
说着小晓指了指一家小饭馆，然后愣了愣，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真就朴实无华的小店，旁边是全是不正规的小卖铺，大排档，还坐落在没什么人的小巷里。仔细一看招牌，还是家寿司店。
“算了没办法，舒琦挑的嘛，要求也不能太高。”
说着推开了门，里面的布置又和小晓设想的不一样了，拥挤的空间里坐满着人，都聊得热火朝天。天花板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日本招牌，墙上也画着油画风的日本渔民与大海搏击着，木质的凳子，桌子，别有一番风味。
“里面倒还是不错哦。”
看到如此装饰，小晓立马改口。
只见宣嫣在站起了身来，对着小晓招着手。
旁边做的是舒琦，和零娜的父亲。零娜的父亲旁边还坐着位女子，虽然还隔了一段距离，但是那澄澈的蓝色瞳孔清晰可见，想必便是零娜的母亲了。
小晓和零娜走了过去。
靠近了看，倒还是和零娜的相貌有很大的区别，金色的卷发搭在肩膀上，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五官。标准的外国美女，再看了看一旁的零娜，倒不像是亲生的。不过零娜的父亲是中国人嘛，血统的区别还是有点大的，两种完全不同的基因混在一起，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零娜很自然地坐到了她母亲的身边，露出了乖巧的表情。吓得小晓站在桌前愣了愣，又收集到了个稀有表情包……小晓之前把零娜的表情当成卡牌来收集，又感觉好像不太对劲，因为表情没什么实际作用，但是卡牌都有一定的功能，想了想刚好皇室战争里也有表情包这种设定，自然而然的脑中便有了个属于零娜的表情包。
一旁的女子也很自然的把零娜楼道怀里，摸了摸零娜的头。
“妈妈有事来晚了，不好意思。”
零娜在女子的怀里微笑着摇了摇头。
如此唯美的场景，就问那个男的看了不心动，旁边的小晓也确实看的有些入迷，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站着的，扭头一看零娜的父亲还坐在旁边死死地盯着自己，不禁汗毛颤立，冷汗直流，毕竟坐在那儿的零娜和女子是对于一个父亲最重要的两个人，自然会警惕其他人。
小晓咽了口口水，连忙开始寻找位子坐下。舒琦的旁边坐着宣嫣，零娜的旁边坐着零娜的母亲，两个人一排，除去过道，只剩下了一个位子。零娜的父亲把散乱的餐具往自己那边收了收，清出了片地方，示意小晓坐过来……
小晓愣住了，看着那位置，身体微颤了起来，默念道。
“谁挑的位置……”
喧哗的餐厅中，看着面前欢笑的人们，寂静却笼罩着小晓的四周，蒙蔽着小晓的双眼，只感觉到寒意不断从身边传来。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小晓果断地选择了灭亡，坐在零娜父亲的旁边一言不发。
时间过得很慢，小晓煎熬着，已经尝不出送入嘴中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了，大概很好吃吧，因为坐在对面的零娜她们笑得很开心。最后连笑声都听不到了，只听到零娜的父亲坐在一旁，刀叉与盘子碰撞发出尖锐的声音，像是屠夫磨着手中的柴刀。
要死了，在这么下去真的要死了，小晓像是沉在深海中无法呼吸。
却是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拂去了四周的寂静。
旁边吃嗨了的舒琦从店里的冰箱中拿出了瓶酒，放在桌上，熟练地拧开了瓶塞，透明的液体在瓶中晃动，看来是瓶白酒。然后小晓便解放了。
零娜的母亲率先醉倒在桌上，零娜的父亲也变了个人似的，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皱纹都舒展了，像个还年轻的小伙子，本来看着就还年轻，只不过之前一直板着个脸的。而现在搂着小晓的肩，因为酒精红着脸，开始笑了起来，话多了起来。
“小伙子怎么不来点？”
“我……我就不了，还没成年呢，而且我不是很喜欢喝酒”
“是叫小晓是吧。”
说着拍了拍小晓的肩，语重心长的对小晓说道。
“不喜欢喝么，好啊，酒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有些东西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我也不喜欢喝酒，但有些时候总是要喝的……”
顶着酒精还能这么认真地讲道理，小晓对于零娜父亲的印象突然转变了过来。
直到宣嫣又给零娜的父亲满上了一杯……
小晓从这混乱的场面挣脱了出来走到一旁的横排座位前，透过窗子看到门外细雨连绵，坐了下来。却发现零娜也在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看着零娜坐到了一旁，小晓问道。
“你也受不了么。”
零娜点了点头。
“酒精味太重了，受不了。”
“嘛，我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味道，想喝点别的么？”
“嗯。”
小晓走向了柜台，脑中突然闪过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同样是喧哗的小店，并排的座位。但是小晓已经不会因为突然帮零娜买东西而感到不自然了，也不在需要跑回去问零娜喜欢什么了。一边走着一边想了想，怎么说变化还真大啊。
给自己来了杯芒果奶昔，有芒果的制品小晓都蛮喜欢的。
在菜单上寻找，默念着。
零娜喜欢喝冰的饮料，但不喜欢果汁。
这种饮品倒是便宜，买着也不会心痛，什么“雪糕黑天使”，就是可乐加冰激凌，起这种浮夸的名字也就是用来吸引目光的，巧了小晓这种中二少年就是会被这种名字吸引，刚好还是零娜喜欢的，便买了一杯。拿着饮料便坐了回去，随手把饮料递给了零娜。
“谢谢。”
“没事儿。”
又是两个人坐在并排的座位上。
小晓看着一旁的零娜，缓缓闭上眼睛，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对着零娜说道。
“再来一次……”
零娜一下便反应了过来，毕竟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对话，回道。
“现在？”
小晓眯起了眼，笑着又回道。
“又没什么人围观，我们两也都坐着，有何不可呢？”
说完两个人便笑了起来，旁边的人不会理解他们为什么而笑，这是只属于他们的话题。
小晓拿出了手机，向着零娜发起了友谊战，不会再因为杯数太低而找不到昵称了。
零娜也拿出了手机，却是有点疑惑。
“真的玩么？”
小晓无奈地笑了笑。
“要不然呢？回忆归回忆，玩还是要玩的。”
零娜接受了小晓的邀请，还是那个熔岩卡组。
“我以为晓不太想玩来着的。”
“啊？我不想玩游戏？怎么可能。”
零娜摇了摇头。
“不是游戏，是皇室战争。”
“不想玩皇室战争？我可是励志成为皇室战争职业玩家的人。”
“是么……我问的是晓想不想玩皇室战争……”
零娜显然已经从小晓之前的表现中发现了什么，只不过小晓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
听到这样的问题，小晓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已经玩皇室战争四年了，这当然是因为自己喜欢玩，但是想不想玩……小晓还处于茫然之中，屏幕上的游戏却已经开始了。
三分钟后，虽然只是差了一点，但是小晓输了，这很正常所有人都会有输的时候，无论是多强的人，小晓输也只是因为太久没和零娜这样的卡组对战，有些生疏了。
“可恶……已经很吃力了么。”
零娜摇了摇头。
“没有，晓很强的。”
听到了夸赞便露出了一副骄傲的样子，不过小晓并不是真的骄傲，只不过是装一装，好玩罢了。
“那是自然。”
“但是，打职业的话，小晓会输。”
零娜在一旁，泼了盆冷水。
小晓沉默了下来，没有生气，因为自己也知道，就这个技术，打职业还是太勉强了。但脑中还想着的还是之前那个问题，因为技术总归是能练，但是想不想玩皇室……
零娜也在一旁的沉思着，说这样的话倒不是为了挖苦小晓，如果不是小晓的话，零娜才懒得管呢。现在，零娜正在为小晓极力地思考着。
……
我知道，虽然晓能在天梯中排名很高。但职业和天梯不是一个水平的。
……
在零娜和小晓正在思考的时候，一旁的舒琦已经端起了酒杯，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把周围的人都吓到了。
“宣嫣，一起来喝啊。”
零娜的父亲也已经倒在了旁边，不省人事。
……
也许晓已经到了这个水平，但是如果只会一个卡组的话，所有人都会在和晓对战时用针对皮卡锤的卡组。
……
“完了，老妈又犯酒疯了，赶紧跑了，要不然待会宣嫣醉了，我们也要被拉过去一起喝。”
说着小晓对着宣嫣招了招手。
“对不住了老姐，我们先走一步了。”
眼看着宣嫣被舒琦拽住。
“小晓！别走啊，快来救命啊……你怎么能这样！”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自己的姐姐，看还是看不下去的，所以小晓刻意把目光从宣嫣身上移开，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看向了一边的零娜。
零娜还在思考着。
……
这怎么可能赢得了。
……
“零娜，快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声呼喊，打断了零娜的思考，一直沉浸在脑海中思考着，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脑中的还是刚刚职业玩家的话题，脱口而出的是。
“但是……打比赛的话……”
“啊？什么跟什么啊？啊完了，宣嫣怎么就倒了，完了完了，再不走就玩了。”
眼看着舒琦已经看向了小晓这边。
零娜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晓，会输的……”
却是一只手出现在了零娜的视野中。
零娜抬起了头，看见小晓正向着自己伸出了手。
“别管那么多了啊，快跟上！”
零娜犹豫着，把手伸了过去。
小晓一把抓起了零娜的手，转身向前跑去。
看着小晓的背影，零娜站起了身来，跑了起来，追随着小晓奔跑的身影。
跑出了那家小店，门外正做着几个流浪歌手，清唱着。
伴随着耳边的音乐，两个人就这么向前跑去，舒琦早就被甩在了身后，但是两个人却没有停下步伐。
想起了零娜刚刚说的话，对着零娜说道。
“那个，零娜，我还是想成为职业玩家。”
小晓依然看着前方。
跑着跑着零娜的顾虑早已掉了一地，笑了笑自己现在有多么不理智，但不想考虑怎么多了，就这么跑下去也不错，抬起了头对着小晓回道。
“嗯。”
两个人向前跑去，在这悠扬的音乐间，细雨飘落，就这么一直向前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