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什么……那个什么……对了,就是那个……您看,这孩子长得如此奇怪,如果是其他人家,一定不会接受的。但是……”
冬月初羽在一段闪烁其词后,终于想到了解决的对着,在拉长了声调之后,他继续说道:“但是,作为冬月教的祭司的我如果选择抚养这个孩子的话,其他信徒们就会觉得我是一个能包容一切的人,他们对我的崇敬之情就会更加深刻,这不是挺好的吗?呐?”
“可是这这样奇怪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
老夫人还是有些害怕地问着,但是对于自己儿子所说的这番漏洞百出的话却一点怀疑也没有。
“您不用担心,这孩子只是有点奇怪而已,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冬月初羽显的有些底气不足,虽然自己想要帮助泣桐沫雪,但这样奇怪的孩子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难免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不过,别让我再看到那怪物了,怪吓人的。”
老夫人最后还是妥协了,对于自己最爱的儿子的要求,她也没有理由反对。
“那孩儿就先带她们去安顿下来……”
“这事就交给严正去办就好了,你就早点歇息吧……”
“老爷子这一路上也幸苦了,其他人办事又没老爷子周到,还是让我来吧。”
“那好吧。”
“跟我来吧。”
冬月初羽招呼了一声,便向客房走去,老管家也紧随其后走去,剩下泣桐沫雪抱着孩子向老夫人行了个礼便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正堂,冬月初羽便开始和老管家窃窃私语起来,时不时还回头望一眼泣桐沫雪,弄得泣桐沫雪心里一阵嘀咕,但又不便上前询问。
虽然只是一个村子的二把手,但所住的宅子却规模不小,也许是同时还是冬月教祭司的缘故吧,场面文章还是要做足的。
三人走了一会才到了客房,冬月初羽指挥着下人把行李安顿好了便和老管家一起出去了。
虽说是行李,但泣桐沫雪所带的也只是一些随身衣物而已。
至于嫁妆什么的,大多都是冬月家为了撑场面而临时购置的,自己带来的东西用一个箱子就足够了。
一切都结束后,泣桐沫雪抱着孩子轻轻摇曳着,只有在这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她才能毫无保留地展示出自己最自然的微笑。
端详着怀中再次酣然入睡的孩子,今天发生的一切在泣桐沫雪眼前不断闪过,今后的坎坷不禁让她眉头紧锁起来。
“池中残荷伴雨泣,蜓儿难立,兀自南飞去。若待花开烂漫时,应是双飞蝶恋花。浮华褪尽风吹散,旧日芬芳,不思量愁绪。未见梧桐叶正落,秋霜如刃血染躯。
你也是一片在狂风中飘飞的枫叶呢,就像我一样呢!以后你就叫梧吧,泣桐梧。”
泣桐沫雪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有些感伤地对着襁褓中的孩子说着,同时也是在对自己说着。
“泣桐梧吗?反过来就是梧桐泣了,梧桐泣雨啊……秋霜落,红叶飞,梧桐泣雨夜正寒。无奈衣衫单!果然是个不错的名字。”
不知从何时起,冬月初羽便站在了门口,但是泣桐沫雪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听到他这样突然冒出来接自己的自言自语,泣桐沫雪有些不知所措,她赶紧站起身来欠身行礼。
“没有别人的时候就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了,坐着吧。”
冬月初羽信步走了进来,微笑地看着泣桐沫雪,温柔地接着说到:“刚才的那首词,以前我从来没看到过,是你自己填的吗?”
“嗯……”
泣桐沫雪点了点头。
“不愧是书香门第,填得还不错。”
冬月初羽显然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了。
“只是一些胡乱的堆砌而已,您过奖了。”
“在我面前就不用在乎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了,只要展示真实的你就好了,毕竟我是你未来的夫君,我们两人还是坦诚相见比较好。”
“哈啊……”
泣桐沫雪还是有些犹豫,虽然对方这样说了,但应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刚才老爷子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今天委屈你了。也许你还不习惯,在冬月乡,长幼尊卑是很明显的,晚辈是不能对长辈的话提出异议的。”
“这样的事在其他地方也大抵相同的……”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顶撞我母亲,而且还是为了自己以外的人!”
冬月初羽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反倒是用轻松愉快,甚至有些赞扬的口吻说着。
“今天的事我十分抱歉,冒犯了您母亲……”
虽然对方的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泣桐沫雪还是谨慎地道歉了。
“不用介意这些,你的本意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母亲那里我再去宽劝几句就好了,这事你就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望着这个男人真挚而爽朗的笑容,泣桐沫雪也不由得微笑起来,也许有这个男人在,未来的生活并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糟糕。
“果然,还是笑容最适合你。”
被冬月初羽这样一夸,泣桐沫雪两颊一红,有些扭捏地底下了头,笑得更加腼腆了,但同时也更加幸福了。
第一次,她觉得这桩自己完全没有话语权的婚姻也许还不错。
冬月初羽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言,但眼前泣桐沫雪的娇羞让他更加无法自拔。
为了打破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尴尬,冬月初羽快速扫视着四周,想借什么东西转移话题。
最终,他的视线回到了泣桐沫雪的身上,落在了她怀里的泣桐梧脸上。
“对了,你最初决定要抚养这个孩子时是怎么想的?”
“嗯?”
泣桐沫雪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就是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把这个有些奇怪的孩子捡回来的?”
见对方有些不理解,冬月初羽进一步提问着。
“原来您是这个意思啊……”
泣桐沫雪明白了对方的问题,但当时脑子里闪过的思绪又不好全部说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地含糊回答到:“只是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连这个他出生的世界都没能看一眼就结束了生命,太不公平了。”
冬月初羽满含深意地望着低头细语的泣桐沫雪,她的那份善良,那份发自内心的关怀他人的情愫,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老管家,她是第二个。
在这个被冬月教实际控制的村子里,所有人都为了自保而不愿多管闲事,人与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戒备,哪怕是亲手足之间也是如此。
就在冬月初羽出神地望着泣桐沫雪时,一个仆从的声音将这一份宁静祥和的氛围打破了。
显然他是一路小跑着在找冬月初羽,在院子里看见他时便开口大声呼喊着:“初羽少爷,夫人喊您过去一下。”
“嗯?你刚说什么?”
虽然仆从的声音让他从神游中缓了过来,但他显然没有听到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夫人喊您过去一下。”
“好,我马上过去。沫雪,那我先失陪了。”
“嗯……”
些许的不舍,这还是她第一次想要和别人多聊一会呢。
如果人一直处在痛苦之中,渐渐的便会对痛苦感到麻木,在面对更大的痛苦时便能更加容易地接受。
但是,一但人拥有了幸福,在失去的时候,鲜明的对比会使痛苦的敏感程度大大提升,即使原本已经习惯了的痛苦也会变得无法忍受。
这就像一个一直在吃黄莲的人,他已经习惯了那苦涩的味道,可是突然有一天,黄莲被蜂蜜取代了,但不久蜂蜜又换成了黄莲,曾经习惯了的苦涩将变得难以下咽。
对于有些人来说,拥有短暂的幸福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