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都被凝聚到手掌上,两人的战斗变成最简单的角力,不知为何,依夏在这方面居然要略输于叶星一。
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让那两只如同铁钳般的手松开。
“解脱吧。”
叶星一的脸上都是血,将双眸染成了和她相同的颜色。
“我才不相信什么命,我只相信我们最后都能获得圆满的结局。到最后,我会在尽头等你们。”
叶星一的双臂一半已经变成白骨,让人看了想要呕吐,脸上却是在欣慰的笑着。
依夏空不出双手,红光也被他死死抵御着,唯有头还能动。
她朝着他的肩头咬去,里面传来骨骼破碎的声音,红色的液体沿着嘴角往下滴,掉落在空中,像是在舞蹈,绝望的在舞蹈。
那是在多久以前呢?
混乱模糊的记忆将意识分成碎片,仿佛漂浮在湖面上的小舟,无根无萍。
“听说你又欺负她了?”
银发女子掐着他的头,把他固定在椅子上,像教训小孩那样教训着。
来到三姐的家中,她什么都不说,直接拉着银发女子进了闺房中,出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他则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先不谈到底是谁欺负谁,就是因为每次都偏袒,所以她在变得愈发无法无天,每次在外面闯了祸之后,都推过来,结果受罚的永远只有一个人。
“我发誓我没有……发誓有用吗?”
“没用!让你照顾她,结果总是听到她抱怨你要么对她就是不理不睬,要么就是发脾气,长大了是吧?不听话了是吧?”
银发女子生气的说,气场简直要把委屈的黑发男子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种事情隔三差五总要发生几次,说习惯也习惯,说不习惯当然还是不习惯,谁也不喜欢总是帮人背锅。
“能听我解释……”
“不能!”
他用手捂住了脸。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自己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大家的心头肉,小公主,大宝贝呢?
回去是不是要好好供着这位姑奶奶,让她最起码说点正常情况,别总颠倒黑白,强占道理,乱七八糟的把事情胡说一通。
从指缝中她看见红发少女正躲着门后面偷笑,还朝他吐了吐舌头。
不行!回去不会再惯着她,一定要讨回这口气!
他站起来想要将红发少女瞪走,吓了银发女子收紧手臂。
“你想干嘛!找她出气是吧?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气的不行的银发女子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三姐三姐,大家年纪多不小了……”
银发女子把他的头摁下去,红发少女忍不住跳出来,三个人乱做一团。
血腥的味道咋口腔鼻腔中蔓延,肩膀早就失去感觉,金色光芒正在收回体内。
叶星一搂着依夏的身体,轻轻抚摸着她的银发。
“这是我们的回忆,那你与他的回忆,又是怎样的呢?”
他的身体开始失去能量的支撑,在依夏的力量面前,变得像瓷器样易碎。
一分钟时间到。
几滴红色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口中的力道却没有消减半分。
“解脱吧。”
他纯粹凭借肉体的力量死死抱着依夏,眼神投向远处,那里有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划拨乌云,穿梭而来。
依夏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拼命想要躲开,但是身体像被定住,根本移动不了,被那道光芒盯住。
顾不得继续攻击,她松开口焦急的发出无意义的喊声,胡乱的在叶星一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
暗金色光芒如约而至,轻易的破开红色光芒,将两个人的身体刺了个对穿。
只有三级操控的诛神器本来不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换做是九个人中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就算不躲开,硬抗过去都没什么事。
只有她不同。在九个人中,她是最擅长操控魔物,制作神谕机关的。拥有强大的神力,但是防御并不强,所以她的神器才会是拥有强大防御能力的王冠。
在诛神器到来之前,叶星一接近她就是为了用自己的身体消耗王冠的防御。
一切都在算计内,时间到,防御也消弱到足够的程度,足以让它进行最后一击。
不,真正的最后一击还是要自己来完成。
一道金光从地面冲起,掉落在地上的斩龙重新回到手上。
他脸上的表情快速转变着,像是有两个人在争夺控制权,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直接送入诛神器造成的伤口中。
脸上的鳞甲一片一片退去,同时化为黑色能量缓慢修复着全身。
“三……姐?”
明显区别于之前的音调,少年发出嘶哑的声音。
现在是叶星一在控制身体,王重新回到脑海深处,再不出来。他松开阔剑,双手抱紧她。
斩龙依然留在她体内,金色流光夺走代表着生命的体温。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击,只有强大的神力才能完成致命伤害。
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
“是你吗?”
依夏身上的红光也渐渐消退,连背后的骨翼都收回去,变成那个叶星一最开始见到的人。
“是我,三姐。”
叶星一强忍住泪水说道。
他分不清楚现在自己到底是脑海中那个生活在古老时代的恶魔,还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中懵懂少年。
只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充斥着每一滴血液,它们仿佛流水,无处不在。
为什么是我亲手来做这件事?
两人的身体徐徐落下。也许结果早就注定,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不管你希望还是不希望。
“很疼吧。”
依夏摸着他背后的伤口,这是在进入墓穴之前,为了替叶星雨挡下魔物攻击而受的伤,本来是足以致命,但最后却被王止住了血,好死不死的活过来。
像比其他更长更深的伤口,这道在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太显眼。
“也不是那么疼。”
叶星一松开手中的剑,脸上在强迫自己笑着,笑的那么难看,那么悲伤。
他靠在依夏的肩膀上,就像当初某个闲适的午后,靠在她身上听她讲着故事,或者反过来自己讲故事给她听。
“你就是这么倔强。傻孩子。”
依夏伸出双手搂着他,裸露的皮肤传来阵阵冰凉的感觉。生命在渐渐消逝,无论你有多少眷恋,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