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就是这个!」
夜间日叶从筛选出来的书籍中拿起一本老旧的卷轴,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卷轴内记载着代代相承下来的历史,上面记述的历史与在课堂上所学到的内容不一致,这令夜间日叶更坚定想得知真相的意志,他以沉重的心情阅读卷轴。
约四千年前,夜间家族还是个渺小的一般家庭,直到一对双胞胎诞生。村里近况恶劣至极,粮食在数十人啃食下即将耗尽,土地上的植物无法茁壮成长,再加上感染全村的未知感染病,使得幸存者失去理智,妄想供上祭品就能求得神明的恩赐。那对双胞胎被摆上了祭坛,刚出生一周的婴儿没哭也没叫,仅仅是婴儿用那双还无法张开的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世界,这非凡行为让众人产生了恐惧,叫来了当地驱魔师。
——这些孩子是灾祸,必须立刻处理。
驱魔师这么说后在祭坛上放多了符咒,板上刻画了未知的魔阵,立在双胞胎婴儿的篮子之间,随着驱魔师念念有词,双胞胎婴儿在魔阵散发的雷鸣电闪之中消失。
天生具有庞大灵力的婴儿在肉体消失后的一瞬间,化为厉鬼再临于这片土地。轰动天鸣的咆哮声,宛如向世间宣誓死亡的声音。厉鬼发出感激诞生之恩的高鸣,天降下一道光笼罩厉鬼,厉鬼外层犹如烧尽的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拥有人类外型的鬼种。
——饿了
村民只听见鬼说了一句清明简易的话,下一个瞬间,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将婴儿供上祭坛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被鬼残害。鬼夺取一个又一个生命,仍旧无法消除怨念。驱魔师察觉到鬼在寻找另一半,也就是另一个婴儿,但那个婴儿已化为灰烬留存在篮子上。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做……
驱魔师无视鬼的喃喃自语,跑向装有婴儿骨灰的篮子,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篮子时,鬼一爪子挥下,割断了驱魔师伸出的手,像是在宣泄世道不公,鬼再度挥下它唯一的武器,爪子划破空气夺走了驱魔师的右手。
炽热痛觉使驱魔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下意识的往后跳跃,与鬼拉开一段距离。
就是这时,驱魔师才发现鬼在哭。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我仅剩的一切
鬼欲哭无泪的声音,无人理解,就连驱魔师也无法理解。
刚出生几天的婴儿怎么会有自我理智,明明另一个婴儿什么事都没有。驱魔师想到这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忘了这对婴儿是双胞胎。同行传播的消息里,有传言说双胞胎是由一个灵魂分裂而成两个,其中一个有自我理智的话,另一个必然也是拥有自我理智。
——这世界比我们在的那个世界算友善多了
冷静沉稳的声音传入他的脑里,不是鬼发出的声音,像是验证了驱魔师的想法,他想触碰的骨灰发出耀眼光芒,随后一个十四来岁的少年身影出现在祭坛上。漆黑中带血色发尖的秀发随风飘扬,少年居高临下俯视着驱魔师,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驱魔师的第一印象差到极点。与外面莫名悲伤的鬼不同,眼前的少年就像是哪位贵人的转世,背影是如此圣神。
炙热的眼神从驱魔师身上移到了鬼身上。鬼注意到那份不怀好意的视线,他战战兢兢的转向祭坛。此时,两人的视线对上,各都露出了不同含义的惊讶之情。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驱魔师从两人的眼神中读取到他们想对对方说的话。
「为什么你会跟过来……」
鬼咬破嘴唇一角,面容充满不悦,他对于死里逃生的兄弟,没有庆幸兄弟活着,反而以杀意怒视对方,甚至质问对方为何。
驱魔师搞不清楚状况,他只是顺着总部命令来此地驱妖,就这么巧给他遇上异类的妖幻。婴儿一出生就有自我理智,说出去也只会被认为是精神有问题。
少年冷眼相看,似乎对鬼的杀意质问没有反应,只见少年摆出了解咒的手势,随着他嘴里的咒语念完,一道雷击从天而降,落在鬼身上。
这一幕震惊了驱魔师三十年。
搞什么,先不说这对婴儿刚出生就有自我,为啥兄弟之间要棍打棍,好不容易一起转世过来,怎么一上来就生死对决!?
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即使如此少年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接下来他所做出的魔阵令驱魔师大吃一惊。他深知那是驱魔阵营还未开发完成的束缚咒术,为了让妖幻无法投胎转世,向御灵神发出抗议声的证明,为此发明的夺魂咒术。
「为什么……」
鬼还未发出完成的句子,就被突如而来的束缚咒术撕裂了灵魂,无论鬼发出多大的声音和暴乱挣扎抵抗,那份痛觉无法消散,魔阵里出现的紫色锁链束缚鬼的行动,鬼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术带来的不自由。
「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对了,你学习能力不足,就简单明了告诉你……」
少年冷漠无情的声音让鬼不寒而栗,鬼深怕听见不愿听见的话,这份恐惧让鬼忘记了束缚术带来的剧烈疼痛。
「这是身为阴阳师的我必须做的义务,仅此而已。」
就这么一句话断绝兄弟之情。
总算无法容忍屈辱的鬼拖着沉重锁链站起身。愤怒、感伤、不解、疼痛,所有情感犹如泥浆浴涌入在一起,堵在心里的苦涩感使得手脚冰凉,冷得发抖。
绝望。驱魔师从他表情上读出了情报。
「骗子!大骗子!!你明明说过的!!不会忘记的!!」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世间万物不是随你所想就会如愿以偿进行。」
鬼的话触动了少年隐藏在内心的情绪,少年压抑那份不被容许显露出来的情感,述说着现实的残酷。
若就这样接受这番说辞,那意味着说者无心逃避追究过往,一句话怎么可能断绝鬼的执念。
「所以才说你是骗子啊!!明明我只有哥哥你可以依靠!!周围的人就算看不见我也会下意识回避我!!老爹老妈老早就抛弃我!刻在我身上的咒术有隔离人群的效果!你明知道这不是我自愿的出生方式吧!!」
「你要抱怨出生注定的待遇就向神明抱怨,与我无关。」
「……死后还相信你,我真是无药可救的笨蛋。」
忽然间鬼身上爆发出浓重灵气,淡紫色烟雾覆盖的范围逐渐扩大,连驱魔师都受到影响,咳出血味。
灵气浓重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就在驱魔师这么想的同时,他看见周围的人狂乱抓着自己的头皮,口里发出口齿不清的惨叫,眼孔缩成一粒小黑球,惊恐万分的发出惨叫试图逃避残留在身上的扭痛。
肉眼可见的速度,那些人的身体从内爆开,体内爬出言语难以形容的怪物,据驱魔师所知 那是不同类型的鬼种,虽等级只有普通,但数量多起来连上级驱魔师都驾驭不住。
等等,那些鬼为什么会从人的体内出现?
「果然鬼姬的灵结晶是被你吃掉。」
少年眯起杀意的眼神,早有预料到少女的死因于灵结晶被夺去,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兄弟成鬼种后,竟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份责任必须由我承担,由我而生的悲剧,就必须由我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