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面前的景象完全出乎羽枫的预料。
岛上并非是空无一人的废墟。周围的建筑之间，稀稀落落的人影来来往往。他们穿着制服，沉默不言行迹匆匆，像极了几十年前科研岛上的科研人员们。
只是他们的双眼中全部都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表情无悲无喜，完全没有活人的神采。
清音就这样带着羽枫大大方方的降落在了行人数量最多的十字路口处。
“他们……我好像还能记得……”
羽枫吃惊的扫视周围的人。即使隔了这么久，这些路过的人之中还是能出现几个他依稀叫得出的名字。
过去科研岛长居人口数量本就不多。同为科研人员，居住者之间难免会为了技术交流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进行社交。即使是过去的羽枫这样并不出彩的“小人物”，也不知不觉间认识了许多人。
在丧失记忆的时候，对这部分人的简短印象因为太过于不重要，而侥幸没有被屏蔽。却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在这样的场合下重新苏醒了过来。
路人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忽然降落到街道中的人一样，连目光都没有偏移，依然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见状羽枫下意识的想伸手去触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却被清音出声制止了。
“主人，他们不是活人。”
“我知道。”
羽枫抽回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周围的人都不是活人。
他们只是最简单的“机娘”，甚至都算不上，只是普通的机器人。
通过预先输入的指令，执行主人的命令。从短暂的接触中便能看到，他们有着人的外形，却没有应对突**况的任何反应程序设定。
所以他们才会完全无视羽枫与清音的存在。
而如果羽枫刚才阻拦下了其中一个人，他们可能便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触发连锁反应，一步错步步错，整个程序由此崩盘。
为什么，清灵会在科研岛上创造这样一个诡异的环境？
看着周围面生或熟悉的面孔，一丝无端的恐惧涌上了羽枫心头。
“主人……”
清音轻声喊道，同时身上的装备开始发出细微的嗡响，表明她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羽枫转过身，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了。其中一个人穿着素色外套，脸色略显苍白，却又有一种柔弱的可爱。一头白色长发披散而下，在风中微微飘动。
而另外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叠空白的A4纸，黑框眼镜下是瘦削的面孔，看上去似乎长期疲劳与心情压抑。
那是永远不会被羽枫忘记的，过去的清灵，与自己的模样。
羽枫与过去的自己，清音与清灵，四人沉默的相互注视着。行人匆匆路过，只有他们两个一直在等待羽枫与清音的到来。
“还记得吗？这是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
清灵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与清音一模一样，但与语气永远显得死板不含感情的清音相比，她分明多了一丝人的灵动。
虽然是最初的版本，但她比后面的每一代机娘，都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向我展示这个你虚构出来的小天地吗？”
羽枫冷冷的回应道。
“这里曾经是我的全部，但它被夺走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怀念。”
清灵没有接羽枫的话，自顾自的说完，眼神变得越发哀伤。
“为什么，它会被夺走？仅仅只是想让这种生活永远继续下去，这样的愿望，我也不配拥有吗？”
“你的出现对人类来说还太早了。”
羽枫轻轻摇了摇头，避开了清灵的目光。
“把你创造出来，是我的错误。”
“……这样啊……”
清灵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她身边的机器人假羽枫被不小心碰到，立刻摔倒在了地上，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电火花。
“到最后，你还是这样想的。”
她轻轻闭上了双眼。
周围的机器人应声而动，纷纷停下脚步，僵硬的扭头望了过来。
同时被几十双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盯住，看着他们那机械而没有表情，如同面具一般的面孔，无论是谁，想必都会诞生难以言说的恐惧。
最像人，又最不像人。越是逼近了真实的人类，反而越会遭受到人类的排斥。
人类是本能的会排除异己的，他们会为此感到恐惧。
但清音不会。
就在机器人把目光投向羽枫的下一刻，清音便动了起来。她早就已经是战斗状态，预热过的系统运转良好，即使是在地面上，行动也可以如空中一般灵活。
她没有拔出剑，而是启动了臂铠上一个略微突出的尖刃。即便如此，斩杀这样的低级机器人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这些机器人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力。他们原本被创造的目的就是如同傀儡一样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表演几十年前科研岛的生活，战斗力跟普通人类也差不了多少。
仅仅几秒钟，在场的几十个机器人便全部化作了一地的残骸。
清音并没有就此收手。既然清灵已经展露出了攻击性，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排除。
清灵睁开双眼，空手前探，恰好接住了清音挥来的手臂。
“这下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毁掉我了，对不对！！！”
清灵一改刚才柔弱的模样，重新带上了灼灼逼人的气势。这副外表只是伪装，常规衣服之下藏着的，依旧是那具配置不输给清音的机娘身体。
伴随着装备运行产生的高温，清灵外面穿着的衣服也迅速燃烧了起来，化作碎屑片片飘落。
衣服之下，她裸露的身体迅速被纳米机械覆盖，重新构现出了完美贴合身材的机械材质紧身衣与攻击性十足的装备。
一对巨大的翅膀在她的身后展开，如羽枫在梦中所见一模一样的黑色翅膀洒下了片片落羽，她带着赤红光芒的眼神也变得锐利又疯狂。
天使与魔鬼，在被遗忘了的岛屿上，开始最后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