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快起来,萤火虫就在下面!”
起初布都在摇晃之下是不愿意起来的,但是当她听到“萤火虫”这个暗号时,便突然直着上半身,惊慌失措地看着屠自古。屠自古由于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差点被吓着。
“萤,萤火虫?!他们在哪里?!”当一脸茫然的布都意识到了什么时,来不及整理身上的服装,便猛然跳下床。
“就在下面。”屠自古指着被窗帘遮蔽的窗户,“不用多说他们是冲着我们俩来的。”
“看样子我们的计划暴露了呀。”布都面露略显遗憾的表情说道。
“不一定,他们可能是冲着我们非法招募雇佣兵的罪行来的。虽然有点可惜,但是只能硬着头皮闯过去了。”
屠自古话音刚落,便悄悄地牵着布都的手,那里有恒定的温度。
原本两人打算在后天突袭霍青娥的住所的,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怎么说也来不及了。她们俩的罪行应该不是策划反动(因为这个计划仅仅停留在计划上),而是帮助外国人反动——向鬼人正邪提供大量的雇佣兵。如果按照另外一个世界的法律,她们的结局跟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现在怎么……”
还没有等布都说完,屠自古就突然伸手遮住了布都的嘴唇,在四目对视之后,屠自古便伸出一根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房间外面,响起了一大片声音,有急促的、或者轻风般的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推门声。
“咚——”
命莲寺陆军行动分遣组①队长云居一轮上校端着HK416突击步枪站在防暴盾手的后面,等到一名手持K1A卡宾枪把门给踹开了,就随着队员们鱼贯而入。此时,其他的队伍的特种兵从她的队伍经过,搜寻其他的房间。
特种兵们几乎搜过了房间里的每一个房间,但是却没有任何建设性的结果。一轮怀里抱着步枪,在卧室里走动。
突然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便把目光投向衣柜,衣柜门的缝隙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尽管里面有衣服遮挡,也没有办法不承认心头上的那种感觉。
但是她却没有追究下去,而是在其他地方扫了一眼,然后突然自言自语似的问道。
“云山,你在吗?”
“有什么事?”
一团烟雾从四处聚集而来,云山出现了,那是一团人形雾,他拥有异常强壮的人类上半身,让人不禁想起阿拉丁神灯。从外表看起来,他更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长者,刚刚向一轮反问的便是云山。
“霍青娥那家伙在哪?”
“不知道,她目前不在总统府……”
“这样就足够了,走吧,我们到下一个房间。”
“知道了。”
云山重新退隐起来,一轮扫了一眼周围之后就立即离开了。
“收队!”不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了她决然的声音。
屠自古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怀里的布都在无意间蹭过来,她早就瘫软下来了。衣柜里的衣服把她们两人都挤压在一起,彼此之间可以感受到不同的温度,两人是通过衣柜门的缝隙看外面的。
就在刚刚的时候,一个服饰酷似教徒的少女进来了,她在进来之后第一眼就看着衣柜,那双锐利的目光就这样直勾勾地对上屠自古表面镇静实则动荡不定的目光。两人都不打算用毫无意义的借口来狡辩对方并没有看到自己,因为没有什么用。
对方还有意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霍青娥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总统府。
“你想好了怎么逃走没?”布都突然轻声问道。
屠自古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紧紧抱着布都。布都明白了屠自古的用意,她无言地把更多的身体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难道正邪的结局又要重演了么……
从停车场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那里肯定有重兵把守,下水道虽然可以考虑,但是谁知道下水道有没有被堵住,而且这个最近的入口好像已经沦为敌军的占领区。
“太子大人,会原谅我们的罪行吗?”布都突然问道。
“我只能说应该会谅解我们的初衷,但是不会赦免我们罪行。”屠自古肯定的回答,彻底让布都放下了压迫着内心的石头,“那啥,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子的蚂蚱,你是选择跟我一起走,还是各走各路?”
“呵呵,还用说嘛?”布都抬眸与屠自古深情地对视,坚定且激动地回答,“既然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么就让我们同甘共苦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紧紧相拥。
表面覆盖着厚重装甲的轿车在十来辆63式装甲运输车的拥护下在大道上行驶,来到封锁区域时车队才停下。霍青娥打开后座门,从车子里走出来,然后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啊啦,还是外面舒服,里面实在是太闷了,而且车窗还那么小。”
芳香微微垂下头,前进帽的前端就这样挡住了眼睛的光线,毫不在意的她熄火,然后离开了驾驶员的座位出去了。她讨厌刺眼的蓝天,这已经是个条件反射了。
这时,芳香看到一个有些高瘦的士兵来到霍青娥面前,他身上臃肿而又不失美感的装备是当地军队所期待的。他没有向霍青娥敬礼,因为论地位即使是协同军的一个无名小卒都比总统还要高,他说道。
“我是帝国协同军东南亚分部第三混编师的上尉,负责抓捕两位通缉犯。”
“于是乎,你们把那些人集中在那边干什么?”
霍青娥指着被几名持枪的协同军士兵围住的一大群居民,约摸有二三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是面色惶恐,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准备!!”
不知道哪个人喊了一声,那几位士兵立即跑来,与此同时齐刷刷的子弹上膛声,随着第一声枪响的传来,惨叫声响彻云霄。霍青娥惊醒地望着那边,看到几位协同军专注射击的背影,看到那一大撮人纷纷倒下的身影,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霍青娥无言地瞟向那个上尉,后者一脸欣赏的表情,就好像欣赏着一只只被送往实验室的小白鼠。是啊,协同军就是上帝的儿子,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毁灭你又关你什么事,而霍青娥只是上帝之子的一枚棋子罢了。在枪声与惨叫声的交融下,霍青娥恨不得立即把这些没有人性的协同军给撕了,但是在枪声戛然而止时,她冷静了下来,不得不面临事实。
放眼看去,那边的尸体俯拾皆是,他们的身上都有十多处还在淌血的弹孔,血湖染红了公路。还能说什么呢?霍青娥眼看着这些毫无人性的协同军拍拍屁股走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霍青娥平静地问道。
“干什么?他们都是嫌疑犯呀。”上尉面带难以置信的表情回答。
“有你们这么不按程序与规则做的吗?”
“程序?规则?呵呵,我们就是规则,我们就是法律,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啊啦啦。”一直在旁观的芳香突然间冷笑着嘲讽,热气使得她的内心变得有点狂躁,却又无处释放,“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而已,干嘛非要把舌头弄得那么弯,说得自己好像自带光环的耶稣一样。”
“芳香……”青娥轻声说道,示意自己的仆从不要插嘴,而后者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即使说我们是走狗,我们也不介意的,毕竟这种苦差事由上级说了算。”上尉摊手,摇头面露毫无笑意的笑容回应道。
“然后呢?”青娥问。
一个士兵突然走过来,他向上尉敬礼,说道。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目标。”
“是吗?既然没有发现她们,那就说明她们还在封锁圈内,传令下去……”
“砰——”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帝国协同军与神灵庙卫队的每一个士兵的神经都紧张起来,他们都躲在各种各样的掩体(例如装甲车、路障)后面,面向旅馆。上世纪土黄的臃肿军装与超现代蓝白的作战服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这种近现代的交融可谓是绝无仅有的。
“保护元首!”
芳香叫喊着,没有管被击中上尉,他被当场爆头,子弹已经穿过了薄弱的脑部。两个协同军士兵冲上来,好像想要把上尉拉回来,但是突如其来的“哒哒”声,两人便像被地面吸引似的栽倒在地。
此时,有人开始朝某个窗户集中射击,有协同军的,也有神灵庙的,干巴巴的枪声响起。但是那边也传来了枪声,有半自动狙击步枪,也有突击步枪,如果仔细听枪声那么很容易猜出那边只有两个人左右,于是乎又有四个士兵被干掉了。
“集中火力射击!”
有人喊了一声,渐渐地松散的火力集中在那个窗户那边,没有遭到任何的反击。就在这时,神灵庙的装甲车也开始以机枪向那里集中火力,死命地攒射,似乎不过瘾。
霍青娥并没有沉寂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由于觉察到诡异的气氛而抬头看了看天空。而芳香则探出上半身,端着改装过的AR15自动步枪,把第一发枪榴弹塞进发射器里。熟练地把枪榴弹射到对面去的芳香重新缩回身子,碰巧看到青娥在看着天空。
“怎么了,主人?”,由于不理解青娥的动机,于是芳香问道。
“总感觉……有点不妙。”
青娥似乎在自己对着自己呢喃着,不过芳香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芳香也抬起头看着有些灰蒙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了,她时不时会望向自己的主人,看看有什么异样。
“给我冲!”
部分协同军士兵离开掩体,他们都高举着步枪,在队友们的掩护下,踏着军靴下的血泊,跨过早已经失去灵魂的尸体朝旅馆大门跑过去。
就在这时,青娥的表情突然凝固起来,渐渐转化为惊悚的样子,正好芳香看到了,只见青娥绝望地大喊。
“撤退!所有人都赶紧撤退!”
慢了一拍,已经完全一片灰黑的天空忽然发出强烈的光芒,没过多久便向大地怒吼起来。当第二声雷响到达之时,地面上已经是一片混乱。雷电交加,疯狂地肆虐着天空下的士兵们,这个地方在转瞬间化为了光、血与火的修罗场,就连厚重的装甲车也难以幸免,更不用说脆弱的人们了。
大自然的屠杀还在继续。
五分钟前。
布都在窗框上架上了MK12精确射击步枪,屠自古则在依托着另外一个窗户,端着ACR突击步枪蓄势待发。第一个看似军官的协同军成员被布都干掉时,两人就开始专心狩猎了。
有两个协同军士兵朝尸体赶过来,但是屠自古赶紧瞄着准星,随着无规律的“哒哒”声传来,少女毫不犹豫地把那两个敌人的性命给收割起来。
她们俩亲眼目睹了协同军的暴行,同时也目睹了霍青娥联合政府的冷漠。两人的内心可以说是绝望的,这份绝望并非只是针对霍青娥。
这时,有一些人朝旅馆射击,不过似乎只有沉吟的枪声,而不见得有子弹落在附近的感觉。没有管太多,屠自古解决左边的敌人,而布都负责右边,两人沉稳的枪法正好显赫出她们的底蕴。
“集中火力射击!”
一句响亮的英语在下面响起,两人这才感觉到敌军火力开始朝她们这边集中起来。两人都把步枪收回去,并把自己的身子从窗前退回来,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一连串特别的枪声。
布都在无意间仰头看天花板,一个事物令她不得不聚焦起视线,那就是弹孔的直径及其裂开的痕迹。
“快趴下……啊啊!!”
布都喊了一声,屠自古本能地趴下,但是后者却在突然间听到切割物体的醒目响声。屠自古放眼看过去,发现中弹的布都倒在了地上。
愤怒,绝望,无奈……种种消极的情感涌上心头,并不断搅拌在一起,很是难受。
机枪弹雨肆意地进入房间,脆弱的混凝土墙面对它们来说跟豆腐没有什么区别,很快整个墙面上就满目苍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