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姬身后的自动门还没有关上就又向两边拉开了,因为还有一位闲情逸致的高层官员搭乘升降机来到这个顶层。
她来到丰姬对面的座位,然后坐下来拉开PDA,在半透明的屏幕上熟练地点着图标。她瞟了丰姬那边的两个盘子与一个茶杯,嘴里毫无生气地说。
“这要多亏了帝国医疗机器人,否则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英年早逝,反正你也知道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对吧?”
就在这时,一个长有两对小轮子的圆筒状机器人来到了这里,它头顶上的盖子自动从两边掀开,升降平台把依姬点的甜点给拱上来了。两个小孔都伸出了触手般纤细的机械手,其中一只钳子状的手夹着盛着方块蛋糕的盘子,不等它拿放着茶杯的盘子,丰姬就伸手将那个盘子连同茶杯拿过来,放在了依姬那边。当然,依姬所说的医疗机器人并不是长成这样的。
帝国医疗机器人外形像披着金属外表的小螃蟹,伸缩注射器在每把钳子的之间,所配备的医疗针剂的效果并不是地球目前能够相比的。
“啊对了,讲讲你那时候的故事吧,如何?”
“我暂时不想说,等到报告出来以后你就明白了。”依姬满面阴郁,她拿着十分光滑的叉子,准备叉上蛋糕,叉子的表面上映照着她的影像。
三棱柱形的蛋糕做的很精细,无论是奶油、脆皮,还是蛋糕本身,每一层都分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周朝的等级金字塔那般严谨。而茶杯则盛着黑乎乎的、像汽油一般的饮料,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斥着两人的鼻子。
在这个便利的时代,无论是合成食材,还是精心制作的食物,都达到了大师级别。可是一直以来依姬却觉得好像缺少点什么,总感觉十分机械……当然在很多情况下,这只是最为可笑的错觉就是了。
依姬挖掉了一小部分的金字塔蛋糕顶端,然后小心翼翼地送进微微张开的嘴里,一股甜腻的美味瞬间在口腔里荡漾开来,几乎要融化了她硬如坚冰的心。她最喜欢的甜点就是这家餐厅做的这种金字塔蛋糕了。
就在回忆着这美味的时候,依姬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向正在喝茶的丰姬问道。
“对了,姐姐,我不在的时候,月都发生了什么?”
“还是那样,没什么特别的状况,叛军隐藏得太那个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找到。另外我们的对地球威慑系统即将建立,已经计划好了,就像地球最少数量的同步卫星那样,我们的太空导弹发射器将会分布在地球的三个地方,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
“……威慑系统么?”
依姬读着这个再也熟悉不过的新名词,然后把茶杯送到嘴边,微微啜了一口。事实上她还是比较喜欢天朝式的茶,那种悠远的味道与这种剧烈的味道并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丰姬突然喊了一声“结账”,不一会儿一个机器人来到了丰姬这边,它头顶上的盖子往两边打开,升降平台上盛着一个砖头状的自动收账器,上面标识着价格。
“加上她的。”
丰姬指着依姬说,收账器屏幕上准备破千的三位数立即变为了四位数。
“什……”
依姬有些震惊,并不是因为她看到这种奢侈品的价格,而是因为丰姬又替自己付钱了。而丰姬则满面笑容地说。
“战争时期,谁花钱都一样。”
丰姬用两指夹着自己的ID卡,在收账器屏幕旁边刷了一下,屏幕上的数字立即清零了。
依姬不禁想起了前苏联曾经实施过的战时共产主义,不过月都现在的状况跟那个穷得连底裤都没有的大帝国不同,月都目前还有大量的兵员、资源与殖民地,即使那些松散的地球国家联合起来,月都也可以绰绰有余地教他们做人。
可是按照目前的局势,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妥当,控制月兔情绪的机器好像也差不多超负荷了,再加上在暗处的叛军……
“你还有在担心战况吗?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丰姬依然一脸乐观地说。
“不。”依姬摇头否定,“这一次月都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月都走向繁荣,是因为她;同样的,月都走向灭亡,也是因为她。”
依姬心绪难平地叉起被吃剩三分之二的蛋糕,突然狼吞虎咽起来,她少有地在吞咽的过程中说话。
“说起来……吧唧吧唧……其实有的地球虫子还是有尊严的……唔嗯……”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还有吃东西时不要说话哟~”
丰姬微笑着回应道,并拿着茶杯啜了一口茶。
午饭过后不久,身穿紫色便服的紫没有叫警卫保护自己,而是吩咐蓝陪同自己登上了一座山。
来到缆车前,并在原地注视了片刻。缆车已经停用了很久了,现在的它被藤蔓缠绕着,还可以看到一片被藤蔓遮住的铁锈。
她朝身边一望,发现蓝此时站在陡崖的边缘上,把头都给裹住的斗篷像乌鸦展翅那样随风飘扬,高瘦的身躯与笔挺的西装多么般配。在那个位置可以看到血色的落日,从紫的位置看来,蓝就像融入凄惨黄昏的黑色死神。
“紫大人,还有五十七分钟八秒就准备天黑了,到那时回去会有些危险,我们可以走了吗?”突然,无机质的声响从蓝的嘴里脱口而出。
紫犹豫半刻,回答:“不,我还要再观赏这里的景色,毕竟这是难得的,况且,你不是会保护我的么?”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回来。”
“战争即将失败了,人类将面临着巨大的灾难,有多少人还能像我们那样闲情逸致地往璀璨夺目的星空望去呢?”
蓝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把一只手伸进头套里,揉了揉一只大三角耳朵。她当然明白现在的战况已经决定了一切,松散的人类群体终将会败在一个追求集体主义的文明的手下。
“紫大人,这个世界的人类,你觉得怎样呢?”
“你认为是怎样就是怎样吧?”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我想你亲自说。”
“呵呵。”紫嫣然一笑,这微笑似乎在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悼念,“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这个平行世界的人类与那个平行世界的人类①,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人性。可是两个世界的人性却有些差异,差异就在于对一切斗争的觉悟。
不难发现,这个世界偶尔会发生一些战争,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宇宙。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任何类型的组织,但绝对没有
好在人们深知,核武器对于这个世界的危害十分大,而他们目前又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另外,当一枚核弹在任何一片领土上爆炸时,可能全世界都会把那个引爆核武器的国家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月之都会出现在这个宇宙的月球上?不可能是因为他们有操纵各个平行宇宙的能力,即使是技术爆炸至少也要等上一百年。
也许霍金先生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又不能。
“紫大人,你怎么突然跳跃话题了?”蓝注视着紫的目光,疑惑地问道。
“你应该明白,有时候两件看起来毫无相关的事情,仔细解析的话就会发现两件事都有联系,而且这联系很有可能会关系到事物本身。”
紫微笑着回答,她向报废缆车的方向伸出纤细的手,在黑暗的境界里摸索着,很快就把一杯还没有开封的泡面拽出来了。女子轻轻地点了一下泡面,然后撕开包装纸,热腾腾的水蒸气从打开的泡面杯里翻腾而出。
“嘛,现在我的能力真的是很别扭呢……要是我能操纵‘湖面的月亮倒影’与‘真实的月亮’的境界,也许我会用同样的办法回到幻想乡。”
我们可以看到一张白纸的正面,却永远没有办法看到白纸的反面;同样的,我们可以知晓月球表面的一切,却永远没有办法知晓月球背面的一切。他们的行为规律不能用我们的准则来衡量,毕竟他们与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
没过多久,太阳就好像一团即将熄灭的火苗,想要用最后的力气来挣脱束缚,整个天空仅存的光明就要被黑暗吞噬。远处还传来一些野兽的嚎叫声,某些食肉动物快要进行狩猎了。
紫刚刚想吃下第一口面条,可是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放下叉子,用手指在杯面上比划着,不过片刻化为二维的杯面被揉搓成一团废纸,像一只手掀开布纱那般。她紧紧攥着“纸团”,然后奋力扔向太阳余晖的方向,“纸团”很快就消失在陡崖了。
女子用淡淡忧虑的眼神远眺着浑浊的天空,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这是地球的落日……”
战争的小船说翻就翻,地球全面沦陷了。
以新型基因武器为主的对地球威慑系统已经全面建立,代号为“月之权杖”。月都嚣张而蛮横地对所有的地球人指手画脚,命令他们往自己所在的国家南部迁移,并且把各国家的三分之二的领土割让给月都。当然,南极洲也是他们的,给地球人留下的就只有那些考察站。
笔者听说,这些基因武器跟中子弹或者球状闪电一样,只会对人员造成伤亡,而周围环境却没有遭到任何破坏。当然,这基因武器也只是对人类有效,对他们……呵呵,顶多不过是浪费一个导弹而已。
那些与月都结盟的国家,虽然领土没有被瓜分,但是月都军队却可以在他们的领土上出入自如。
可能是把他们的话当成笑话吧?起初没有什么人响应月都,直到威慑系统全面建立之后之后的第四天,月都有计划地分别向地球的两座城市发射两枚基因导弹(那两个地方恰巧是最多人轻视月都的),出现大量伤亡,致命的毒素甚至扩散到了郊区。
这次沉重的打击,可谓是真正的打脸。人们开始畏怯了,他们才开始懂得要听话了,很快地球人又被告知要在两个月之内完成迁移,不从月都殖民地撤走的将会受到“正义的制裁”。
距时限还有几天时,地球人的迁移基本结束,然而这一切并不怎么简单。发达国家与接近于发达的国家勉强可以安顿移民,不过那些发展天朝家在迁移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可谓是层出不穷的……总之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天朝家的移民,在迁移的时候不少见到惨绝人寰的事件,例如抢劫、杀人、纵火等。每一个国家的经济都受到了重创,有时候军民的生活并不太好,顺带笔者曾经也度过那种日子。
之后,月都大规模的舰队已经完全登陆了。他们在殖民地里重修建筑,还把自己所占领的每一坐城市圈上了一座钢铁堡垒。之所以月都会这么“仁慈”,之所以月都要保留地球上的人造卫星,之所以月都没有把我们地球人赶尽杀绝,也许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或者说他们尊重我们这些顽强的生命。
月球人本来就是古代的地球人,虽然魔法与科技都相当发达,但是从总体来讲,他们无论是魔法还是科技都发展得十分缓慢。对于地球的技术爆炸,他们无疑是感到震惊的,生怕终将一天会威胁到自己。
笔者曾经逼供一位月都的战俘,发现一个事实,那便是他们的思想都比较落后。他们似乎是极端集体主义者,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个性,而且似乎还是纳粹主义者,他们似乎把领导者当成神明。
那时候,月都打着“缓解就业困难”的旗子,从地球领土招募大量用于殖民地治安的“帝国协同军”(简称“协同军”),军服类似于笔者曾经见过的尤纳斯款式的。顺便说一句,尤纳斯在梦幻军团与暗梦军团的战争后已经解散了,它已经成为历史。
协同军可以在月都殖民地里生活,不过他们要保证自己能够执行月都下达的命令,即使是送死。现在谁会像以前的人民抗击侵略者那样呢?在消息公布没多久,许多人都表现出十分狂热的态度,上亿人已经报名了,可是不够一半的人才去面试,最终成为帝国协同军的,只有九百万人左右。
协同军不定时地会对地球领土进行突袭,但是这些只经过简单训练的准军事组织即使拥有地球的先进装备,出去打仗也只是送命而已。后来月都给这些士兵植入了战斗芯片,使得他们拥有能够与正规军抗衡的身体素质。
战争并没有结束,武装冲突还在继续。
在殖民地里,除了有协同军,还有为数不足协同军三分之一的地球抵抗组织。抵抗组织装备简陋,而且很松散,犹如小股的恐怖分子集团。而且有些大型的抵抗组织里安插了一些协同军特务,或者说混进了一些来历不明且无可救药的暴徒,在拥有高科技武器的月都正规军与帝国协同军面前经常遭到单方面的碾压,而且根本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武装冲突。
虽然抵抗组织没有统一的首领,但是据笔者了解,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精神领袖。那是一个身穿梦幻军团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的神秘人,他的逃离废墟之城的故事已经被许多人知道,但是鲜有人知道他是谁。
最后附加一条信息,月都舰队的综合作战能力十分强大,别看它们比地球上任何一艘军舰都要大许多。它们所采用的装甲,据说是用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制成的,雷达及其他探测器很难发现它们,可能他们在装甲上糊上一层隐形材料吧?
笔者在下笔之前,曾经考虑过可不可以不要以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来写,可是我觉得还是这样好,毕竟历史的记载也是这样子。
——节选自关智一《战争的生存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