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堂断显然对盾御钟殇的话感到疑惑,需要梁狮庆之接替的工作,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而且肯定很麻烦。
护堂断平生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为此他除了必要的思考以外基本不会去多想其它的事情,也不会去做任何他觉得可能会很麻烦而且又不必要的事情。
现在,他那怕麻烦,或者说懒惰的性格正使他本能地排斥着盾御钟殇的话。
“征夷将军!”
盾御钟殇一字一顿地,用不可反驳的口吻说着,同时用那双坚定而强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护堂断,不容许他有任何疑问!
“好麻烦的头衔啊!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个将才,让我冲锋陷阵没有任何问题。像是统帅三军这种麻烦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干不来!像我带的护堂军,军务一块的事情都是父亲留下的部将们在处理,我也只是做一下他们的向标而已。”
“说是让你当征夷将军,不过也就是几天的事情而已。没关系,你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政务的处理孤会派庆之的妹妹协助你的,你…”
“你说让思雪跟我去?死也不要!”
盾御钟殇开始摆出一副替护堂断着想的样子,想要平复对方的反抗意识。
但是还没有等盾御钟殇说完,护堂断早已一脸厌恶地打断了他,略微抽搐的表情在烛光的映衬下总显得几分无奈。
“人家姑娘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人家即聪明又漂亮,文韬武略,哪样不是天下无双?能让她在一旁辅佐你,偷着乐都来不及呢…”
“那丫头,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发起飙来,除了师傅还有谁能降得住她?”
护堂断双手撑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争论着,但盾御钟殇却依旧平静地坐着,仿佛对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一般。
“上次那件事,说到底还不是你惹的她?怨不得别人!这次孤已经特意给了她一对谏锏,如果你再乱来的话,生死就全看她心情了!”
“诶…你刚不是说如果我死了,即使姐姐醒了也不会幸福的吗?怎么余音未散你就变卦了? ”
对于这突然性的事实,护堂断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或者说只是单纯地觉得麻烦!而另一边,盾御钟殇还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中,分毫不差。
“孤相信思雪的判断,她最多也只会把你打残而已。如果她真的想要杀你,那只能证明是你活该了!更何况,以你的身手,真的想要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不带你这样的哈!你不是应该站在我这一边的吗?那丫头明显跟我不和,她肯定会滥用谏锏报复我的!”
“少在这瞎抱怨,人家可不像你这么小心眼!”
“诶…这事我不干,你还是找别人吧!”
“少在这跟孤说这些,这是命令,由不得你!你要是敢抗旨不遵,孤就把你发配到边疆一直强制劳动,让你连片刻的休息都没有!”
“不是吧?至于那么狠吗?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哼哼,你看孤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
看着盾御钟殇一脸嗜虐的阴险的笑容,护堂断彻底放弃地摇着头,看来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与其继续将精力浪费在这无谓的争论上,还是遵从对方来的更加简单。
“那就老老实实跑一趟就好!具体的事情孤会交代下去的,你只要做好几件只有你能做到的事就好。”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呢…听着就很麻烦的感觉!”
就算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但还是没法阻止厌恶的表情本能地流露。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而且是必须完成的事,也就意味着必须自己亲自做,没有偷懒的可能了。
“听好了,你一到崇安关后就找个机会破敌,一定要让倭瀛知道你的神勇无人可挡。在梁狮军的增援赶到之前,倭瀛必然会发起攻城,因为这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为了做到这一点,你一定要赶在庆之之前抵达崇安关。
但记住了,只要破敌一次就够了,切莫追击逃敌,而且即使倭瀛再度来犯,你也不要再使用能力,只需在城中死守即可。孤推测,倭瀛的‘七罪’在不久之后就会混进谈判的使者之中,你只要分辨出是谁,大体的能力是什么,以及能力发动的条件便可以了。”
“这好说!崇安关前单骑破敌,凭我的双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是你怎么能保证对方不会直接冲上阵来,而是会混进谈判中呢?”
即使再强的将领,要做到一骑破万也是不可能的,但对此护堂断却显得成竹在胸,这不仅仅是对自身的武艺有自信,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所拥有的“七罪”的能力有自信。
无论对方的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无论对方是人是兽还是无生命之物,正面较量的话护堂断是绝对不会输的。
但是,如果是其他“七罪”的话,由于能力的差异,胜负就完全无法预料了。
如果倭瀛的“七罪”持有者在护堂断一骑破敌时也冲上来,那结果就不得而知了,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地方。然而盾御钟殇却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也许说是傲慢更加贴切。
“这你不用担心,按照目前的情报看,想必对方的能力是不适合正面冲突的,不然也不需要使用类似暗杀的手段了。而且,所有的要员的死都发生在有谈判使团来过之后,可以断定其能力的发动是需要比较特殊的条件的。”
“那知道了是谁之后呢?直接解决了对方还是抓起来?”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
“那就是抓起来咯!”
“也不是。”
“既不能杀,也不抓,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是让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吗!”
“你还记得西边神域之森的那个怪物吗?”
“当然记得,毕竟是我们最早确认的其他持有者。你突然提那怪物干嘛?”
“经过上次那一战,你觉得你取胜的把握有多大?”
“啊…”护堂断犹豫着回答到:“如果是正面较量的话,我能立于不败之地,但想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那怪物的四散乱坠之剑,即使是你我联手也没有多少胜算吧。”
“如果孤推测的没错的话,隐匿在倭瀛中的这把‘七罪’的能力就很可能克制它。”
此时,两人都还不知道,在神域之森的泣桐梧已经被墨堂雨齐三人击败。在这个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时,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可是要怎么让他们相遇呢?这崇安关和神域之森可是隔着近五百余里的路程啊!”
突然,盾御钟殇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宛如猛兽盯紧猎物便绝对不会放过时的目光。
“在‘七罪之争’正式开始的时候,在南边与三度特伽的边境上让出一条直通神域之森的道路就可以了。”
“你疯了吗?这要是万一让他们攻进复地,莱淮不就危险了吗?”
“放心吧,一路上的险关和要塞孤早已经让庆之开始布置了,在到达那里之前莱淮的防线是无懈可击的。到时候他们在东边被庆之据守困住,必然会找其他突破口,而可行的就只有南边孤让出的这一条路。
在他们抵达神域之森前,莱淮只需假装弱势,一味防守即可。等时机一到,断其尾,一路将他们赶进那片地狱然后剿灭干净便可以了。”
“要是这期间三度特伽举兵来扰怎么办?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这孤早有安排。孤已经暗地里派了一只精锐协助巴兰夺回失地,嘱咐他们让三度特伽陷入焦灼,无暇顾及别的地方。到时候倭瀛必将在莱淮与三度特伽的防御夹缝中向西挺近,最终有去无回。”
“真能有那么顺利吗?倭瀛能那么容易上当吗?”
虽然盾御钟殇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计划得十分周详,但这毕竟是一次牵扯到四个国家,不,如果算上背后操纵的西列屿,将是非常复杂的情形。
只要有一环出错,形势的发展必将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此刻谁也没有料到,莱淮最终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便歼灭了倭瀛的主力,甚至还重创西列屿的势力。
“如果不能将倭瀛的主力引到腹地全歼之,即使现在把他们赶出莱淮,不久他们必将再次来犯。南边都是庆之练出来的兵,孤信得过。即使最终不能尽如人意,但至少能将倭瀛的主力围而歼之,这也算不枉孤这一番辛苦。”
“既然如此,那我该怎么做?”
既然大的布局已经在盾御钟殇的安排下有序地展开了,那自己所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出色地演绎自己在这一场大戏中的角色就好了。
“征夷将军在谈判的时候羞辱他们,激怒他们,使他们不得不战。当他们被愤怒冲昏头脑之时,便是他们穷途末路之时。”
“那那把‘七罪’怎么办?放任不管总不是个办法,这里的变数实在太大。”
确实,各大集团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加以干涉的,最终向预期的方向引导。
但是,对于个体而言,其变数实在太多,尤其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七罪”的持有者,其在很大程度上甚至能左右战局的发展。
“所以孤才派你去,一是震慑对方,让他不敢随意使用能力。二是尽量查明对方的能力,好为下一步做打算。”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又让对方不敢使用能力,又要我查明对方的能力,这不太可能吧!”
“恰恰相反。当你以一己之力破敌时,整个倭瀛都将会把你列为头号强敌,必欲除之而后快,到时候那家伙就不得不对你使用能力了,这便给了我们查明他能力的最佳的机会。而一旦他得知自己的能力很可能已经被察觉,莱淮必然会有所防范,加之庆之的存在,他便不敢随意使用能力,因为他的能力的使用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盾御钟殇,这个被称为莱淮国的王的男人,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说到底,对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你之前说过,你已经猜到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