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见,二十出头,是个社畜。
“什么啊,这奇怪的自我介绍。”
看着日记开头的那一行字,薛明见吐槽道。
收入低,事情多,长得也不是那么帅,再加上不知何时产生的社交恐惧。
全都是反面特征啊,这日记怎么写的下去。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产生了危机感。
于是他放下水笔,双手匐在键盘上,十根手指灵巧地敲击着。
一串串文字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不写点特殊的东西,以后还怎么生活?
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头痛,双手忍不住离开键盘,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
眼前的世界逐渐被白光笼罩。
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会这样?
在忍受了接近身体极限的痛苦之后,他无力地趴倒在办公桌上。
感受着西装布料与脸颊的摩擦,一阵不好的情绪涌现。
管他呢!写得过火点也没事的吧,反正工资就这么点!
振作起来的薛明见继续着他的工作。
一周后的某个工作日——
“来一趟办公室。”
薛明见的社交软件上收到一条来自经理的信息。
经理几乎没有给他发过这么简洁的消息,一般都是长篇大论。
有着不好预感的他紧张兮兮地走进经理室。
经理是个光头,叼着烟翘着腿,眼神无比恐怖。
“那个,经理,有什么事情吗?”
“简单地说,从下个月开始,你可以不用来了。”
“什么?”
“还不懂吗?”
“不能这样啊,经理。我的房租...”
“管你房租不房租的!你知道因为你的文章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
“这...”
“说了多少遍,政治和色情方面的东西不要碰!结果你呢?直接给我来个双黄蛋!什么叫曝光灰色色情产业链啊!我看你的蠢脸才要曝光一下,整天没精打采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快走吧!工资下个月会发的!”
“我...知道了。”
挨了一通机关枪一样的猛训后,薛明见灰溜溜地走回办公室。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蛋了,上个月的房租还因为奖金被扣而欠着呢,下个月也许只能睡桥洞了。
绝望恍惚中,他已经下班来到了地铁站。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盯着前面扶梯上的少女看,好巧不巧还是大腿部位。
他也许是觉得少女穿着的袜子有些特别。
过膝,薄厚刚好透肉,稍稍收紧的感觉恰好勾勒出美丽的腿部曲线,关键这袜子是白的,非常少见。
“喂,小兄弟,你看什么呢。”
“诶!?”
背后的男声吓得他直起背抬起头,却发现那少女也正好回过头来看他。
两人尴尬对视。
一阵强烈的既视感在一瞬间吞没了他的意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回过神来的那一刻,那少女竟飞也似地逃开了。
他想着也许是错觉,就没多在意。
寒风中,他走向自己的破旧公寓。
明明刚出夏,天气却意外地寒冷。
“真是连天气都在和我作对,这是什么狗屎世界啊,早点结束算了。”
他咒骂着。
走进小区的道路十分黑暗,不少路灯已经年久失修,完全发不出亮光了。
“管理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拿了钱不办事,真腐败!”
他叫骂着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扶着满是灰尘的扶手走上楼梯。
这是一幢十分老旧的公寓楼,明明是夜晚,每家每户也没有任何亮光,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还租住在这里。
他用钥匙撬开门上挂着的铁锁,然后拉开插销。
木门内是仅有十几平的小空间,角落里塞着一张木板床,墙上的金属挂钩上挂着几件破旧衣服。
其中唯一一件不算很旧的黑色大衣被挂在了最显眼的第一个位置。
他脱下西装,将它们随意地挂在最后几个钩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
“嘎吱嘎吱”
木板床发出了不甘愿的悲鸣声。
“喂,叫什么啊。你的经历能有我悲惨吗?真是的。”他对着床抱怨着。
叹息中,他从床头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将眼角的泪水擦干。
视线不由得看向那件黑色大衣。
这是他母亲临走前送给他的,腰部的口袋边系着好几个小铃铛。
这个世界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太多东西,却始终没有夺走他对母亲的记忆。
仿佛是刻意想让他保持着低调哀伤,谨记着世界的残酷一般。
而每当在绝望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一个从母亲嘴中说出的,关于巫女的故事——
相传在很久之前,有一位外国人来这里出差,可国外的飓风却摧毁了他的家庭,几乎所有亲人都离他而去。
就在痛心疾首的他坐在一个老旧旅馆的台阶上大声哭泣时,一个知性的女性声音响起:
“这个世界真的很无情吧?”
外国人抬头一看,这是一个穿着华丽红白服装的女人,有着一张丰满、温柔的脸蛋。
他一时分辨不出女人的身份,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女人皱了皱眉,问道:
“如果能重来的话,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吗?”
外国人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回应道:
“我一定会让他们离开家里,躲开那飓风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很爱我的家人...我想让他们一直活着...”
“这样啊...”女人若有所思地靠近他,用雪白无暇的小手托起他的下巴,“你知道吗?巫女并不是只会祈祷。因为把巫女倒过来念的话,就是女巫哦~”
“女...巫?”
“哈哈,开玩笑的。在你们那里,女巫应该会比巫女要好理解很多吧!”女人笑着后退几步,“那么,就这样吧,永别。”
说完,自称女巫的女人便消失在了旅馆旁的小巷子中。
而第二天,一则新闻上了外国网站的头条,标题叫《人间奇迹!被飓风摧毁的房屋中竟发现幸存者!》
之后,外国人倾尽半生财富买下了这间老旧旅馆,并将它改造成了一间神社,为它取名“铭社”,有着铭记这份恩情的意思。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小时候,每当薛明见的母亲在厕所中偷着哭泣,薛明见去安慰她时,她就会说起这个故事。
哪怕这故事并没有改变她的命运...
故事里的铭社并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存在于这座城市中,但故事里的巫女却没有再出现过。
现在铭社里只有一位胡子很长的老爷爷,他正看守着供奉箱以及老旧的屋子。
由于母亲的关系,薛明见还会偶尔去供奉一点零钱,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时,薛明见抬起头,在思念着母亲的同时也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铭社还在,为什么不去看一看呢?说不定真的会有巫女来帮助我呢?”
抱着这几乎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做好了拜访铭社的计划。
“如果真有女巫的话,如果她真能帮我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