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平时的作息还算规律,反正也没什么夜生活,所以一大早就能起来,洗漱一番、伸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在自家院子里做一套广播体操。
本来是打算练练太极拳的。太极拳集颐养性情、强身健体、技击对抗等多种功能为一体,又结合了易学的阴阳五行之变化、中医经络学、古代的导引术和吐纳术,乃是华夏文明最为璀璨的传承之一,既实用又有逼格。
奈何太极拳的招式复杂多变,他实在不太记得。
只有上学时候的广播体操被刻进了DNA,即便他完全不去想,但往往一抬手,广播体操的连招自然而然就扭出来了,相当羞耻。
好在不管是妹妹,还是家里头的侍者们都不会嘲笑张角。
于是张角恶向胆边生,干脆号召大家一块来练广播体操。
雏鹰起飞!舞动青春!时代在召唤!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张角头一次成了领操。
女婢和护院们不明所以,但只要是主人说的话,听从就完事了。
三妹张梁最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小丫头扭起动作来还挺像回事。
二妹张宝眼皮子跳了跳,整个人都快麻了。她接受过教育,觉得这样大开大合的动作有失体统、不合礼仪,故而拒绝。
拒绝?大家都跳你不跳,你不会尴尬吗?一起啦一起!
适当的有氧运动对心肺是有好处的,一套体操下来,原本郁结的肺腑都舒畅了不少。
给张角看病的几位医匠还强烈要求他天天在床上瘫着,张角觉着,他们完全是不懂噢。
真是太逊了。
早上的活动结束后,张角在家里休息了一会,摸摸三妹的脑袋,看着她伏在自己的身边静静睡着,随后跑去了田里。
第一批土豆已经全部种植完毕,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育,土豆的嫩苗已经破土而出,原本空旷的田地中被绿油油地覆盖了一片。
因为是第一次种土豆,张角也没敢梭哈,未雨绸缪,系统给的土豆,他还保留了一部分。
汉代的生产技术与工具比较落后,也完全没有金坷垃可以用,只能用纯天然肥料,所以产量无论如何是比不上未来的。
此外,平乡县这一带地方的水利设施并不是十分完善。
钜鹿郡这一带的水系其实挺丰富的,不仅有着大陆泽这样的大型湖泊,还有诸如章水、沮水、泜水、济水等河流流经。
而黄河,就位于钜鹿的南边。
黄河在汉代时还名为“河水”,河水滔滔,一泻千里,夏禹治水之后,在东汉初时又得到了王景的妥善治理,黄河已然变得十分稳定,成为了名副其实慈祥的母亲河,温柔地滋养哺育着华夏子民。
这个时代的黄河上游水土保存的相当完好,也尚未经历宋代之后的大规模改道,不仅水流量极大,也并没有那么多泥沙,且极少造成水患。
既然周围水系丰富,那当然得好好利用起来啊。
大规模的水利设施,张角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折腾。
但简单覆盖一下自家的田地,倒是可以安排。
那么该怎么做呢?
华夏自古就是以农立国,而水利则是农业中最不可缺的一环。
虽然各朝各代都致力于兴修水利工程,但往往动员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去营建,却收效甚微。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光是头铁死脑筋地开掘渠道是不行的,必须找到更简单高效的办法。
于是水车这件流传千年的工具应运而生。
水车的雏形最早出现在东汉末期,不过距离现在倒还有些年代。所以不好意思,水车发明者的名头,我张角笑纳了!
水车的制作工序并不是非常复杂,技术在元明时代就已经相当成熟了。
张角的一阶图书馆中的藏书最多只涉及到工业革命之前的技术,不过这也够用。
他找了到水车的制造方法与图纸,然后请来工匠专门打造出来,打算在自家的田地里初步推广这种工具。
黄河以北不像南方,雨水不足,灌溉总是需要农夫去挑水,十分麻烦。
而有了水车之后,缺水问题便引刃而解。
张角一到自家田里,所有干活的佃客便都冲着他笑,有的叫道,“郎君,您又来为咱们添置新仙术了?”
他也朝佃客们挥手致意,随后对管事的说,“你带些人手,跟着工匠们去做我交代的事。具体如何做,我已经告知工匠们了,你们只需听他们的要求,按部就班干活就是。”
管事的连连应是,招呼了一批佃客,前去安置水车。
粮食的播种已经完成了,今年的农事进入了下一阶段。
张角其实不是很懂种田,许多问题还需要向佃客们请教。
这可真叫农夫们摸不清头脑。你说你好好一地主豪强狗大户,是小日子过得不美了还是钞票花得不痛快了,何必天天来田里找罪受呢?
居然还向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请教,好奇怪噢。
张角也不正面回应,只是乐呵呵地笑笑。
他脾气挺好,不仗势压人,也不摆架子,干活用的是真劲,汗也没少流。
算了,谁知道有钱人们想的是什么呢?
完成了每日例行的种田工作,傍晚的时候,张角独自回了家。
在家门口,正好撞见了县令家里的赵姓管家。
“张郎君。”
那管家恭敬地向张角深深作揖,张角看了,眼角抽了抽,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
县令三天两头地差人来访,还真是有够锲而不舍的。
张角很快还了一礼,问道:“赵管家专程前来,不知是为之何事呢?”
“回张郎君、主人今日遣小人前来,是想要邀请郎君,以及郎君之二妹,一同前往主人家中赴宴。”
管家也没抬起头,仍然弯着腰向张角说道。
请客?张角一愣。
请我就算了,还顺带请我妹干啥?
在汉代,未行冠礼之人被视为孩童,而孩童是不能够参加成人的活动的。
县令设宴待客这种正事,尚未及冠的张宝应该没理由参加才对。
管家没有做出解释说明,想必县令也并没有告知他。
他的身后就有一驾马车,马只是一般品种的驽马,倒是车驾还挺精致大气的。
看得出来,县令对这事势在必行。
好吧,既然人都来了,也做足了邀请的姿态,张角当然不好推辞。
县令毕竟是官,而张角是民,官笑着把热乎乎的脸伸过来,民是赔笑还是凑冷屁股过去,由不得自己的性子。
张角叹了口气,指了指身上沾着泥土的脏衣服:
“劳烦管家稍候,角马上就去换身衣裳,喊上家妹,便与管家一同前往廷君那里。”
“酒宴时候未到,张郎君按自己的步骤行事即可,小人自会在此等候。”
张角点头,推开宅门朝院子里走去。然而他才走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了行色匆匆的二妹张宝。
“阿兄、你终于回来了!”少女瞧见兄长,不由心中一喜,“你一直没回来,我正打算出去找你呢。”
“怎么了?”
看着妹妹着急的样子,张角蹙起眉头问了一句。
张宝连忙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片刻之后,她取来了一件用木匣子装载、密封极为严实的信笺。
张角一愣:“这是?”
而张宝用严肃地表情陈述着:
“是马上使、马元义专程遣人快马送来给阿兄的。”
马元义?
那个被唐周举报了的、黄巾起义集团雒阳区块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