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阳光刺入双眼。
疼痛的感觉消失了。
“澪,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唉?”
“我说呀,不管再怎么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长时间在马上发呆可是不太安全呀。”
尤娜的脸上满是关心。
星谷澪呆呆地盯着她的面庞,视线久久不能离开。
怎么回事?
星谷澪的反应让尤娜更加疑惑,她不由得在澪的眼前挥了挥手,随后将食指竖起。
“澪,这是几?”
“一……”
“那这样呢?”
尤娜将食指和中指同时举起,歪着头问。
“二……”
“一加二等于……?”
“三?”
“噗——这下子应该回过神了。”
尤娜忍不住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那个……尤娜?你没事了啊。”
星谷澪看着她的笑脸,心中倍感欣慰。
“唉?没事了?我一直都很好呀。澪,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就是……我们之前不是……”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在星谷澪的认识中,刚才还在夜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因为没办法控制好力道,自己不慎把短剑刺入太深,后来被黑衣女人找出破绽切开了身体。
下意识地低头向身体右侧看去,干净整洁完好的裙摆上别说是鲜血了,就连一丝灰尘也没有。试探性地伸手摸去,右腰上只有两把佩剑,一长一短,一如既往地悬挂着。
“身体还是完好的?”
用不着亲眼确认,身上的确已经没有任何伤口,况且,自己总不能在大白天掀起裙子查看伤口吧……
既然自己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那么大概是莲解决了那个黑衣女人?或者说之后来了救援?——不对,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让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自己骑在马上啊!
“尤娜,是你帮我治疗的吗?”
星谷澪正想开口道谢,却看到了有些疑惑的尤娜。
“治疗?澪,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是说之前身上的伤口。”
“唉?之前的伤口?澪之前受伤了吗?”
面对这不着边际的提问,尤娜脸上最后一丝关心渐渐消失,只留下担忧和迷茫。
星谷澪一时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环顾四周,太阳早已低于半空,视线的尽头处是一片看不到终点的金色花田。白金色披风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她正跟随在莲的身后,而他正在纵容地和兰洛克交谈,身后一二十人组成的卫队正在保护着洛伦的马车向前行驶。
面对着这幅熟悉的场景,星谷澪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就在不久前,莲不停地使用治愈魔法却无济于事,自己应该是由于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
然而身上穿着的还是出城时的那件红白色长裙,完好的样子像是不曾经历过任何争斗,按理来说再怎么高级的治愈魔法也是不能连衣服一起修复的。
“澪,你受伤了吗?”
尤娜担忧地追问着,前方的莲和兰洛克也闻声转头。
看着他们讶异的神情,星谷澪把本要脱口而出的一连串问题咽了回去。
右腿被贯穿,身体近乎拦腰斩断,在那种情况下,真的有生还的可能吗?
虽然周围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但是明显不是见到濒死的同伴捡回一命时所露出的表情。
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难不成自己正处于所谓的死后世界?不不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没有必要继续执行护卫任务了。
“没有……那个,我是在做梦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费了半天劲,星谷澪挤出一句话。
“噗哈哈哈哈……”尤娜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现在还是下午啦,不过太阳再过一会儿就要落山了。澪,刚才大家不是还在商量抵达威兹城后的计划嘛,难不成这一会儿你就睡着了?”
“唉?是嘛?我刚才……还在和尤娜说话?”
“对呀,没想到澪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秒睡呢。”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星谷澪的认知明显和现实产生了巨大的偏差。
她收敛着震惊的表情,再次环顾四周。
稍微整理思路后,星谷澪想起来离开王都的下午自己确实在路途中与他们商议过后续的打算,从时间上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与卫队分道而行。
既视感又来了,可是……
“尤娜,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能帮我检查一下吗?”
“好呀。”
尤娜面带笑意地将手贴近了星谷澪,不出几秒,她脸上的笑容凝成一团,汇集成一副震惊的表情。
“澪……你怎么会被种植了术式?”
一股异常的魔力在星谷澪的身上流动——尤娜发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术式,直觉告诉她这并非祥瑞之兆。
“兰洛克,让卫队停下来休息。”
莲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星谷澪身上移开,察觉到尤娜表情中的异样后,他即刻勒令队伍停止前进。
领头的几人下马驻足在远离众人的道路一侧,卫士们诧异于突然的停歇,但是谁也没有对休息的决策提出质疑。
星谷澪只是试探性地提出让尤娜帮自己检查的想法,她打心底里期望着刚才的记忆真的都是一场噩梦。
可是此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在“死后”又再次回到了原来的时间点。
“尤娜,澪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好确定……”
面对莲的提问,微微抿嘴的尤娜一脸踌躇,心中充斥着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
在现有的魔法理论下,星谷澪试图将目前的情况强行归结于突然觉醒了“预知”类的能力,就是通过意念或是梦境预见到了未来的走向。
但是,即便身体上的损伤已经消失,只要回忆起不久前的那段经历还是可以切实地感受到四分五裂的痛楚。
这份痛感,星谷澪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莲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从称呼上就知道前来的正是洛伦。马不停蹄赶路的中途突然临时休息让她不由得好奇其中的缘由,索性就亲自过来询问。
“来的正好,洛伦,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分辨出澪的身上种植了什么术式。”
“唉?术式?让我看看。”
洛伦伸出双手感受着小澪体内魔力的流向,从她紧缩的眉头和迷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大概是遇上了难以理解的问题。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术式……但是从结构上看似乎比较接近水魔法中的催眠术。”
尤娜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推测。
“确实很接近……但是和水魔法的催眠术并不相同,给我点时间仔细检查一下。”
洛伦在心中默念咒语,指尖展开了金色的光芒。对于她来说,即使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术式也可以根据结构和气息推测个八九不离十。
“尤娜,我这边就先交给洛伦吧,拜托你检查一下其他人身上有没有同样的术式……”
“有道理,小澪是莲哥哥的随身护卫,如果她被种植了奇怪的术式很可能就意味着有人盯上了我们。”
星谷澪再次回想起了“昨天”清晨醒来时的那份不适感,两次经历加在一起,颈部、腹部和右腿被先后刺穿的伤痛在不断地敲打着她接受自己确确实实经历了两次死亡。
很明显,相比起“预知”来说,还是“时间回溯”和“死而复生”更能贴切地解释目前的境遇。
只不过星谷澪只能将这些疑惑埋藏在心中,因为这两类魔法已经被列为了绝对不能触碰的禁术,更何况,这种超高等级的禁忌能力似乎怎么都不应该降临在自己这个没什么魔力储量的剑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