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好睡，不知道是因为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因为远离申雪的缘故，这一觉睡醒之后，我只觉得肚子饿极，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吃了两三大碗饭之后自是全身充满了力量，有发挥不尽的力气。
父母两人见前两日还躺在床上不停哼唧的我今天便眉开眼笑，气色十足，便知道我已经好了，心里自然也甚是欢喜。
我本来就是游手好闲的人，他们没有安排我什么活儿，前几天我被夏晓送来的时候夏晓的神色又不是很好，他们本来想请人家住下的，可夏晓断然拒绝，想来我们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怕我怠慢了别人，为难一个女孩子，欺负别人，吃晚饭之后便叫我去看看。
我想也是，我还担心着夏晓和申雪的情况，不知道她们后来是怎么样了，身体一好，早就想过去问问，父母也提议，我便知道了夏晓定是没有回到县城里去，吃完饭之后急急出了门。
本来，周二那天我听申雪说她身世的时候还没有下雨，然而，我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想来是那天夏晓闯来之后下的雨，而雨也下了两三天，今天一出门便是大晴天，一束亮丽的金黄色光芒正从厚厚的云层中钻出来。
哈，今天这种天气去问两人再适合不过了，不过，看夏晓的阵仗，但愿没有出什么事情才好。
我正准备出门，却不料天空陡地变阴起来，原来是天空的阳光被青黑色的云层给遮蔽了，黑乎乎的天空与半白带灰的云层相交，如同一只怪物张开了大口要吞噬天地，我正在出奇，刚刚还是艳阳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现在还不是阵雨来临的时机吧，不说变化快，还变得这么怪异。莫不是老天也和我作对。
话不多说，天空不到多时便撒下了雨来，我心头不满，连忙收回步子，拿起家里面的伞便冲了出去，就算是你和我作对，我难道就这样认了吗？就算是神也不能太欺负人了吧。
本来天空下雨也不是什么怪异的现象，但最近这么多的事情扯到一块，我也不禁多疑起来。
看那雨丝落下，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天气，那雨不大，却密实得吓人，如同千百万的细小的牛毛随风飞舞而来，在轻风中轻飘流曳，踏着碎步，款款而来，或落在树木上浸润新叶，或落在草地上滋润山野，就连那墨黑色的烟雾在这蒙着水汽的雨中也变得摇曳动人起来。
我在这里居住这么久，哪里见到过这种场景，当下也是微微吃惊，我们农村里还有这样美丽的景物吗？怎么变得如梦似幻起来。
走着走着，过了大河，穿过田间小路，我到了夏晓他家的门下。
“喂……”
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才好，我只好这么叫道。
没有人回应。
我只好换了个称呼，“喂，假小子……”
还是没有人回应。不知怎么的，心里不安起来，父母说过她没有回县城里去，那她怎么不出来呢？她是在躲我？为什么要躲我？
我连喊了几声，见还是没人回应，我便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来，叮当，我轻轻使力，石子撞到她家的窗户发出叮当的声响，这声音不大，要她在家的话，她应该能听到，几下之后还是没有人在，我有些生气，你在或不在给个信儿吧，我又没有手机那种召唤的物件，我顺手捡起一颗鹅蛋大的石子，猛地一甩：“喂，假小子，你的到底在不在？！出去打球啦，下雨啦，收衣服啦。”
我胡乱地说着，石子撞击到窗户上，当场把窗户给砸烂了，一阵哐啷声音不断，碎片落到地上来砸烂变成碎片，闪耀非常。在这闪耀中，我脑子里的思想忽然一滞，这场景，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我似乎也曾做过一样的事情。当我细想的时候，却又觉得那只是错觉，是即视感。
原来……她真的不在家！那她到底去了哪里！？
我惊疑，不住地想着那天她闯进走廊之后，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脚下便往学校跑去了。
开始我速度还不快，但想到夏晓不在，申雪更是没有半点音信，我只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脚步越来越快，到后来，很多的雨丝从雨伞之中飘落下来，把我身子打湿了我都还不知道。我见伞实在碍事，便把伞丢掉，加快速度跑到了学校。
我们这种乡下初中人自然不多，各种设施也不是健全，学校没什么好管理的，便是放假也不会关校门，这种黄金假期更是没有多少人。
我跑了进去，学校四下安静，教学楼，综合楼，食堂都在小雨和烟雾的朦胧水汽之中，好似一座幻城。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情看这些，几步跑到食堂，见食堂二楼大门也是关闭的，更是心焦，跑到上面，却是发现那门被紧紧地闭着，全然不是有人居住的场景。
“有人吗？”
我猛地敲门，没有人回应。
我有些颓然。觉得事情变化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坐在地上，想起那天申雪述说身世的场景，她一个人命运坎坷无人照顾的单薄身影再次浮上眼前来，我只觉得心际隐隐发堵。
我想，如果不是命运坎坷，身世凄凉，她怎么会诅咒神，又怎么会变得更加不幸？
然而，在被神诅咒的漫长不幸之中，她一个人又是多么地坚强，一个人见惯人情，冷酷地远离众人，渐渐变得冷漠。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的后面响起：“笨蛋……你果然会来。”
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那个听起来大气的声音。她是让我骄傲的女骑士，每天笑脸相对，活泼十足的好兄弟，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然而……她也是瞒着我的死神代理人！是个不愿意伸出手来帮助处于困难的……人。
我猛地转过身，口中发出声音来：“她呢？”
她听我说这话，表情很是淡漠，就如同申雪一样的面无表情：“你那么在意她？ ”
我看她这表情，一时只觉得她好遥远，遥远得我认识不到。但细细看来，却又觉得这脸……好熟悉，熟悉到曾经深深地印入脑海，难以忘怀。不过这熟悉感又似错觉，转瞬即逝。
我一愣兀自点了点头。
她看我点头，也轻轻点了点头：“是吗？”
我又问：“你真是死神代理人？”
她轻轻笑了笑：“她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啊。”
我看她笑得极为凄苦，简直比哭还难看，纯粹是浪费了那一张脸。听她这么说，这么反应，申雪应该没事。我也慢慢放下心。
我说：“她还没事吧。”
她点了点头，口中却说道：“想不到你不担心自己，还担心别人。”
“哈，也不看看我是谁。狂气科学家的继承者！”我笑道。
一想到心中的疑问，我又问起来：“同志哟，那天，为什么你要打昏我，你可知道打兄弟是不对的。你们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生病，为什么她现在不在？”
她听了之后。似乎很是不满，声音听起来并不高兴。我和她是青梅竹马自然了解她。
她说：“你问这么多个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本来我还以为她不会回答，便把所有的问题提出来。见她这么说，我却惊疑起来。
“好，我想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回答我呢？”
“因为我是你的兄弟。”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微微一闪，我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夏晓，那个活泼开朗的假小子，我最挚爱的兄弟。我一喜：“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现在不在这里。”
她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会生病呢？她真的那么重要？别人对于你来说，更重要些吗？笨蛋……”
哈，听她的话，我呵呵一笑：“我自然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你不要这么说嘛，虽然我笨，但这点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要是夸我的话，我可就高傲了。”
她笑了笑：“是吗？可这世界上总有那种看重别人胜似自己的笨蛋呢。”
这话却有些嘲讽的味道。
“不要转移话题了吧。说吧。假小子。”
她叹了口气：“看来我应该一个一个地回答你的问题。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把你的衣服弄干吧，免得你感冒了。”
说着，我见她微微动了动手指，也不见有光在我的身边转动，也不见她接近我，但是她那么一动手指之间，我发现我衣服上的水渍都消失了，头发上的水珠也像是蒸发一般不见，就连被打湿的内衣也变得干燥，就像我从来没有被雨淋湿一样。我看了看她，我这才注意到，夏晓也没有带任何的雨具穿的是寻常的衣服，但她出现在我的面前，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水。
看来死神代理人果然厉害，不愧是神在各个空间的代理人，具有很多特异功能。
我有些惊叹，要是我也有了这样的能力，什么幻想都不用了，直接打去神殿。
想到申雪，她是足以匹敌神的存在，却是做一点事情都难。我又觉得她令人难过。
思绪正没收回。她道：“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把你打昏了。”
“哈哈，果然是因为这样吗？想来你肯定知道如果被我发现你是神，我一定会从中捞好处，骗取什么特异功能什么的，肯定是一种麻烦，我并不怪你。不过我可惊疑了，和你一直在一起，都不知道身边的人除开阴阳师以外还是那种身份呢，我还以为你们全家都是阴阳师呢。”
她道：“我们全家的确是阴阳师。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倒是很正常。因为不想你知道。至于原因……”
“你不想让我知道就别说了呗。”
她止住话。忽又开口：“但你最后还是知道了。至于那天把你打昏之后，我和她并没有发生什么，因为我的死神说过不要管申雪，所以，我没有管她。”
我奇道：“死神不是追杀她吗？怎么会不让你管。”
她道：“那我不知道。虽然看起来申雪很弱，但事实上她是可以操控一定的因果力量的，寻常的妖魔鬼怪也奈何不了她。在我看来，她除开自身因果变动大，容易影响最接近的人这点外，也就感情淡漠这点不好。其他的简直和「神」无所差别。”
听她一语中的，我更是惊叹。原来申雪的确感情有缺陷。那影响最接近的人……
她接着又道：“因果变动大，死亡自然也在其中，就连气运值都逃不脱关系，所以，一个人越是接近申雪，所遇到的事情就越是奇异糟糕。比如说，那人可能突遭大病，家人不幸，路遇鬼怪，严重者说不定会导致死亡提前降临。也是因为这样，死神才会窥伺她的生命，不想她继续存活，因为因果一旦被破坏，世界的规律也将崩溃，这世界必然灭亡。不过，我已经说过，申雪很强，只要不侵犯到特殊的领域，死神也奈何不了她，她自然也懂得善用能力，这才处于僵局。”
原来如此，和申雪自己说的一样嘛。我还以为有可能是假小子让我生病的，原来是申雪的影响力啊，看来申雪的影响力的确大，居然严重到可以摧毁世界。怪不得神不满她。但话说回来了，要是神不那样对申雪，申雪也不会变成这样吧。
夏晓接连回答了我三个问题，都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待到第四个时，她却没有说，反而静静地站着，貌似在等我的回应。
事实上，没看到申雪，我还是很担心的。一听，死神仍然对她窥伺不停。
我便问道：“那她现在……”
她一顿，身子一晃，我正要上前扶她，还不知道她突然间怎么了。她退了两步，站直身子，道：“她现在很好，至少那天我离开她的时候是很好的。我用某种力量扫视过，她不在「玉龙镇」里面，也不在县城里面，我估计她是不想被人看见，所以，她自己布下了一个「界限结界」。这个「界限结界」就和神住的地方差不多，一般人是难以进去的，如果设置的人强大，甚至可以让别人察觉不到。”
“这我知道。就和很多电视里面的「结界」一样不是。我还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有很多地方可以直通异度空间的。这个你说过的。”
她听了似乎是振奋了几分，道：“是啊，比如说幽暗的桥洞，比如说深深的河塘堰库，比如说幽深的大山。说不定哪一个就是直接达到神界或是冥界的呢。”
她说着说着，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一样，我在她脸上见着和申雪回忆身世一样的表情，正要说什么。
她忽然道：“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有能力布下那种程度的空间，身体状态肯定很好。虽然你为她担心，但她现在可能不想见你。”
我急道：“为什么？”
她呵呵一笑：“呵，笨蛋啊，你当真笨啊。如果有一个人喜欢你，但是，只要他在你的身边，她就会伤害你，你觉得她会在你的身边吗？”
喜欢我？谁喜欢我。
伤害我？谁伤害我。
我一懵。片刻之后了解了，连我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大叫起来：“你说、说她——申雪——喜欢我？！”
大惊大叫，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然而夏晓，她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感觉，仿佛早就知道这结果一样。
我看她的眼，看她的脸，忽见她那姣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两条泪痕，更是把我吓到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啊，我可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么怪异过，我想要安慰她，却又被她吓到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她忽地大叫一声，一抹眼泪：“可恶，那个死家伙居然又在捉弄我。”
我一惊：“那个死家伙？”
她道：“哈，是啊，我的那个死神啊。每次捉弄我都让我这么难受呢，刚才你肯定见笑了吧。哈哈……”
她看我惊愣的模样，大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在伤心流泪吗？哈哈，想不到渣也能被我骗到啊，哈哈，真好笑。”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笑脸，看着夏晓挥舞手臂那夸张的手上动作，这是一贯地调侃，我曾经被骗多少次啊，居然又被耍了？我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忽然觉得这样的夏晓不错，很熟悉，好可爱。声音不觉发出：“申雪，她真的喜欢我？”
她也在笑：“当然啊，那还有假？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不在。只因为一接触，你就生出那种怪病。”
我停下笑，觉得惊喜来得太快：“喜欢……想不到我也有人喜欢。”
她也停下笑：“你不要看轻自己。”
我大声道：“我哪有！我可是狂气科学家继承人，改变世界的人就是我，我就是改变世界的人。不过，喜欢……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呢？虽然在书上经常看到，也常听人说。但是，那真的是喜欢吗？”
她身子一震，道：“笨蛋，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看着夏晓，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再看看天空，心里话说了出来：“喜欢？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以前，常看书上说的什么「如胶似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在天愿作比翼鸟」，「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的，我只觉得太假，他们真的是喜欢对方的吗？若不是双亲说定，他们不得不服从，他们在成亲前还没见过对方，哪会有什么感情，书上说的也尽是些门当户对之类的，从没有美人丑人，笨蛋天才在一起的典范。人们常说的那家人和那家人好生相配，郎才女貌莫不是这样。或许，他们在意的是才，是财，是权，是势，是力，是智，是利，是益。尤其是现在的时代，大多人都往「利益」两字钻，很少有人照单全收，往往一对看起来很好的夫妻会因为小事而分散，这才有劳燕分飞的说法吧。所以，在什么天比翼鸟，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什么喜欢，都是假的。”
她看着我，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张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是一惊，我……我怎么变得像大人一样，怎么变得像一个落寞才子？侃侃而谈，明明是个小孩子懂个屁啊！
我愣住：“我不知道，不知道……”
她怔怔，几步走上前来，却是伸手往我头上袭来，我一惊，本想阻止，看了看她的焦急，不忍心。
她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脸上还有刚才的震惊和后怕：“没有发烧啊，我还以为你脑子坏了呢。”
你脑子才坏掉！我变聪明了那不是更好。不过我没说出来，因为那一触，我发现她手心冰冷，满是汗渍，像是经历了批评的孩子一样有着深深的后怕。
夏晓见我没事，忙退后了几步，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我微微一奇：这小子怎么了，像是有意和我拉开距离。
我正要问，她先问了起来：“那你周六的时候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周六？忽然之间说什么呢。片刻后我想起来了。回答：“我哪里说过我喜欢别人了，是你们自己猜测。”
我以为她肯定会高兴的，那天她就是专门阻止我接近申雪的。但她却是摆出了怒色，脸色发白：“你难道只是看她可怜？！因为违抗神，诅咒神被世界威胁，与世界为敌，所以，你才接触她，说出那种话？！你并不是喜欢她！！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说，那样表现！你也是骗取别人感情的家伙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生气了呢？
你不是不想我接近她吗？为什么现在这样生气？
我从来没见到她这么愤怒，只见她脸上因为气涌，变得通红，好看的眉毛也倒竖起来，好一个美目流盼。
而我却看得一阵心惊，都不知道她怎么了。心想，女人真是多变，虽然她离女人还差了许多，但底子还是有潜力的。显然是潜力股。
她指着我，怒道：“笨蛋，你不喜欢申雪？！”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一个小孩也配说什么喜欢吗？
但她这话还是让我仔细思考起来。
我……喜欢申雪吗？
我……真的喜欢申雪吗？
我不喜欢申雪。那我为什么要接触她？
我如果喜欢申雪，可我为什么不是时时刻刻念着她，想着她。哪像现在还有空闲在这里说话。
话说，我自己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吗？是甜、还是苦，是酸、还是辣？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呆立在那里，如同木头一样僵了。脑中被她的话提醒，只管自己想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接触申雪？为什么……是因为看申雪的身世，我对她可怜吗？仅仅是像乞丐一样的那种可怜？
不……我不可怜申雪。
申雪的身世的确离奇也凄凉，但那不是可怜。
而是……不忍，心疼，不是可怜那般残酷。
为什么不忍，为什么心疼？
也是因为她是身世？
不，在认识她之前，我不知道她是身世，可我还是对她感兴趣了。
她看我思考的样子，道：“其实，你早就对她感兴趣了吧。在最初的时候问我的时候。”
对啊，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产生了兴趣。为什么呢？仅仅只是一个转校生？仅仅只是「学神」？还是说我早就怀抱着不正常的情绪？
“是因为那双眼睛吧。有灵魂的眼睛。”
是啊，眼睛。那双眼睛透着深切的悲哀。她明知道自己能影响别人的生死、命运，一个人躲了起来，躲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本应该是心死绝望，对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没了兴趣。可那双眼里不止是这样，还有……坚强，一个人活下来的坚强。不知道是艾丽娅的遗言还是什么原因，她一个人活下来了，她一个人对抗世界，在世界的敌意之中本已经有了逆天的能力却还要不危害别人，一个人坚强的反抗。那倔强的样子真令人心疼不忍。满身已经是伤，却还在顾念别人。看着那深切的悲哀，我……
我身子一震。我轻声道：“或许，我只是想看到她笑而已。其实，当我发现我自己都被影响到的时候，我生病严重家人也跟着受折磨的时候，我动摇了，我感到惊讶和害怕。那莫名的力量让我恐惧，几乎让我有了后悔。”
夏晓，她看了我一眼，眼中流露着不信的神色，道：“恐惧？你也会有吗？”
我说：“当然啊。看着父母他们的神色，我怕极了，如果我不在了，家便不是家了吧。”
她却道：“你不会不在的。”
她那笃定的话不禁让我起疑。我笑了笑：“是吗？可说来也真是奇怪啊。”
“奇怪？没有什么奇怪的吧。虽然是怕，但是还是想要去做是吧。只因为觉得那是不得不做的事，只觉得那是必须做的事情。死也不惜！只因为想看到她笑，你就满足了，不是吗？”
我一愣。死也不惜？是啊，这就是我所说的话。
我想，只要能看到她笑起来，我也觉得很高兴了。
夏晓的神色终于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变化，看起来镇定下来，认真的神色让我以为她已经不再是她。
“笨蛋，虽然你说着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可是，你还不知道吗？那种希望别人高兴的心情，那种看着她笑自己也高兴，她伤心自己也伤心，她难过自己也难过的心情……想要和她分享，一起分担。那……可能就是所谓的喜欢。”
是吗？
……原来那就是喜欢？
“果然还是女生纤细啊，感情这么细腻，你也快别这样了，谈恋爱吧，保证你能大卖。哈哈……”我笑了起来。管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要能让她高兴不就行了么，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只觉得开朗，完全没有堵得慌的闷气。
但见夏晓神色中有一丝的哀伤，不知怎的，我又笑不出来了。
“假小子……”
她却大大哼了一声，道：“什么假小子，假小子的，你还改不过来了，从今天开始我就照你说的，必定大卖。哼。”
我见她神色有所好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申雪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不问她该问谁：“那申雪……”
她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找那个人的，你不用担心。想必她要是听到这话，马上就会出来了吧。你先回去吧。至于破除厄运的方法，我也会努力去寻找的。要是我问问我的死神，说不定她还是会说的，毕竟，申雪的事一直这么耽搁很不好。”
说完，她丢给我一支红色的铅笔。这个是联系我用的东西。
我见那虽然是一支普通的铅笔，但她给的肯定不简单，连忙收下，正想继续联络一下，谁知道她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心中一震，好似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话说啊，你们这些人要不要这么惊悚啊，人一瞬间便消失了，叫我这个凡人怎么样啊。
哎，我这人要是也有不寻常的力量该多好。我心里想到。
不行，以后肯定要找她弄点东西。
把铅笔收到包里面去，我见没什么我能做的，只好回去等夏晓的消息了。
雨……还在下，也不知道还要下多长的时间。看着因为光照变得纯白的雨还有青黑色的天空，想到申雪，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在意她呢？她已经两三天没有现身，也没人在意吗？这世界怎么无情到这种地步？
不知怎的，我忽然好想看到那个家伙，只埋怨她怎么又一个人躲着了呢？
现在有了假小子的帮助，肯定会没事的啊。你到底要一个人躲着，面对世界到什么时候啊。你也是一个人，拿出人类的感情好不好。不要忍耐，想哭就哭出来吧，好好地依赖别人吧。
是不是啊，申雪，没有人类的感情，一定孤单到极致吧。
像依赖艾丽娅那样依赖我吧……我呼唤道。
可申雪就像是蒸发了一样，让世界的人都找不着了。
结果，一整天，申雪都没有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