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额……爱丽莎,我的名字是爱丽莎·希亚。”
蕾缇突然对爱丽莎问起她的名字,让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爱丽莎是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愿意陪我走一段路吗?”
“现在的话倒是没什么事。”
爱丽莎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复,但蕾缇已经转过身顺着这条街道往下走去,而爱丽莎也跟了上去。
“那爱丽莎,你对这个世界是怎样看的呢?”
“糟糕透顶。”
爱丽莎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道,这也勾起了蕾缇的兴趣。
“我的父母把我遗弃在了帝都的孤儿院里,从出生起我就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爱丽莎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那你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蕾缇有些同情地说道。
“还好了,起先在孤儿院里生活的那段日子还不错,院长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关爱有加,院里的各位也都相互把对方看作是家人。”
“起先?也就是说……”
“半年前,院长已经不在了,而政府本应给孤儿院发放的补助也不知为何被中断,也没有新的院长来照顾院里的孩子。没有经济来源,没有大人照顾,从那一天起,大家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也有很多生病的孩子没法看病,最后……”
爱丽莎的声音越来越弱,这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她从来没有和孤儿院外的任何人倾诉过这件事,因为她不想去提起那些会让她痛苦的回忆。
说着,爱丽莎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她低着头,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她一直都在忍耐,甚至是哭泣也是如此。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流泪了,但这一次却与之前不同,有人注意到了她的泪水。
这时间,一只手轻轻落在爱丽莎的头顶,并帮她整理着那团裹着灰且乱糟糟的头发。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蕾缇温柔的声音在爱丽莎耳边响起,让她突然有些慌神。
“蕾缇小姐?!请不要这样,我的头上很脏的,很容易让你染上细菌的!”
爱丽莎连忙将蕾缇的手拿了下来,并向旁退开了几步。
见到爱丽莎这样的反应,蕾缇也只是笑着,又再次靠近到她的身旁。
“没关系,爱丽莎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你一定不会让细菌染到我身上的吧。”
“怎么可能,我头上……”
爱丽莎说着并摸了摸自己的头,从手心传来的触感却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脏乱,而是已经被整理干净,连一点灰尘都不再沾上。
爱丽莎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开口。
“我说的吧,你不会让细菌染到我身上的。”
蕾缇开玩笑般地说道。
“这也是异术的力量吗……真挺不可思议的。”
切实地感受到这股力量后,爱丽莎看着自己的手心,再次发出了感慨。
两人再次踏上行进的路途,即便她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是的,这就是能够改造这个世界的力量,爱丽莎你对那些异术师们是怎样看的呢?”
“我讨厌异术师。”
没有半点掩饰,爱丽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唉?为什么呢?”
“因为那些家伙可以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在这个武力至上的国家,拥有力量就能拥有许多东西。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入军队,然后轻松地挣取大量的薪资,然而我们这些底层的人们拼死拼活地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却只能拿到那点可怜的工资,这根本就不公平!”
虽说爱丽莎只是表达着自己对普通人与异术师之间的分配不均而感到的不满,但她更加憎恶的,是这个国家本身极为不合理的制度。
正如爱丽莎所说,异术师的能力是天生的,一般来说无法后天培养,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有可能成为异术师,但更多的则是普通人。
能够成为异术师的人,在这个国家能轻松取得普通人所难以取得的成就,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都是如此。
换而言之,她其实是在嫉妒。
她嫉妒那些异术师生来就能拥有一切,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改变不了。
蕾缇读出了爱丽莎的心思,她也很清楚爱丽莎现在的处境。
“你需要钱对吧。”
蕾缇突然将目光看向前方,向爱丽莎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错,我现在非常需要钱,为了能让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吃上一顿饱餐,为了能让他们到医院去看病,我不得不去挣更多的钱。即便我每天这样拼命地工作也只能挣到那些异术师的零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因为,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
“是吗。”
蕾缇没有多做回答,只是简单应道。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也拥有了成为异术师的力量,你会怎样做吗?”
不知为何,蕾缇提出了这个一直藏在爱丽莎内心的想法。
迟疑片刻后,爱丽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要加入军队,挣到更多的钱,然后接济孤儿院的各位。”
对于现在的爱丽莎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普通又合理的愿望,这也和蕾缇心中所想的一样。
“可以的哦。”
“嗯?”
蕾缇突然说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让爱丽莎有些不知所措。
“爱丽莎的愿望就由我来帮你完成吧,但在此之前我也希望你牢记一件事,就是在你获得这份力量之后请不要忘记你的初心。”
“力量?蕾缇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在爱丽莎还没理解清楚现状时,她突然发现视线中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无论是街道、地面、行人、车辆,它们都逐渐变得虚幻不真实,整个世界的色彩像是被一根颜料棒所搅乱,再也无法分辨出任何事物的形状与轮廓。
然而,在这个扭曲的世界中,只有两个人没有受到影响,那便是爱丽莎与蕾缇。
“蕾缇……小姐?”
当爱丽莎朝蕾缇望去时,她惊住了。
只见蕾缇的身边开始环绕起一阵微风,吹动着她的衣裙与发丝,而她的身后也伸出三对巨大洁白的羽翼,宛如爱丽莎曾经一直所信仰的那个存在——天使。
蕾缇身处这片微风的中心,闭着眼睛,如同一名优雅的舞者一般舞动着身体。
微风开始愈变愈烈,将蕾缇前额的头发撩起,露出了藏在那下面的一个发着光的图纹。
“那是……?”
由于帝国的人们大多只信奉天使,爱丽莎对这个图纹并不熟悉。
“我的名字是蕾缇·希尔曼,现目前<风之神器·断阕>与<风之神纹>的持有者,也就是现任的<风之神使>。”
“<风之神使>……?骗人的吧?”
那是原本存在于传说中的,被<原初之神>所选中的人类,但爱丽莎此时确实是在这里亲眼见到了她的存在。
爱丽莎能够明显感受得到,眼前的蕾缇与她曾经接触过的所有异术师都不是同一个档次,她的强大是肉眼可见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次元之间的差距。
烈风逐步扩散到爱丽莎的身边,她努力想要站稳脚跟,却发现根本没有施力的地方。
因为她们脚下的地面也已经消失不见,她们此刻所处的是一片被完全扭曲了的空间。
爱丽莎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被拉到蕾缇的身边,当她们两人相距某一个距离时,风也不再将她们继续拉近。
蕾缇睁开眼睛,微笑着看向爱丽莎的脸。
“蕾缇小姐,这到底是?”
“爱丽莎,我决定将我的力量交给你,从现在起你便是新一任的<风之神使>。”
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显得太过不真实。
爱丽莎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切实的疼痛感让她明白这并不是一场梦。
“我……?神使……?”
“没错,不过我要告诫你的是,在你获得这份力量的同时,你也会得知有关这个世界的真相。到那时,请你一定不要忘记你的初心与本意。”
“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们不是才刚刚认识吗?”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可以期待的地方,也因为我已经对这个世界感到了厌倦,从我得知世界的真相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说完,蕾缇朝爱丽莎靠了过来,将自己的额头与对方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蕾缇的体温从额头上传来,让爱丽莎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自己真的也可以成为异术师了吗?这样的话,自己终于也能够加入帝国军,挣到更多的钱,去接济孤儿院的各位了。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爱丽莎·希亚,你愿意成为新一任<风之神使>吗?”
“我愿意。”
在爱丽莎给出回答的一刹那,金色的光芒从两人额头相贴处散发出,将整个空间都染成了金色。
蕾缇身后的翅膀开始破散,化作无数渺小的白色粉尘消散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爱丽莎的身后也发出一阵光芒,三对与蕾缇相同的羽翼正慢慢从她的背上延伸出来,最后完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