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她感到这个世界在旋转,周围的声音也变得空灵。
她的手在驾驶舱内不断摸索着,但是理所当然的,里面并没有任何武器。
这时,外面传来了蚂蚁般细小的说话声,虽然她知道是什么语言但由于听不清而本能地认定这像是蚂蚁的叽叽喳喳。
随着一声呕哑嘲哳那样的声音传来,以超强材料制成的玻璃防护罩被砸碎,些许碎片划到了她的脸上。虽然黑压压的东西映入了眼帘,但是在她的眼里一切都跟虚幻差不多。
“喂,这怎么看也不像月球人吧?”
“你怎么看出这是不是月球人?别管那么多了,总之先把她绑起来,带到首领那里去。”
“唉,白白浪费了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孩……”
她想反抗,但是这副身体却不听话,动不起来,只能任由来者将自己的双手反捆起来,然后被抬出驾驶舱。
外面的空气可真清新,好久都没有呼吸地球上的空气了,居然还有些怀念这空气的味道了……当然这只是错觉。
她只知道月都里的空气,仿佛被强行净化一样,刚刚到达月球的时候很难适应。可能这跟月球人忌讳污秽有关,如果这个成立的话,也许带有污秽的空气是最好了。
现在,她只感觉到有两个人在搬运她,他们的说话声也引起了她格外的注意。仔细听的话,就不难发现他们所说过的话的语言,是英式英语。
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智是什么时候恢复过来的,她只听到“呜呜”的叫声,那叫声由于被堵塞住了所以发不出来。过了片刻,她才明白这叫声其实是来自于自己的喉咙里。
两手都被反捆起来,双脚也一样被捆在一起。由于不断的挣扎,押解的两位行动十分不便,这时一个人突然背上步枪走过来,一拳打到她的脸颊上的。
“给我安静点!”那人愤怒地喊着。
她不敢乱动,但不是怕了,而是她不想给自己徒增无益的麻烦。
经过仔细的观察,她发现周围的建筑都损毁得差不多了,仿佛被一把强有力的镰刀那样收割起来。
“喂,难道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吗?”一个人紧张的声音突然传来,“要不找个地方躲起来?”
沉默了片刻后才有声音传过来:“有点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人?”
她当然知道“这人”是谁。
“就这样把她塞进这里面吧,然后做个标记。”
“做标记干什么?”
“提醒这里有个不明来历的人。”
“你是傻瓜吗?这是要提醒给谁?!”
“当然要以防万一嘛,要是我们在这里阵亡了,起码可以给自己人一些暗示……”
“大家安静!”
似乎是队长级别的人突然插上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很沉稳,似乎是军人。
“注意警戒。”那人补上了一句。
那不会怜香惜玉的两人直接把她扔了下去,然后卸下各自的步枪,并拉了拉枪栓,然后往前走了两三步。
她借用这短暂的机会,往四周环视,她发现这些人都穿着极其简陋的服装,几乎每个人都有浓密的胡须,另外他们的身体也不怎么干净,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这些人的数目总共不超过十个。至于周围的环境,与这些人毫无违和感,都是些现代化建筑的废墟,他们的目的地应该就是前方不太远的一栋被没有任何叶子的树干包围住的别墅了。
事实上她见惯了犹如垃圾场般的战场,别墅那里有一大撮断枝,更可怕的是这里,腐烂的尸体、破损的武器、废弃的弹壳与支离破碎的混凝土几乎要跟松软的烂泥合为一体。
她的右手被什么有点钝的东西压得生疼,现在才察觉到,突然一束闪电穿过了她的大脑,于是她就试图驱使双手在这个有点钝的物体上摩擦,以达到切割绳子的目的。
“噗嗤——”
突然间白光充斥着她的视线,同时她也听到了切割肉体的恶心声音。挡在面前的人在几发连续的激光的穿透之下,终于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正好横挡在她的面前。再加上地上破碎的残骸碎块,形成了低矮的掩体。
“敌袭!敌袭!”
这些人像兔子一样开始窜开,躲在了各种各样的掩体后边(两俩停在人行道旁的汽车废墟、建筑废墟所留下的砖瓦堆),然后依托着这些掩体往激光来向射击。
她瞟了一眼袭击者……不,那是袭击的团体,十多只轻装上阵的月兔,腰间端着卡宾枪,另外一只手握住能源盒(弹匣),灵巧地越过地面上残留的残骸碎片,一边朝这边突进一边倾泻着激光雨。
尽管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已经开始还击了,但也依然没有办法改变战局,敌军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已经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了。
好不容易才搁倒了一个敌人,但是这也组织不了敌军前进的步伐,此时最前面的敌人已经拉近了将近一半的距离。反抗者们没有机会看到几只月兔把倒在地上的战友拖回去的场景。
好不容易才让双手得以放松,她蜷着腿,迅速给双脚解绑。随后她一扭身,直接趴在了尸体上。她伸手把掉在地上的步枪拉回来,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单手握着步枪,朝离自己最近的月兔射了一枪,依靠敏锐的感觉与成熟的经验。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枪响贯入耳边,与枪声对应的弹壳掉落在碎裂的地面上。不过她毫不关心这一点,她只知道面前的月兔已经被7.62mm的步枪弹揪到半空中,然后咚咚地倒下。
她认为这是AK-47突击步枪,然而她错了,这不是AK-47,而是前南斯拉夫仿制的M64突击步枪。与原型相比,它的枪管稍微长一些。
她转移枪口,继续向另外一只月兔突突了两三枪,那只奔跑中的月兔被击中以后,整个人就前进并仰翻着倒下。
解决完相应的威胁以后,她更加地投入久违的战斗,不过与那些大男人相比,她的射击显得比较沉着、精准。那些人解决不了的月兔,她会给那些自认为自己处于安全位置的月兔补上一枪。
就在这时,她看到大片的激光从天而降,把两个人类给搞定了。这场战斗才没多久,他们人数就减少了一半。她抬头一看,发现一只月兔正在一栋公寓的断墙后面攒射着,其他两只月兔步枪手在旁边助阵,火力的猛烈不是通常月兔手中的卡宾枪能比的。
那是DR-1激光冲锋枪,外形酷似上个世纪大量列装的勃朗宁自动步枪,但是却有相当的金属质感,而且体型比一般的轻机枪还要大一些。这种武器其实在月都军队里十分常见,它只是班用武器之一,另外对于月球人来说冲锋枪就是轻机枪,因为早期这种班用武器是给披着厚重的动力装甲的陆战队使用的。
她试了下朝那里射击,但是她发现那是徒劳的,因为敌人老是缩着头在攻击。就在此时,更为猛烈的枪声从身后响起。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些人类的援军已经来了,不仅如此,她还能推测得到那些躲在别墅里突袭的人,其中有几个人刚开枪时就被公寓里的机枪手当场击毙。
现在原来的那班人马差不多都死光了,若是他们没有周密的计划与应对的战术,在三分钟内被团灭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而她,也会被当场击毙。
她当然不想死,好不容易才从死寂的月球逃出来,好不容易在飞船坠毁后存活下来,生命如此珍贵,怎么轻易放弃?她背上步枪,然后缓缓匍匐着后退,来到身后的尸体边。她谨慎地脱下尸体上的战术背心,然后给自己穿上。说实话白色的、单调的、稍微有些显眼的紧身服配上墨绿色的战术背心违和感很重,而且走出去的话就相当于告诉敌人“我在这儿啊,快来打我呀”。她当然想换了这一身服装,但是现在没有那个余裕。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端着司登冲锋枪。先向面前的几名不怕死去找新掩体的月兔士兵扫射一通,很快她们就好像被沼泽吸引一般纷纷倒下。现在她已经“拉了仇恨”,必须要在三秒的时间之内撤离。
她利索地站起来,然后朝左手边方向逃窜,没有任何东西能捕捉到她敏捷的苗条身躯,即使是对面的机枪手也一样,就好像轻易从人手中逃脱的泥鳅那样。
很快她就三两下逃离了主要战场,她摸索着记忆,穿过几条小巷子,很快就找到了那栋废弃的公寓。
她一手轻轻地推开门,另外一手将枪口伸进门缝里,当门全开时她就以鬼灵般的脚步声走进去。
里面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许多沾上灰尘的物品散落一地,堆积如山的家具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对于她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只需要瞟一眼就能确认里面是否安全。
在她上楼梯之前,看到楼梯口处有细微的闪光,她走过去,蹲下来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一根细丝。她顺着细丝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有个离地面仅有十厘米左右陷阱被安置在楼梯口的墙边,细丝一端连接在固定器上,另一端则连接在陷阱——也就是绊雷的上面。
这个绊雷构造相当简单,底盘为木制,上面有个秒表,不用质疑这是土制的陷阱。虽然不是军用的反步兵地雷,但也没有小觊的资本,要知道在很久以前,游击队曾经成功用一种被称为“莫洛托夫”的土制燃烧弹炸毁悍马车。
她可没有耐心去拆解这个绊雷,于是她就忽略这个绊雷,以轻盈如风的脚步登上了楼梯。在到达目的地前,她听到了脚步声,已知声源处是最后一个楼梯那里。
她提起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地望向楼梯处,不一会儿,两只月兔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心头猛地一紧,她想都没有想就扣动了扳机,清脆的几声连续枪声的响起,最前面的月兔无声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战斗还没有过去两秒,她就将冲锋枪举到肩膀上,再度扣动了扳机,另外一只月兔在发出短促的打嗝般的声音之后就仰面倒在血泊上。
现在暂时安全,但是她却没有松口气,紧张感依然袭击着心头最脆弱的部分。当她上楼梯时,这支被称为“走火王”的枪突然不满地发出低吼,子弹把墙壁拍得啪啪响,这不免吓了她一跳,虽然作为特种兵的她接触过这类仍被恐怖分子使用的枪,但是由于还不够熟练以及这把枪的致命缺点,所以在无意中走火是十分正常的。
她继续登上楼梯,然后走进要去的房间,庆幸的是里面的三个敌人都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枪声。没有任何的征兆,她伺机用手中的枪将这几位敌人一并解决。
她跑过去,使劲将栽倒在机枪(或者说冲锋枪)前的月兔,然后举起这把长管枪,调转枪口方向以后就对着下面的狂突突。
下面瞬间人仰马翻,两三个想要逃窜的敌人不幸地倒在蓝白激光弹雨之下,剩下的幸运儿都不得不躲进最近的掩体里,等待能够还击的机会。不过,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与八宝粥一样的烂泥混为一体。
没过多久弹药耗尽,这时她才想起不知道新弹匣在哪里,更不用说怎么更换弹匣了。不过幸运女神却对她回眸一笑,残余的月兔们纷纷跳出掩体,她们先是向她的方向发射了一梭子的弹雨,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瞬息之间,无休止的疲劳像是要把一切的不满宣泄出来那般,全都挤压在她的身上,但是她知道现在并不能睡觉。她在无意间瞥向反抗者的方向,但是那里却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噢不,有一个在艰难匍匐的人正朝着别墅的方向爬着,身下是一摊新鲜的血液。
她重新提着司登,按照刚刚来的方向逆着回去。她跑得很快,以至于她不相信自己居然还有气力,尽管是妖怪也不能坚持太久的。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别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