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聪明。也许与其说聪明不如称为细致，她很容易看透别人的想法，特别是叶星一这种很难将自己真正想法掩饰起来的人。
走出酒店，时间已是傍晚，天气微凉，街上车水马龙，路灯的光昏昏暗暗。
“我不是她女朋友。”
莉莉先开的口，用女生间特有的不近不远的语气说道。
“上次也是误会，碰巧遇到而已，刚才是想煞煞他们的威风才那么做。”
她把事情的缘由全都交代清楚，不留下半点疑惑的地方。颜小菲有点惊讶，皱了皱眉。
大概是事情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她聪明但不全知全能，叶星一很了解他这个表情的意思。
“好吧，我还真的误会你们了。毕竟你们看起来那么亲密。”
她走在右侧，莉莉走在中间，叶星一在最边上，三个的人距离几乎相等。
“这些都是我的错，因为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跟人表现的很亲密，其实我和他的关系只算的上普通，只因为他帮过我的忙，才相互熟悉。”
莉莉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所以我要道歉，这次来也是澄清关系。”
她没有多说什么，这种意思点到就好，多说反而让人生疑，越解释越不清楚。
对方相信了就是相信了，没有相信说再多都无法相信，不过她相信颜小菲会相信的。
“我先离开，你们两个慢谈。”
任务终了，莉莉停下脚步抽身离开，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几秒钟。颜小菲和叶星一也向她道别。
该轮到自己上场了。
叶星一感觉舌头在打结，背下来的话，模拟过的无数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搜集过所有的开头方案，半点用场都没有派上。
不行不行，心脏就像快要跳出来，血流的那么快不会要我的命了吧，腰板挺直，眼睛别东晃西晃，不对，也不要总盯着同一个地方，像呆子一样。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差点就把自己绊倒了。
“我们有一起走过这么长的路吗？”
不擅长表达的少年最终还是让心爱的少女抢了先，颜小菲看着他，眼眸闪亮的说道。
有吗？
阵阵轻风吹过，带起红发缕缕，月光下飞舞。场面似曾相识，那份熟悉感让叶星一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是”这个荒唐的答案。
“没有。”
及时止住自己的想法，他在内心告诫着自己。
别混乱，那是叶星雨，她们两个除了发色相近之外根本就没有相同的地方，现在可不是犯浑的时候。
“不，有了。之前没有走过，但是现在已经走了。而且没往前走一步，都是在创造新的历史。”
叶星一使用构想中的第二十三号方案，并深深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感到折服。
“这不像是你说的话，不会是从哪里抄的吧。”
好吧，在聪明的女人面前，耍小手段是行不通的。文人面前卖弄笔墨，武将面前舞刀弄枪，还是老老实实做回本行吧。
颜小菲笑，叶星一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
“你最近的改变真大。”
她说出跟现在无关紧要的话题。
“大概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吧。”
他也无关紧要的回答。
“有什么特别深的感触吗？”
海市蜃楼般，叶星一发现自己已经不处于城市中，而是穿越到古代的灯会，缤纷多彩的纸灯琳琅满目。
错觉已经占据了他大脑的视觉处理空间，不过最近这事出现的多了，也见怪不怪。
“有，这世上很多事情分不了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全在一心之间。人与人之间永远都存在冲突，没有人能够跳脱这个循环。”
话音未落，视线回来，没有灯会，没有画舫，只有霓虹灯的招牌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心，没有人能够跳脱这个循环。妄图打破的，都会被循环本身抹除。”
颜小菲感慨着他说的话，带有些许的感伤。
说这些干嘛？跟自己的目标半点关系都没有，说点共同爱好都比在这里伤风怀秋好啊！
叶星一顿时领悟回来，心中垂首顿足，十分想要把自己大卸八块。
“在你的身上也有很多循环哦，只是你未曾注意过。以后要多留心留心。”
她像教育着小孩子，语气深长的嘱咐，叶星一不抗拒这种温柔，就像她在开导自己时，为踏上征程的自己献上祝福，披上甲铠，细节处表现的气质，仿佛早已成为习惯。
“都是我在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颜小菲停下来问道。
叶星一手忙脚乱。
被带着节奏时间太长，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最好的方式去表现深埋在心中的话。
“我……我……”
顿挫半天，他还是没能组成一个完整句子。
“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叶星一吞口水心中暗自鄙视自己。
“好的，我在听。”
换做是别的女生早就走了，在出现这种失误就直接回家吧。
“我……我……”
就一句话，很简单的事情，想要说出口却万般沉重。
夜空中，刚冒出来没多久的月亮被云挡住，路灯愈发刺眼，叶星一拳头握紧，心中一横。
“我喜欢你。”
说完后，脸就像有火在烧着，视线之外除了眼前的人别无他物，耳边除了她的呼吸别无他声。
急速跳动的心脏平稳下来，更可能是因为自己大脑不在关心它的速度，全部的思考能力全都集中。
等啊等，等啊等。
他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时间被拉长又被缩短，变化无常，让他身处在黑洞的感觉。
“恩，我知道了。”
她终于给出回答，黑洞中的少年被超越光速的物质强行拯救出来。
然后呢？
他僵硬着脸部的肌肉，表现的不正常冷静，倘若不这样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都会出来贻笑大方。
“但是我没有这个打算，对不起。”
如坠冰窟。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这是他更不愿意听到的话。
“我非常非常喜欢他，不可能改变心意。”
最后一句，彻底打破他薄如蝉翼的防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