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已经开始进入了十字路口开阔处,可是奇怪的是,坦克却依然在前行。
“轰——”
终于发生了爆炸,可是被波及到的对象并不是那辆坦克,而是一个倒霉的敌兵。她在跨过排在面前的钢筋的时候,踩到了已经埋藏好的反步兵地雷,然后,爆炸产生的焰火淹没了她的身躯,并携着血水往上空抛去。
坦克的前行带有迟疑,敌军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差不多吓破了胆,她们都开始提高了警戒。
只见梅蒂欣将机枪架在前车盖上,然后突突地向不同的方向发出两阵短促,两个敌人被放倒了。
她并没有停留于原地,而是往左侧一跳,越过了绿化带,掉进了一个比较大的弹坑里。
“轰——”
回应她的是坦克的怒吼,梅蒂欣刚刚出现过的地方瞬间被淡蓝色的洪流湮没,大量的尘土与金属碎块被随意地卷到空中,随后四处飞散,落在了不同的地点。
看到这场景,关智一的心里突然就震动了一下,梅蒂欣也被这股火焰风暴淹没了。
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出现根本性的动摇,也没有被动等待。他用指尖调整倍率转盘,仔细观察坦克下的地雷为什么还没有爆炸。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关智一就找到了原因,坦克的脚还没有踏到地雷上呢!
那就只能自己亲手来了,关智一调整呼吸,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很快他就发现,坦克的后脚前有一个地雷,随后那只脚往前一踏,就这么过去了。这正是它没有踩到地雷的原因,它的四肢根本就没有触碰到已经埋藏好的地雷。
如果梦幻军团的坦克也是这样子的话,会变得如何?
关智一想到这里,便停止了思考,他盯着十字准星所对准的地雷,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噗——”
击锤猛狠地撞针,随后一声轻微的炸响,一发小口径的子弹就旋转着飞出有膛线的枪膛,经过消声器的时候,枪声就降低了许多分贝,最终击锤将撞针拉回来,没有用处的弹壳就从抛壳窗里飞出。而高速飞转的弹头则忠实地履行自己的义务,一瞬之间,子弹就击穿了地雷那薄弱的铁壳,引爆了地雷里面的火药。
“轰——”
尘土飞扬,坦克就像一头受伤的巨熊一般四肢朝下地倒下,很快,坦克炮塔里的弹药库就被点燃了。
没有任何的乘员逃出来,也就是说他们全都被震晕了。不过片刻,坦克终于发生了烟花一般的殉爆,一声炸响之后,银白色的装甲碎片就飞散而出。
关智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留意到无论是裹着战术手套的手心,还是脸庞,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担心唯一能够信赖的伙伴的安危,但是现在还没有结束战斗。他重新集中注意力,右眼靠近瞄准镜。
他赶紧将梅蒂欣出现过的区域附近的敌人给解决掉,很快所有的敌人都躲了起来。
当男子将瞄准镜转向相对于他的坦克的两点钟方向的时候,几束蓝色的激光突然朝他这边飞来,几乎要将瞄准镜里的世界映成亮白色。
关智一心想不妙,他本能地携着狙击枪往左旁翻滚,瞬间墙体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忽然间,剧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他赶紧往右手看去,发现手腕背的衣袖已经被烧焦,烧焦布料之下的肌肤变成了红与黑的焦炭。
——那些武器真他妈厉害……
此处不宜久留,关智一握着狙击枪,用手肘向门口处爬去。
突突……突突……突突突……
他听到了熟悉的枪声,那是除了他以外,唯一出现的实弹枪枪声。
一直趴在弹坑里的梅蒂欣由于分析过了战况,所以当她架上机枪的瞬间,就精准地放翻了三名已经冲出最初的掩体的敌人。
一些敌人好像不怕死似的提着激光枪边冲边踏着掩体,从不同的方向来。梅蒂欣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那么多分散的敌人,而且敌人还火力全开。
所以当少女一个短点射甚至将其中一个离自己最近、敌人的头盔都打飞之后,就缩起身子,左手往身旁摸了一下,就攥着一枚60mm的迫击炮弹。她握住炮弹,往下猛狠砸弹尾,接着迅速扔出去,还没有等炮弹爆炸就继续抄起下一个炮弹,继续重复刚才的操作。这样的操作,已经在这次战斗中出现了四次。
不过多久,一个发出滴滴声的圆球状机械滚进了弹坑里。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行动比思考还要快许多,她迅速抄起那个圆球机械,不经思考往外面一扔。
“轰——”
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的到来,淡蓝色洪流迅速向四周扩散,被巨大动能掀起的尘埃再度给梅蒂欣的身上铺上了一层轻薄的外衣。
“……呸,我可不是地鼠不会钻洞呀……”
少女微微抬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焦土,自言自语着。突然间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不得不缩着身子,尽可能让自己不被激光打中。
但是不过多久,火力好像小了许多,很快对面那边就传来了一些喊话声。仔细一听,发现那是日语“……撤退!全队撤退!”。
不过她明白那不是日语,而是与日语拼写方式完全不同的月球语。
梅蒂欣翻过身子,仰躺在弹坑里,左手拿出了一个望远镜。她利用望远镜远眺着那栋建公寓的顶层,看见趴在地上的狙击手保持战斗姿态、盯着自己以后,少女就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并伸出五指并拢的手掌,不断地勾起与伸展。
战斗结束了,我原本以为这场战斗是输定的,可是没想到长官跨过了那个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我无法确定,那究竟是莽撞,还是偶然,抑或是深谋远虑。
战斗很激烈,可是还是跟平常那样,收获并不算太大。
刚刚我又对她们的地面钢铁走兽与单兵武器进行了粗略研究。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武器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但是我明白她们并非战无不胜,只要我们的武器再先进一些,只要我们能瓦解她们的闪电战,我们最终会获得胜利的。
不过这也取决于那些将军的态度的,我想那位稳重的风见幽香,那位认识梅蒂欣的不会
——节选自关智一《战争的生存日记》。
已经计算过了,敌军损失的数量还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一辆像背着炮塔的巨熊一般的坦克已经化为了一堆钢铁残骸,里面的炮手、驾驶员与车长都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了。不包括坦克乘员,被击毙的总共有六个,包括一个军士。
指挥着这个装甲排的,应该就是车长。可是有几个疑点,为什么坦克里面没有无线电?甚至没有一个敌人是使用无线电或者其他通讯工具的;为什么指挥官被击毙的时候,敌军的军心没有得到根本性的动摇?
关智一将随身带的迷你笔记本收进了口袋里,那只被击中的手已经进行过简单的包扎了,他往远处看去,只见梅蒂欣那瘦小的身躯正扛着一个高挑的敌人的尸体兴高采烈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原本打算是计划着该往哪里撤退的,可是梅蒂欣却弄出如此一辙,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算盘。
“长官,你又在干什么?你不害怕敌方援军马上就会到来的吗?”
“我知道,不过总比什么也不带还要重要吧?走吧,跟我来,我们马上就会解决温饱问题的。”
梅蒂欣看了关智一一眼后,就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关智一很想知道梅蒂欣卖的是什么葫芦,可是饥饿感却强行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只能跟着她走。
在这种情形之下,任何的英雄主义、个人主义,都是十分致命的。能够找到自己的同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保持警戒吧,我可没有三头六臂,不会刀枪不入。”
关智一看着梅蒂欣的背影,抱紧88式狙击步枪跟随着她的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