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比克!手枪!”
一秒以后,萨比克立即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她举起比作手枪样子的手,连续向那只壮汉发射了七发灵力弹。遗憾的是,由于太过于紧张,两发落空了,这两发当中的其中一发打在了一位敌人的腹部上,虽然其余五发都打在了壮汉身上,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成功提高了他对萨比克的仇恨值。
“死吧!死吧!”
那只壮汉对着萨比克咆哮着,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鸟语,但是微型翻译装置却忠实地将这句话翻译成了月球语。
萨比克被吓尿了,她面色惶恐,两腿几乎快要塌陷了。可是还没有等壮汉过来,一连串的激光就向他泼洒而来了。
萨比克本能地望过去,看到艾希正镇定地走过来,并将卡宾枪端在腰间,向壮汉射击。当弹药耗尽时,一只敌兵正气势汹汹地从她背后朝她这边跑过来,还没有等萨比克喊“小心”,艾希就突然转过身,用脚跟甩过那位敌兵的脸颊。
艾希踩着那位敌兵的胸口,熟练地换上能源盒,然后一枪爆头。
萨比克又听到了那壮汉的怪声,于是她朝壮汉看去,发现他正用充满仇恨的眼神望着自己。
“你们这些万恶的帝国走狗……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尝试到失去家园的滋味的……”
这句话,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刺痛了她的内心。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正端着卡宾枪,不分敌我的一通乱射,已经有两位友军(一位月人和一只月兔)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她的枪下。
她像是害怕恶魔缠身似的,将手中的枪扔掉,然后扑通地跪在雪地上,低头看着沾染血迹的纳米手套。这里已经变成了地狱,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家都在为了活命而奋斗根本无暇顾及她。
“喂,起来!”艾希强硬地将她搀扶起来,继续喊道,“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不要想那么多,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首领死了!快跑呀!”
不知道是哪只怪物用尖细的嗓音喊了一声,瞬间敌军就好像易碎的豆腐一样崩溃了,似乎已经忘记了骑兵部队正在按计划杀回来。他们连滚带爬地往后溃逃,连基本的分散阵型都忘了,尖细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月军却好像注射了强心剂一样,端着枪或持着剑疯狂地一路杀下去,不断有敌人被砍成两块,或者说倒在血泊之中。
这时敌军的远程部队也跟刚刚的萨比克一样,敌我不分,向战场发射与闪电灵力炮弹。同样在将杀敌的艾希看到这种状况,就加快了步伐,并朝着远方的敌军远程部队开火。
两个弓兵倒下了,这群负责辅助攻击的敌人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跟步兵们一样慌乱起来。他们索性放弃投石车,沿着不同的方向四处溃退,而那些骑兵也好像受到连锁反应似的,跑得比猎豹还快,远远地把步兵甩在了后面——当然,也有几个不走运的骑兵被似乎长眼的激光击毙了。
五分钟后,这场充满血与火战斗才宣告结束了……
第二天还没有到六时,第13号基地守军开始转移阵地了,目的地是第7号基地。然而所有人都感觉不到昨天夜晚的降临,因为这个地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极昼。
昨天的战报很快就统计出来了,敌军伤亡上千人,而月军则有32名士兵出现伤亡,其中死亡的有14名。对于月军来说,自己这边本不应该出现这么多伤亡的,因为空军与陆军重型装备还没有登场,而且敌军那把生死抛到背后的举动实属令人咋舌。
“今天多少号?”萨比克无精打采地问道,她跟大多数人一样睡眠不足,而且她的辅助战斗系统在昨天的战斗中损坏了。
她很庆幸微型翻译装置与辅助战斗系统分开来。
“10月5日,要不要连时间都报上来?”回答萨比克的艾希盯着辅助战斗系统里显示的时间,她看起来是多么有精神。
“不用了……几点已经无所谓了……”
“打起精神吧,真要睡的话就把衣服脱了,保证能提神醒脑。”
“饶了我吧,昨晚我差不多吹了一整夜的冷风了……”
大多数士兵与士兵之间的间距都不近,伤员与死者都用载具运输了,周边到处都是陆军的重型装备——外形像背着炮塔的北极熊的帝国全地形主战坦克;看起来像巨型棺材的帝国全地形步兵战车;像恐龙一样的、高耸入云的帝国全地形装甲运输车。至于超低空飞行物,主要是战斗飞车与战斗堡垒,原本的用途是用来镇压的。
“今天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嚣呀。”艾希突然对着萨比克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定是最无聊的冷笑话。”萨比克苦笑。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发射激光的尖锐声响,神经异常敏感的两人赶紧跑过去看。当她们赶到声源处的时候,她们已经不清楚内心受到多少表面积的伤害了。
“混蛋!我要回去!快给我一艘飞船!!”
一只月兔士兵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她两手据枪,周围有几位友军士兵倒在血泊之中。还没有被射中的几位幸运儿都呆呆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当其中一位月兔士兵举起手想要制服她时,那只疯狂的月兔冷不防地向这位可怜的士兵腹部开了一枪。
艾希压下了萨比克想要举起的手,然后镇静地走过去。
“不许动!否则我就开枪了!”疯狂的月兔抬起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艾希的眉头。
剩下几位在场的两手空空的幸运儿都略显紧张地望着艾希,他们虽然不与艾希同一个排或连,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艾希是一位月战老兵——虽然不晓得艾希能不能做出些什么。
艾希咽下唾沫,好不容易才开口:“冷静点,基蒂,这里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都在忍受着痛苦,把那支一肚子火的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谈。”
“我……我不管!”名为基蒂的士兵喊道,“总之先给我一艘飞船!我要离开这里!”
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经过的艾希立即冷笑起来,这让基蒂感到有点后怕。
“呵呵,你认为就算现在给你飞船,你能逃出多远?认命吧,基蒂,帝国舰队已经输了!叛军就要包围我们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以后就吃了一惊,包括基蒂。
“输了……输了……怎么可能……”
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基蒂把手中的枪给扔下了,她举起瑟瑟发抖的右手,将两只手指塞进嘴里。
“不要冲动,基蒂!一切都会好的!”刚刚小跑过来的萨比克叫道。
基蒂抬起极端脆弱的视线,似乎想说“对不起”,右手一直不停地在抖。几秒后低沉的枪声一响,一切都结束了。
这时一位月人军官率着十几个人走了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狼藉的场面,然后摘下大檐帽,说。
“清理尸体吧,然后把伤员抬进后面的运输车里。”
几个拳头大小的、外形像螃蟹的帝国医疗机器人先撕开伤员的衣物,然后进行止血消毒,最后向伤员注射了医疗针剂。士兵们开始忙活了,他们无言地将尸体与伤员抬走,无视掉留在雪地上的一摊混杂着脑浆的鲜血。
“走吧,萨比克。”艾希拍了拍萨比克的肩膀,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绝望的。”
萨比克的内心被感动了,但是萨比克依然无法忘记,刚刚基蒂的脑袋被她自己的灵力弹当场打碎的场景,以及那双丧失希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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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改动了,这是预料之中的。
第7号基地已经沦陷,不是本地的奴隶起义(在刚刚的大战中奴隶们已经消耗了大量的有生力量,已经无法再组织强烈的反击),而是叛军占领了那个地方。
这个星球各基地都被叛军接二连三地端掉了,幸存下来的同伴要么被俘,要么成为散兵游勇。他们现在的目的是尽量通过当地人与幸存者,寻找率先着陆的、没多少守军保卫的叛军军舰,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然而据预算,成功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会尽量分散兵力,一个排一个排地各自行动,不必担心取暖问题,因为他们身上的作战服可以抵御极端的气候。最主要的还是食物、淡水、叛军、间谍、心理崩溃的友军等。
“刚刚有一辆坦克的燃料耗尽了。”萨比克斜着眼睛看艾希,轻声说道。
“我知道,为了不被叛军占到便宜,把坦克拆成了一堆零件,正好要用到那些零件修补一辆运输车呢。抬头看看天空吧,那些天杀的还在喊着一堆能让人过敏的狗屁台词呢。”
艾希说得没错,叛军舰队在月军武器射程之外的高空,每隔一段时间就向地面发送信号。月军在接受了两三次相同的信号之后,就再也没有理睬叛军了。
叛军的台词,跟地球电影的套路一模一样,枯燥乏味,艾希还没有读取完整篇就索性将其余的信息忽略掉了。
——亲爱的同胞们,很高兴遇到你们,首先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你们所谓的帝国舰队被我们轻而易举地打败了,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过,我们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我们是迫不得已的,因为月夜见的腐败政治导致我们揭竿而起。
——你们可曾知道都城一直很稳定的原因?那是因为以月夜见为首的帝国政府,耗尽处于社会底层的我们的精力、体力,不仅如此,他们还肆意操纵我们的精神,试图让我们所有人变成他们的奴隶!
——你们低下头看看,有多少只充当二等公民的月兔一直遭受社会的欺凌?有多少个地位卑微的月人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们甘愿像低等动物一样活着吗?你们甘愿像奴隶一样被徭役吗?!
——都放下武器吧,然后停留在原地,我们不会虐待战俘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互相残杀呢?加入我们月都第二共和国吧!一起去解放在都城里依然被徭役的月之民吧!一起去重建旧共和国所有月之民都平等的社会吧!一起去构建理想中的乌托邦吧!!
虽然像艾希这样的理智者并不为所动,但是艾希发现,现在军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就连身旁的萨比克也差不多被这种运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动摇内心了。
艾希回想起最近的事情,终于理清了思路。从叛军舰队要进攻这个星球开始,安逸被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昨天那场惨绝人寰的大战几乎给所有人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如今,大多数人就因为叛军那美好的宣言而开始反思。
一直以来,他们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参加帝国军队?是为了利用帝国军人的身份提高社会地位?还是为了不再被别人欺凌?抑或是为了所谓的自由?
一想到这里,艾希也不得不苦笑起来,在场的大多数人,包括自己,都是来自于社会底层的人啊!
不行,不要被叛军弄得军心涣散,即使叛军说得有道理……
“……我们也不能背叛都城,因为我们是集荣誉于一身的帝国军人!”
艾希咬牙切齿地低声呢喃,并将心里话通过脑电波传了出去。
“帝国军队的荣耀,都城的和平时光,是容不得那些叛军亵渎的!既然都城给予我们想要的事物,那我们就有义务完成这光荣的使命!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为了我们还在都城里期待着我们表现的亲朋好友们!”
似乎有些人被这番话打动了,然而几秒钟后,他们不得不作出了最终的选择。
天空中出现了大量的圆柱形物体,它们正极速往下坠落,假如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它们正在减速。接下来,十几个小巧的飞行物划过月军上空的瞬间,周围就被充斥着剧烈爆炸声的低矮火海吞噬了。
不用看也知道,叛军已经开始对最后的抵抗者进行沉重的打击了。有些人在长官的指示下,迅速找地方隐蔽,但更多的人因为恐慌而到处乱跑。几个重型武器已经被摧毁了,其中有一辆运输车受了重伤,无法行动,里面的人只能纷纷将新旧伤员抢救出来,预计里面还有六十多人可以在片刻以后投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