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刷开门禁,带着温衡一路爬了七楼。
出乎他预料的是,温衡中途居然没有抱过一次怨,甚至连不满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还在微笑。
林夕心有惊讶,身体的动作却似是赌气似的,也没停过,也是一路往上爬着楼。
离家越近,林夕便愈发紧张,最初还只是轻微的一点,待到发现时,却已经是占据了他情绪的十分之三。
很快,707室的大门出现在了林夕眼前。
——要来了吗,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带异性回家留宿,而且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被别人知道的话,总感觉会被说闲话啊……
“咳咳。”
在正式进门前,林夕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温衡多说两句。
“那啥,温衡同学,待会进去后,一定不要发出多余的声音。”
这个点,她老妈要么已经熟睡,要么还在外打麻将,由于现在还不确定具体情况,姑且就先当做前者处理,所以林夕还是希望温衡尽量保持安静。
“没问题。”温衡向林夕比出了“OK”的手势,接着脸上又坏笑了起来,“林夕,你记不得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林夕不解道。
“‘猎人捕猎前,对猎物进行必要的调查也是很正常的吧。’”温衡重复了一遍自己当时的中二发言,却没感到有什么羞耻,“所以你别想忽悠我,今天晚上,我们只能挤一张床,或者一个人去睡地铺,是吧?”
“你连这个都调查?”林夕悚然一惊,又在心中改变了一下对温衡的看法,从“很奇怪的美丽少女”,变成了“很奇怪的变态少女。”
温衡说的很对,林夕家里一共只有两张床,老妈一张他自己一张,没有沙发。
这也是他抗拒让温衡落睡在自己家的原因之一——让温衡睡自己床?有点亏;让温衡睡地上?那他也太不是东西了。
思考许久后,林夕最终还是两者相害取其轻。
“我睡地上吧。”
温衡正坏笑着,显然是没打算错过这个可以好好调戏一下林夕的机会。
“一起睡呗,阿夕。”她语气轻佻而富有诱惑力,虽似玩笑之语,却又能叫林夕听出她话里的认真意味。
头疼……但这也没有办法,林夕只得尬笑两声了。
“温衡你别闹。”
交代好必要的事情后,林夕拿出钥匙开锁,伴宿着“咔咔”两声响起,707的铁门被他推开了。
不出所料的,屋里正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林夕没开灯,而是拿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用作照明,带温衡从卫生间门口路过,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再打开这扇门,就是林夕的卧室了。
里面很小,只拜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
温衡紧跟着走进了房间,同时没忘记关门。
而林夕则先把她丢到了一边,自己拉开衣柜翻找了起来。
很快,他找出了一条凉席和几件衣服,全部一股脑的丢到了床上。
“我睡那个。”他指了指凉席,接着又指了指那几件衣裳,“你就先穿那些吧。”
温衡略好奇的顺着林夕的手指方向看去,就看见了一件长袖的白衬衫,风格极简约,简约到没有一点儿花纹。
还有一件是一条黑色的薄长裤,有点儿类似西服,但实际上并不是,还有一条纯白的毛巾。
温衡看了看,眨巴了两下眼睛后,突地看向林夕,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感觉到她的视线,林夕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略尴尬的捏了捏鼻子后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
“都是干净没穿过的,你愿意的话穿完丢掉也行,不用担心……”
“内裤呢?”
“*”林夕没忍住,第一次在温衡面前飚出了脏话,“不是我说,姐姐,就一晚上,不至于吧。”
难道他还得这个点下楼给温衡买内裤?
总感觉很痴汉诶。
“哈哈哈!”温衡很没形象的笑了出来,又不得不压低自己的声音,笑声立刻就变得诡异了起来,“我逗你玩的……不穿就好了不是,而且……嘿嘿嘿……”
纠正前言,不是他林夕痴汉,而是她温衡,这不妥妥就是个**吗?
林夕忍不住露出了口意的表情,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那都随你。”
他觉得自己有点看明白了:不管他说什么,温衡都可以吃定他……额,这不是他早就有了的觉悟吗?
林夕回想了一下,最后只得撇嘴无言。
“你去洗澡吧。”
他得赶紧打好地铺准备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没问题!”温衡又笑了两声,接着抱着衣服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林夕听着她脚步一点点远去,终于是长舒了口气,不知不觉间,他的脸有点发烫了。
——还是赶紧把凉席铺好把。
说干就干,林夕动作飞快。
不到三分钟,林夕就整理好了地铺的一切:凉席,用作垫底和盖肚子的薄被子,接着丢掉外套就钻了进去。
空气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纯真少年林夕开始胡思乱想了。
与昨天的宿醉同眠不同,今天的林夕同学很清醒,此时此刻,独属于青春期的悸动与臆想开始渐渐占据他的脑海。
会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
林夕在心里自问自答,第一个问题的回答相当快速。
那他期待发生什么吗?
……
这一次,林夕在自己心中沉默了,面对这个问题,他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的,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知道gauge怎么回答。
毕竟,试问那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年谁能拒绝一个美少女呢?
绝大部分都是拒绝不了的吧,尤其是对方来势汹汹的时候。
在这个问题是,林夕并不认为自己是特殊。
但……如果现在温衡真的有什么想法,真的想那些逆推小说中的女主那样,把他按在床头,耳语魅惑。
林夕认为,自己是能够认认真真的给出拒绝回应的。
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想,又不想。
对方有那么点意思是,会感到冲动;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却又不愿意了。
一般来说,这种人就是所谓的……贱人。
,
是的,林夕现在觉得自己是个贱人了。
而除了贱人之外,他还是什么呢?
林夕继续自省,从自己相当匮乏的词库里找到了一个相对合适的比喻。
——是暴雨里找不到灯塔的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