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是在接触了谈判的使团之后才被害的,恐怕是只能针对与其接触的对象发动的能力。而且所有人都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被杀的,证明那个持有者能知道对方的情况。
每次都只有一个人被害,恐怕其能力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加之所有人的伤口都是在背后自下而上非常斜地刺进胸膛的,而且都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行的,恐怕是从影子里攻击的。”
“影子?”
对于盾御钟殇的解释,护堂断显得十分吃惊。这也难怪,毕竟从影子里攻击别人什么的,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虽然“七罪”的能力是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的,但这样的能力还是难免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啊!虽然这个结论孤也很难接受,但是这是最有可能的,毕竟‘七罪’不是普通的宝器,任何情况都是可能的。
恐怕是能穿梭于影子之中这类的能力吧,这样便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人的背后了。而且对方十分可能能利用影子监视别人,不然也不会每一处都是单独一人时动手。
孤也考虑过遁地或者隐形之类的能力,但如果是遁地在地面上必然会留下痕迹,而隐形的话完全不需要混在和谈的使者中。而且…”
“而且什么?”
“如果是影子的话,就更加符合‘七罪’的特异性了!
你的能力和孤得到的能力,以及所记载的之前的持有者的各种能力来看,‘七罪’所赋予持有者的能力应该是必须借助神的力量才能实现的,不会是那些靠咒术也能实现的能力。
而且,你不觉得如果对方的能力是使用影子的话…”
“的话?”
“那样不是更有趣吗?”
“有趣个鬼啊!这下可麻烦了,虽然任何正面的攻击我都有把握应付,但也只局限于正面。
如果真如你所推测的那样,他能知道对方的情况,在我面对影子的时候他是不会动手的,而背对影子,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我也没有把握啊!”
“无妨!倒不如说孤想让征夷将军被刺那么一剑。”
“哈?”
虽然盾御钟殇是使用一副平淡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但也无法改变其中充满危险的事实。
护堂断则是被这冲击性的话语惊得哑口无言,一脸惊讶地盯着对方。
“不用摆出那么吃惊的表情,一切都在孤的计算之中。”
“不!不!不!被刺的可是我耶!很可能就一命呜呼的可是我耶!你可是安全地在这皇城里享受阳光,而我却被毫无意义地干掉了!”
“如果有你这样能以一敌万的大将在前线,为什么不出来迎击敌人?只要你继续待在前线,倭瀛就会怀疑有诈,便不敢顺着孤准备好的路线向东挺进,孤想利用倭瀛的持有者的计划就无法实现。”
“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吧?即使一切都按你的计划进行了,我丢了性命不还是我们输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面对盾御钟殇淡定地决定护堂断这一剑必须挨的态度,护堂断忍不住抗议着,毕竟是自己要被刺一剑而生死难测。
然而,盾御钟殇完全不理会,接着平静地说下去。
“而如果如此神勇的将军因伤无法再战,倭瀛必然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全力扑过来,到时候再让庆之拒敌,知道崇安关无法突破的倭瀛,必将向东挺进寻找突破口…”
“那个…啥,虽然你计划得很好,但是为什么我要平白无故挨一刀,而且感觉非常可能会死啊!”
虽然盾御钟殇在诉说他的计划时总是给人一种自信满满的,带着炫耀的感觉,但是这个看起来十分周到的计划唯独护堂断是断然无法接受的,毕竟他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而且,这次“七罪之争”他们胜利的条件是护堂断必须成为最后的胜者,否则就是失败了。
“真是的,孤有说过你会死吗?虽然征夷将军会挨一刀,但又不是非得你挨一刀。”
“哈?”
“真是愚钝啊!从谈判开始,在台面上的都是所谓的征夷将军,孤有说要你亲自上吗?而且,你也做不来那些事!”
对于这有些跳跃性的说明,护堂断已经彻底糊涂了。
虽然盾御钟殇十分善于计算,但说明技巧上就显得有些不足了,最后这一段话明显应该摆在开始的时候说的,也免得护堂断纠结那么久。
不过,也许单纯只是因为盾御钟殇的性格恶劣,故意这样说的吧。
“孤已经为你打造好了一副特殊的战甲,你只要穿着战甲破敌,让别人以为战甲的主人就是征夷将军即可。谈判时让其他人穿上战甲,再让他被刺即可。”
“可是,这替身怎么办?”
“有什么好在意的?那帮老家伙们家里不是有很多想靠军功混个一官半职的家伙嘛,即使死了也能用来连累一家的家伙不是大有人在嘛!想在孤的手下弄虚作假的话,代价可是非常大的。”
“即使这种时候,你也不忘借机铲除他们啊!”
“孤永远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参与那天事变的杂种们,孤必定要将他们一个不留地从这个世上抹去。反正都是一些莱淮的蛀虫,即使不考虑孤的私情,也不得不将这些家伙们铲除,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盾御钟殇的眼中充满了杀意,于他而言,这个国家不过是他用来复仇的工具。
虽然在他的治理下莱淮国整体的实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人们的生活也得到了提高。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而做的铺垫。
但是,对于底层的百姓而言,他们不在乎是谁,以什么样的目的在统治这个国家。
能否填饱肚子,能否穿暖衣服,自己的生活是否得到了改善,这些才是他们真正所关心的。
而对于基本与政治无缘的他们,只要生活得以改善,哪怕是一只猴子当王,在一定程度上也无所谓。
“一切按你的计划进行就好。”
复仇什么的,对护堂断而言,太过麻烦。
虽然对于那天发生的一切他都无法原谅,但要做到像盾御钟殇那样精心计算着复仇,他还是会选择放弃。
看到仇敌,直接将对方打死才符合他的性格。
“呐,你今天和其他持有者战斗了,有使用能力吗?”
“在最后关头孤被逼入绝境,为了自保使用了一次。”
“是吗?那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没出什么状况吧?”
对于盾御钟殇使用能力一事,护堂断显得非常关切。
护堂断自己便是“七罪”的持有者,“七罪”对持有者所产生的影响他当然十分清楚,但对盾御钟殇使用能力一事却可以说是反应过度了。
“断,你不用那么紧张,只是使用一下能力而已,孤没事。不过,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那个叫山丞鬼守的老头,他的医术已经高明到鬼神难容的地步了,哈哈哈…”
盾御钟殇在护堂断面前活动着左手,指节间不断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使人瘆得慌。
与护堂断的紧张相反,盾御钟殇用一脸轻松回应着对方,但护堂断却没有买账的意思。
“只是,每每想到为了得到这能力,孤不得不养着一头人彘,真是让孤的御医们伤透了脑筋呢!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让那杂种活到了现在!”
盾御钟殇一边品着酒,一边用崩坏了的表情继续侃侃而谈。
“哼哼…你还真是够恶趣味的!要是让莱淮的国民们知道他们所敬爱着的王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恶魔,不知道他们会多失望呢!”
“是吗?孤可不这么认为。孤可不认为他们会有什么好失望的,毕竟他们所在乎的并不是孤的为人,而是孤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所以即使他们知道孤干了什么也会无动于衷的,毕竟这些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孤觉得,从普通百姓的角度来看的话,孤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王呢!”
“哼,这谁知道呢!至少我是认为,如果王能成为众人的楷模的话,这个国家应该能变得更加美好。”
“断,你应该比那些庸人更清楚才对,一国之王,如果他是纯粹的君子或者小人,那国民终究是无法获得幸福的。不过,这些与孤和你的愿望比起来,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自打盾御钟殇提起人彘之后,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变得异常残酷无情,目空一切。
“确实,我所在乎的,不过是我们的愿望能否实现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懒得去多思考。”
“哎…自打孤认识你开始,你这懒散的性子就没有变过,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了了。”
“你呀,孤真是羡慕你啊!平时也是能偷懒就偷懒,绝不会放过一刻休息的时间,但武艺却练得比谁都要好,让孤这样靠不停苦练也只能达到这种水平的庸才情何以堪啊!”
“你就省省吧,还庸才!能让师傅收为弟子的人,算上你我也不过五个人而已。而且,师傅可不是那种会对你的莱淮王的头衔感兴趣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笼罩着的戾气也随之消散。
盾御钟殇与护堂断,两人自幼便相识相伴,后又都投入了五夫里的门下习练武艺,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就如同对自己的了解一样清楚。
护堂断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即使一直以来对所有事情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五夫里的门下也是极尽偷懒之所能,但还是练就了这举世无双的身手,确实让那些只能靠勤奋的人们嫉妒不已。
而另一边,盾御钟殇这个半道出家的习武者,仅仅用了数年的时间,便达到了绝大多数人即使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
他那超乎常人的坚韧与努力固然是必不可少的,但他所拥有的天赋也是不争的事实。
能被五夫里收入门下之人,绝非是等闲之辈!
“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先行回去打点一下,明天一早孤去给你们践行。”
“诶…还要回去啊?我今晚就住这里好了,明天一早你直接让人把我装车上送到崇安关去就好了。”
“说的轻巧!你以为孤说让你回去打点一下就只是随便打点一下啊?”
“那还不就是拿点衣服什么之类的小事么,这个就不必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在那边呆的时候要换衣服。”
“哼哼…”
盾御钟殇嘴角有些抽搐着无奈地笑了笑。
“孤原本不想说的,但你自己闻闻,你身上都是什么味道?你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懒到这个地步!你自己说,你有多少天没有洗澡了?孤在门外就闻到味了!”
“这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你让我从那么远赶回来的,一路上我们日夜兼程,那里有时间洗澡啊!”
护堂断一边搓着脖子一边理直气壮地看着盾御钟殇,不一会,他的手上就搓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团状物。
护堂断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团状物,有抬头看着盾御钟殇傻笑了起来。
“孤问你,你这次回来一行一共多少人?”
“十多个人。”
“那孤再问你,你们这十几个人里和你一样没有洗澡的有多少人?”
“没有…”
面对盾御钟殇气势汹汹的提问,护堂断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得都快听不到了。
“亏你还敢说!呐,孤问你,你这次去崇安关是以征夷大将军的身份去的,除了你带去的十几个人,其他人中可有你的部下?”
护堂断轻轻地摇了摇头作为回答。
“那孤再问你,那里全都是梁狮庆之练出来的兵,而且思雪也会跟你同行,也就是说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梁狮庆之知道,你觉得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合适吗?”
“别说了,我回去‘打点打点’一下总可以了吧!”
“这就对了嘛!”
护堂断一边连连叹气,一边拿起放在一旁的被符文包裹着的两根棍棒一样的东西便往外走,盾御钟殇也跟着走了出去。
“断,记住了,如果这个计划在任何时候会真的威胁到你的生命,那么不用犹豫,立即停止这个计划。”
“这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那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孤去把其他的事情也准备下。”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太逞强了,多依靠下我,虽然我并不怎么可靠。”
两人相视一笑,便又背过身去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那么,孤就去准备下一颗棋子了。”
没有回答,两人在沉默中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