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装甲的后背,有几个紧闭的圆孔在这个时候往两边拉开了,他虽然心里还是想着家乡的恋人,把她与面前这位对比,可是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缓的意思。
时间宛若放慢了那般,这场煎熬的战斗变得如此漫长。
——等离子导弹,全开!
再等一下,等到战争结束了,我就能回来了……
我,艾菲尔陆战队中士,一定要消灭所有的敌人!
十多枚夹着淡蓝色火焰的小型等离子导弹从圆孔里飞出,然后突然大幅度转向,往帝的方向飞去。
“轰轰轰……”
一股强烈的蓝色洪流淹没了面前几米处的地方,系统开始发出预判信息,不过最后还是标识着安全。
月人揣测,这么近的距离,而且那人没有闪开,恐怕已经变为了灰烬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艾菲尔的内心感到一阵狂喜,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在头罩的正前方警告着,看到用月球文表示的“警告”时,他确切地感到吃惊。当他反应过来时,一把短剑从还没有散去的能量洪流里飞出,就这么直接地插进动力装甲的左胸处。
霎时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撕扯着能量洪流,一个飞踢便踹中了短剑。
艾菲尔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可是一股带有腥味的液体却突然充满了口腔,他本能地将它吐出,头罩被喷出的液体染成了血红色。
他没有注意到,短剑穿刺之处已经跳跃着淡蓝色的电火花。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准备往后倒,不过他及时抬起右脚,踩到后边的地面以求得重心的平衡。
月人用有些模糊的意识隐去了不断发出警告的动态信息,透过面前的鲜血紧盯着自己的对手。不一会儿他就惊异地发现,对手的身影与恋人重合在了一起。
这时他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的脑海里,只是回响着恋人那熟悉的悦耳声音。
——诶?身为月兔的我……真的可以跟你在一起吗?
——实……实在是万分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啦……
——路上小心哟,要多注意身体。
泪水溢满了眼睛,他在模糊中看到恋人就在自己面前,她面带清纯的微笑,正在给自己系上围巾。
——我……我回来了……
在月人吐出这句没人能听见的话语以后,他的视线已经被一片空白占据了。
另一方面,帝在解决了月人之后,就面向最后一个敌人。
这个敌人与其他月兔、那个刚被剥夺生命健康权的月人不同,虽然她也端着一把像M3的激光枪,伸缩枪托也已经展开,眼睛盯着多功能瞄准镜,不过她是跟其他的月兔不同。
她戴着特制的黑色大檐帽,看起来像是个军官……不,完全是个军官才对。面对冰冷的枪口,帝不得不举起手来。
那人得意一笑,不过帝发现她的注意力却不怎么在面前的对手身上,这时,那人突然发问。
“因幡帝,告诉我,罪犯的位置。”
那是一句流利而简短的日语,不过仔细想想,月球语跟日语的唯一共同之处就是读法一模一样,书面语完全不同罢了。
“迷途竹林,不在永远亭就是了。”
语毕,因幡帝突然以猛虎下山之势飞扑过去,那人来不及反应,手中的步枪就这样被对手踢飞。
月兔连忙后退,然后从剑鞘里抽出一把震动短剑,她反手握着,尽力将自己的身子放低,摆好战斗的姿势。在此之前,帝随便在地上捡起了一根实心的、两边都已经断裂的铁杆,长度比那短剑长一些。
帝微微摇晃着铁杆……不,应该是铁棍,双眼紧紧望着对方不放。而对方的嘴角逐渐浮现出了狡黠的微笑,短剑在日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几秒的沉寂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踏着军靴往对方飞冲。在短兵相接的瞬间,月兔突然用正手握住短剑,从右上方往下劈。
帝本能地踏着地面后退,然后挥舞着铁棍,从右手边扫过去,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打着,因为对方及时往后轻轻一跃,规避了攻击。
不过帝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听到咻咻的声音,拉开距离时瞥见防弹衣上出现了一条整齐的切口。她猛然抬起头,瞪着那只一脸悠哉的月兔。
两人还是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往对方飞奔,不过双方都很清楚双方武器的性能,那只月兔的短剑可是能破坏分子之间的作用力,对于她来说,帝的铁棍跟一块豆腐差不多。
一瞬间刀光剑影,响亮的金属碰撞声组合成了一首激昂的纯音乐,可是月兔却发现无论她攻击对方哪里,对方都会镇定地格挡住往前刺砍的短剑。过了好几秒才发现对方专门攻击她的剑身,而不是剑刃或剑尖。
在这么一瞬间,敏锐的月兔看见了对方胸前的空挡处,于是她故意加快攻击的速度,让对方措手不及。看到了机会的月兔赶紧反手握住短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突然往前挥舞剑刃。
“哧——”
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以后,就出于本能地连续后退。她望着对方那沾上些许血滴的短剑,再看着对方那阴险的笑容,最后才微微低头瞥了一眼胸口上的刀伤。
防弹衣就这么被剑尖轻易地穿透,还好她身手敏捷,否则就会受到致命的伤害了……
帝的视线重新转移到那人的身上,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而后便再一次与对方一起往前冲。
还是跟刚才那样,帝专门攻击对方的剑身,而对方试图再一次破解帝那尴尬的攻势。可是还没有落实计划,帝突然用左手往前抓。
月兔几乎没有思考就仰头闪开了攻击,可是却因为乱了阵脚,而提前挥扫剑刃。
帝弯着膝盖,低头躲开了想要她脑袋搬家的剑刃,紧接着她举起铁棍,狠狠砸下去。
“噗”的一声,对方的左手抓着了铁棍头,可是帝却趁机上前抡着拳头,像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岩石,砸中了对方的鼻梁,不过力道并不怎么大。
月兔军官的大檐帽脱离了她的头顶,没有齐肩的淡蓝色头发这才引人注目,不过她不为所动,这一次她突然低身快速挥着短剑。帝紧盯着脚下,并连忙后退着舞着铁棍,挑开影子般的剑刃。
这时月兔突然从地上蹦起来,她奋力往下劈砍,正好将铁棍头的一小部分齐根斩断。帝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不过她到底还是保持了身体的平衡,不过左臂被剑刃划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
月兔军官突然狞笑起来,然后大喝一声将重心放在前身,短剑直直地朝着帝突刺。帝赶紧踏着步伐稳住重心,紧接着立即学对手那样尽力伸直手臂,把铁棍头往前送。
短剑在帝的眉心前戛然而止,月兔的右胸旁被戳中,铁棍断面处有些棱角分明的尖刺,不免让对方被攻击的地方出现轻微的擦伤。还没有等月兔缩回自己的武器,帝就将握着铁棍的手臂往右手边一收,然后猛狠往对手的右胸捶过去。
“呃……”
受到重击的月兔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急忙后退,她捂着被攻击的地方,还不忘以冒着火花的眼神瞪着帝。
帝却没有因此感到兴奋,她深呼吸一下,然后摆着能够先发制人的战斗姿势。而对方则反手握着短剑,也摆好了战斗姿势。
两人像恶狼一样,慢慢地接近对方,十多秒过去之后,那人突然以眼花缭乱的势头挥出手中的短剑,不过每一次攻击都被帝精确地格开了。
第二次双方均有出招,不过跟刚才一样,双方都没有任何结果。她们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改变。
又过了十几秒钟,双方同时挥舞各自的武器,可是战斗刚开始,帝就突然将武器转向,铁棍头一下子就击中了对手的左腋。
这下子月兔军官乱了阵脚,她不知道为什么双脚不听使唤,不断往后退。而在这段时间里,乘胜追击的帝的铁棍不断从不同的方向飞来,每一次都重重地打在月兔的躯干之上。
挨了好几次攻击的月兔军官凑巧抓住了即将落在天灵盖的铁棍,帝没有多想就以铁棍头为圆心突然逆时针转动,然后以铁棍尾部往对手的左胸捶过去。
“呃呃……”
瞬间月兔的脸变成了痛苦状,帝依然面无表情地转动铁棍,横着的铁棍卡住了月兔军官的喉咙。
那只月兔瞪大眼睛与帝对视,她突然扔出自己的短剑,短剑旋转着往外飞行,霎时间左手接住了飞过来的短剑。她眼前一亮,反手握着利器从左手边横扫着帝瘦弱的身躯。
“哧——”
可能是偶然吧,月兔第一次失手了,本来可以一招毙命的,现在只轻轻划到了帝的上腹。
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人不可能掉进同一条河里。帝以裹着战术手套的左手抓着对方的持剑的手腕,同时往前一推,右手像捣药般狠狠往对手的头顶砸过去,这样的攻击持续了好几下。
最后一下命中了月兔的脸颊,她的头突然像被扭着一样往旁一撇,吐出了一股血箭。
她的右手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于是她举起反手握着的短剑,立即往下刺去。可是帝却镇定地以还握着铁棍的右手的腕子与她的手腕相碰,短剑与帝的脸颊近在咫尺,可是却不能再往前了。
现在两人已经纠缠在一起了,帝趁机再利用铁棍尾部,往月兔的太阳穴砸过去。
“噗……”
月兔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自己的短促叫声不经过大脑的思考而脱口而出。她用另外一只手握住铁棍,然后一边后退一边使劲一扯,月兔终于像被一刀两断那样拉开了距离,而帝的铁棍在月兔的身后飞行了一段距离,不一会就落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这位月兔军官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即使睁大眼睛也一样。但是她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以反手握住的短剑往面前的人影一捅。
可是因幡帝却在这个时候抓住她的手腕,随后前者猛然往前一折,一阵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响声便从月兔的手臂传来。
“啊啊……”
这只月兔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自然也就不会知道那惨烈的叫声是来自于自己的喉咙的。帝毫不拖泥带水的往下扭着月兔的手臂,那把短剑已经对准了月兔那微微隆起的胸口!
来自地面的妖怪兔,在下一秒钟的时候压着来自月球的月兔的手,短剑势如破竹的贯穿了后者的胸膛。
帝推着这只不知名的月兔的躯体往前跑,而后者则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步伐往后退,不过片刻月兔的脊背就撞到了一家废弃的餐馆的混凝土墙壁上。
短剑轻易地刺进墙壁里,将月兔少女钉在了墙上,可是帝还是迟迟不放手,就这样与对方的目光相交。
月兔面带惊恐与茫然各参半的复杂表情,双眼瞪得老大,嘴巴半张着,原本只有一些血痕的下巴此时被小瀑布般的血液淹没,与从头顶上顺流而下的血交杂在一起。
因幡帝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展露过什么特别突出的面色,表情冷透了。
几秒后,虽然月兔那明显露出惊讶之色的面容没有一点变化,但是手中的动作却凝固了起来。帝这才松开手,然后慢慢地后退了两三步。
女孩瞧了瞧动作凝固、伤口还在淌血的尸体,脱下了沾上鲜血的战术背心。她现在可谓是百感交集,可是并不是把情绪放在那具尸体之上,说实话,她看惯了尸体,死在她手中的对手她全都忘了。
她刚刚不小心透露出了某些重要的信息,不过她并不后悔。对于她来说,这反而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下午,一场大雨如瀑布般撒泼在了迷途竹林里,加之天空有些阴暗,所以可见度有点低。
数量有些多的BTR60装甲运输车、T72主战坦克与军用小卡车源源不断地从永远亭区域离开,它们相距十多米左右,在充满水洼的林荫道里拖着臃肿的身躯缓缓前行。两旁身着丛林迷彩服的永远亭步兵们怀里抱着AKM突击步枪,踏着泥泞的土地在丛林里前行。
她们在雨水里沐浴着,与阵阵寒冷相拥,全身的肌肤都好像在冰水里浸泡过似的变得异常冰冷。
虽然无论是车辆的涂装还是军人的服饰都与竹林融为一体,可是她们并不敢保证死神的镰刀并不会悄然无声地出现在自己的喉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