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丰姬并没有登上地球,月都有一些仪器能够把事物解析出来,即使是一张背景照片。
“继续。”月夜见说。
“第一个带到月球上审讯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第二个扔进生化反应炉,能够被动地提供一些高效的武器,至于第三个还是留在那个地方,我想那边的人类军队可以逼供出有用的信息的。”
月夜见听完丰姬的阐述,不禁面露喜悦的笑容。
会议继续。
10月27日。
关智一无力地往床边伸出手,抓着床边的生锈的铁架,他身心俱疲,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这里是监狱,牢房都是单人的,而且还是专门关押重刑犯的,至少在敌军入侵之前就是这个样子。
他熟悉这里,因为他曾经拜访过……当然不是这个监狱,而是在加入雪豹突击队之前,他因为不顾人质安全而击毙了毒贩,而被关押进首都的监狱里。那时,那个地方,他与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孩相见……
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所以犯人们的每一个牢房变得异常肮脏。在每次被狱警带到封闭的放风场时,他都给每一处角落留下了心眼。
在经过一个月的精神与肉体的折磨,他已经变得,更加像一只老练的孤狼了……
第一天,押解犯人的车队到达了市区,那里看起来就好像战争开始前那样,与现在世界的局势格格不入。
那两位月兔士兵将步枪挎上,然后接过了帷幕外伸进来的手的黑色纸袋头套,再然后她们向三人走过去,把头套套在了三个人的头上,顿时即使睁开眼也跟堕入黑暗差不多。
三人被押解兵押送至监狱里,虽然看不见,但是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们这里是专门关押恶徒的地方,也就是半个地狱。
从押解兵握住肢体的力度并不怎么能推测得到押解兵是什么类型的,不过从他们的肌肤触摸自己的肢体的感觉可以推测得到,押解兵当中可能存在着人类士兵,夹杂着一些月兔士兵。
直到冲击力十分强大的水柱撞击他的身躯,关智一才感悟到了绝望。经过一阵子的“沐浴”,他的头套被掀开了。
此时关智一正位于被灯光映成黄昏色的房间角落,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片刻后他那迷茫的视线也好不容易对准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满脸堆着横肉的监狱长。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这里的一份子了,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待遇吧。”
不难发现,监狱长的眼神像中世纪那些圣母那样,阴郁而毫无生气。
看样子他的猜测离正确的终点更上一层楼了,此时两位狱警走过来,帮他解开手铐与脚铐。
当两位狱警将男子扶起,正想把他押送到对应的房间时,男子的右手却突然挣脱束缚,他用手肘重重地击打了右边的狱警的胸膛,还不忘往前踏步,并往后跃。
左边狱警的身体被夹在了男子与墙壁的中间,男子突然一转身,甩出手刀给狱警的颈部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就在关智一想要往前冲时,监狱长冰冷的枪口像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那样让他却步。
“带他走。”监狱长的微笑不知什么时候变为了狞笑,他就好像机器一样,不说废话直接命令。
两位被打疼的狱警的动作很是粗暴,他们粗暴地把关智一架起,然后粗暴地把他拖出房间,不时吆喝着“快点”的命令。
关智一被关押在了为他安排的牢房,这里跟所有的牢房一样好久都没有打理过,里面有一张生锈的铁架窗,一个水龙头与一个厕所坑。
他咬紧牙,走到水龙头那边,然后弯腰张嘴对着水龙头口,把水龙头拧开。
可是一滴水都没有。
内心无比急躁的男子继续拧着,可是还是一滴水也没有出来,最后他不耐烦地起身,狠狠地捶了一下水龙头。
手受伤了,可是痛觉最终还是抑制住他的怒气,虫子般的血丝钻出缝隙,慢慢地顺流而下。
男子这才想起自己需要冷静,而且还要想办法与其他两人会合。
第二天早上,所有吃完早饭的囚犯都被送进了放风场。
关智一很快就发现,这里的囚犯全都没有受到控制,还是原来的那些在新闻里出现过的重刑犯。他们与新来的“囚犯”有一个不同,那就是囚服的肮脏程度,以及仪容。
他一路找寻,一路上不免遭到一些囚犯的逗弄,不过他并没有理睬,因为他知道一旦控制不住自己那有些急躁的情绪,不仅会害了他自己,还会牵连到那两位。
铁桥上每隔一段距离都布置着一些狱警,他们无时无刻地观察着小面。除了骚乱,他们从不干涉下面的事情,即使这些囚犯在密谋。
很快他便在角落里发现了那两人,他看见梅蒂欣伏在妖梦单薄的胸脯上,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两人在紧紧相拥。
他快步走过去,本想询问情况,妖梦的下一个动作却像一堵不可见的墙壁阻止了他的前进。
妖梦将一只手指靠在干涩的嘴唇前,然后低头对着梅蒂欣耳语了几秒,梅蒂欣便安心地松开双手,但是她依然背向关智一,像思考者雕像那样在那里无所事事。自从三人被俘,梅蒂欣那向日葵般开朗的笑容就好像萤火虫灯光那样黯然失色。
妖梦站起身,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关智一这边,她什么也不说就抓着男子的手臂,然后拉到一边去了。
隔着两层单薄的囚服,熟悉的冰冷触感刺激到男子的神经。
关智一就这么一直被妖梦拉着,直到远离梅蒂欣的位置为止,妖梦最后望了一眼还在视线范围之内的梅蒂欣,接着便以严肃的目光看向了关智一。
男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他不敢盲目地设想,于是他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长官?”
“……听着,士兵。”
妖梦突然停顿下来,她观察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便靠近关智一的前身,对着他耳朵吐出有些冰凉的气息。
“我们打听到,我们俩将会在几天之后被送到一个地方,我不知道那个鬼地方是什么,但是梅兰可莉她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变得如此憔悴……”
“我能跟她单独谈话吗?”
“等一下,我去问下。”
妖梦将那只纤细的手从关智一结实的肩膀上拿开了,可能是规格与体格不一致吧,衣袖尽头雪白的手腕暴露无遗。可惜一天过去了,三个新来的无论是囚犯服还是身体都已经变得脏兮兮了。
她再度以同样的速度走过去,弯腰对着梅蒂欣耳语,随后她面向关智一,轻轻地点头。
关智一怀着好奇与担忧各参半的心情,几乎要起跑的势头快步走去,此时妖梦已经跟她擦肩而过,显然她不想打扰到两人。
关智一在一瞬间放下了上级与下级的关系,将两手直接放在梅蒂欣双肩上,后者像是受到惊吓似的突然抖肩,然后像一个被责骂的小女孩恐惶地抬头。
“恐慌”已经写在了少女那犹如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的漂亮脸蛋上,关智一抽出左手,抚了抚梅蒂欣有些乱糟糟的、带着一些污秽的金色头发。
“别担心,雨后是一片彩虹,一切都会好的。”关智一像是要搜刮肚子里的词汇似的,强硬地安慰着。
“我准备要成为人类文明的罪人了……”
这句话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在男子的心中留下印记。
还没有等男子从短暂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少女就眯着眼睛,露出了笑容。但是他看得出,这笑容是酸涩的,是强行拼凑起来的,没有一丝阳光。
此时少女突然站起来,两只手臂像蛇一样轻轻环绕着关智一的脖子上,虽然未达到女人标准、却出奇地有分量的胸部紧贴着男子因多日锻炼而变得发达的胸脯上。两人紧贴着,梅蒂欣的嘴唇准备靠近男子了。
可是关智一却感到心中一阵绞痛,当少女已经坐回原位仰望着男子时,那种融化坚冰的温暖才姗姗来迟的填充他的内心。
他记住了,记住这个深刻的烙印,只属于两人的结晶。
关智一倍感欣慰,他像是用抹布擦黑板那样子摸了摸梅蒂欣的头发,后者“嘿嘿”地笑了。
那是灿烂的笑容,向日葵的笑容,只可惜,这是昙花一现了……
几天后,关智一在放风场见不到梅蒂欣了,不过他在那个角落遇到妖梦。
她就这样一直端正地坐在那张方木凳上闭目养神,像一尊雕像。男子看着那具有无限魅力的侧影,不禁想起了梅蒂欣。
梅蒂欣在这几天之中,一直都郁郁不乐的样子。然而可笑的是,关智一有什么办法?现在所有人都是秦始皇的奴仆,随时都会被诛杀。
这几天,他的内心是紧绷着的,似乎想要把体的血液全都挤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离开以后他的内心却意外地得到解脱,可能是因为无力回天吧?
逃跑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只想过一天是一天,争取时间不给内心留下遗憾。
“你在那里发呆干什么?”
清亮却冰冷的声音,宛若绷紧的琴弦被纤长的手指轻轻按下。
关智一听到这声音后,就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妖梦看,后者则一脸警惕与疑惑的样子,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战争还没有开始。
他悻悻地信步,直到坐在与妖梦同一张长凳子之上,后者没有拒绝他坐在那里。如果不明真相的人注意到他们,想必以为他们是一对开始闹别扭的情侣吧?
“最近过得怎么样?”关智一首先打破了沉寂,即使周边很喧嚣。
“你现在过得怎样就是怎样。”妖梦的语气还是有些冰冷。
“话说你还没有离开吗?”
“你好像很希望我离开那样。”
“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嘛,算了,我们现在都是同一根绳子的蚂蚱。要不我们先放下上级与下属的关系,就这么平等地讲话?”
“为什么?”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后天我也要走了。”妖梦说到后一句时,关智一听得出那淡淡的忧伤。
“那么你想讨论什么呢?”
“你,真的喜欢梅蒂欣吗?”
这个唐突的问题似乎像鱼刺那样卡住了关智一的喉咙,不过过了片刻男子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是的,可是讽刺的是她必须隐瞒自己是妖怪的身份……而且我现在也无能为力……那么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呃……还没有合适的对象。”
“我觉得以你的军阶找个男朋友很容易呀,而且你长相也不差,只是你的性格……”
“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决定,不用你来管。”
“好吧,我只是为你好。”
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有打听过梅蒂欣要去哪里吗?”关智一试探性的问道。
“不清楚。”
“话说跟我讲讲你那个幻想乡吧,或者讲讲关于你在那个地方的故事?”
“我只讲我还记得的。”
妖梦犹豫了片刻才回答,身为第二人格的她,所记得的并不是她亲身经历过,只是复制了原本人格的记忆而已。
至于是不是真的,她想既然是那个“妖梦”留下的遗产,必然是真实的吧?
过了两天,关智一再也找不着妖梦,他还记得与妖梦最后一次的谈话。
“记住,逃跑之前先了解这监狱的布局,然后弄一场骚乱,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被抓住。出来以后首先就要摧毁控制心灵的仪器。”
“那么我怎么知道那东西的位置?”
妖梦犹豫了片刻才回答。
“尽力而为吧。”
之后的这段日子,他不断向囚犯打听一些重要的情况,而且还渐渐习惯了简直就是喂猪饲料的饭菜。
咔……
一根铁块被强行拆卸下来了,长度跟匕首差不多长,不过宽度还达不到匕首的标准,不过这也够了。
他把思绪抛到脑后,把脑袋放空,毫不犹豫的将反手握住的铁根往脖子下方一刺。
痛觉刺激着他的神经,驱赶了一直不断催他入眠的睡魔,但是还不够,他轻轻往旁边一扯,血液像装满水的桶那样溢出。男子的视线,不时在天花板上的半球状的摄像头上,当他隐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时,他才发觉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