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什么可怕的东西，原来是一具干尸而已嘛。”原来只是虚惊一场，黄鶠松了口气，之前听到露尔维娅的尖叫声，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毕竟能让如此彪悍的淑女尖叫出来的东西，黄鶠不得不留意。
谁曾想是一具干尸呢？
就算目睹这样难看的干尸也不会动摇？亚瑟和露尔维娅丝刚才都被吓得不轻，尽管现在已经稍微有点适应这干尸狰狞的面孔，但那种被突如其来吓了一跳的后遗症，其实还在持续着。
亏黄鶠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出来，露尔维娅不禁有点怀疑，黄鶠若不是故意装镇定，那就是心理变态。
“喔，一股发霉的恶臭！”稍微靠近衣柜几厘米，一股刺鼻的闷臭就从衣柜里窜了出来，黄鶠迅速地捂住鼻子，听黄鶠这么一说，露尔维娅和亚瑟也马上捂住鼻子，避免那股臭味进入他们娇贵的鼻腔内。
干尸表明没明显的外伤，但尸体没有解剖，尚且还不能确定死者到底是死于他杀还是自杀，毕竟，在这个存在魔法的世界里世界里，是不存在不可能犯罪的。
这副模样，估计死亡时很痛苦吧，而且这瞪大的眼窝，说不定当时死得特别突然，就连死者自己也预料不到自己会死。手指的蜷曲，说明其死前有过一段挣扎，皮肤虽然都干了，胸口和手臂的抓痕还算清晰。
按理来说，有过那样的挣扎，绝对不会摆出这种身体蜷缩的姿势等待死亡的，是有人在他死后把他的尸体搬进衣柜里。
特意给柜子的门上锁，估计是那个把他搬进去的人做的，是不打算被人知道呢？还是故弄玄虚？虽然也可以是死者自己死撑着一口气爬进衣柜里，再用魔法把自己锁在里面，但这有些牵强，因为死者身上没有一点魔力，不管现在，还是以前。
想罢，黄鶠起身，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打开瓶塞，将瓶子的粉末甩到干尸上面。
“他在做什么？”看到黄鶠这一举动，露尔维娅不明所以，本来黄鶠盯着干尸看了这么久已经让露尔维娅头皮发麻了，怀疑黄鶠是不是变态，但再看到黄鶠这样的操作，露尔维娅更是摸不着头脑。
亚瑟叫她别问太多，安静看着就好了。
本来就觉得黄鶠和亚瑟认识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了，还有亚瑟对黄鶠的迷之信任，更让露尔维娅觉得匪夷所思。
撒出粉末后，黄鶠低声道了一句：“展现你的原貌吧。”
话音一落，黏附在干尸身上的粉末发出灰白色的光，隆起来的光芒，把干尸凹陷干瘪的身躯填满，渐渐地，一张清晰而又令人的脸浮现出来，呈现在露尔维娅和亚瑟的面前。
“埃里克？”尽管面容有些畸形，但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露尔维娅下意识便叫出声来，手指指着干尸，惊讶地捂着嘴道，“这不是埃里克吗？”
黄鶠说：“某种意义上，它也是埃里克，但却确点来说，埃里克制作的第一个‘埃里克’。”
“第一个‘埃里克’？”
“这是埃里克制作的，作为自己替身的第一个何蒙库鲁兹，也就是你们熟悉的炼金术里最著名的烧瓶中小人。只要是步骤不出错，这种东西成长起来后跟正常人无异，但唯一的缺点是，对魔力的储存能力太弱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这跟这具干尸有什么关系吗？”
“这具干尸，或者说这个‘埃里克’，是因为缺魔而死的。”黄鶠说完，回头看亚瑟和露尔维娅，“你们是魔法师，何蒙库鲁兹是什么东西，你们不是最清楚的吗？”
“清楚是清楚，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个何蒙库鲁兹会被丢在这里？”
“因为不需要了。”黄鶠说，“这个是埃里克制作的第一个何蒙库鲁兹，尽管他是个天才，但头一回制作人造人，技术和经验都不到位，制造出来的这个何蒙库鲁兹是个残次品。”
“你怎么看得出这是残次品的？”露尔维娅奇怪地问。
“让我们把目光返回到干尸身上吧。”黄鶠挥手吹走干尸表面的粉末，粉末散去后，之前填充投射在干尸表明的埃里克面孔消失，尸体的脸再次变回那狰狞扭曲的骷髅头，那惊悚的模样，吓露尔维娅和亚瑟一个措手不及。
露尔维娅有些生气，说：“你收起魔法能不能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啊！这也太突然了！”
黄鶠转头说了一声“抱歉”，回头用手指了指干尸的颌骨和颧骨的位置，跟露尔维娅和亚瑟说：“你们看这里，有没有注意到这具干尸的这两块骨头有些不自然。”
“上颌骨和下颌骨没办法对齐，张开角度有些大，而颧骨左高右低，左边的颧骨甚至有些凹陷，啧，”看到这里，亚瑟咂了咂舌，“到底谁这么残忍，在其生前把他打成这样？”
“他不是被打成这样的，相反，他不仅没被打，而且还被很好地保护着。”讲说到此，黄鶠又拿出一只小瓶子，这次瓶子里的是一团银色的液体。
黄鶠把那团银色的液体倒出来，用两片手指接住，从银色的液体中拈出一把银色的手术刀。
“这次是炼金术，”露尔维娅表示自己算是见怪不怪了，瞬间转头等亚瑟一眼，做着嘴型质问亚瑟，“你这个朋友到底还有多少把戏！”
亚瑟难堪地苦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尽管总是一不留神就被吓一跳，但露尔维娅并没有感到不快，反而觉得有些高兴，黄鶠搞出的花样越多，她更能确定自己这是真的捡到宝了。
“过来看下这里吧，”黄鶠叫来亚瑟和露尔维娅，当着他们的面，从干尸被割开的皮下挑出一根蓝色的细管，那画面有些恶心，但露尔维娅和亚瑟还是能忍得住，黄鶠挑了挑那细管，细管还很柔软和有弹性，“魔力血管，何蒙库鲁兹就是通过这根管子获取魔力，并且让魔力在体内循环运转，维持自身的生命机能。”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正常人类的身体里只有血管，但何蒙库鲁兹身上却多出一条有别于人类的魔力血管，这根血管是何蒙库鲁兹的生命流水线，若是遭受损伤，何蒙库鲁兹就会死亡，但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它的魔力血管还很有弹性，这说明它的身体很好，没有遭到殴打，普通人遭到殴打，身上会出现淤青和流血，即便如此，人还不至于一下子死亡。可是这具何蒙库鲁兹不同，它若是受到伤害，随时都可能死亡，而且这种魔力血管很脆弱，而且遍布全身，一旦它受到严重击打伤痕，血管就会受损，受损的血管不可能还这么有弹性，会瞬间脆化。”
“还有这种事？”露尔维娅听得都是一头雾水，说，“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啊？”
“没听说过吗？”露尔维娅已经觉得够惊讶了，但此时黄鶠表情，却比她的还要惊讶，“你们魔法师不是都要学炼金术的吗？”
“有学，但没有主修何蒙库鲁兹的，”亚瑟告诉黄鶠，“因为何蒙库鲁兹某种意义上算是禁忌，自身不具备特殊权限的魔法师，是不能研究的。”
“那么埃里克他……”
“没有特殊权限，”亚瑟回答说，“他算是违法了。”
“要有特殊权限就能研究啊，看样子这位天才神童选择这个地段是有理由的。”
“别说那些有的无的了，如果这干尸没有被殴打，那它这扭曲的脸型难道是畸形儿吗？”露尔维娅打量干尸的脸，心里就是一阵恶心。
“没错，它就是个畸形儿，”黄鶠肯定露尔维娅的猜测，“不过，说畸形儿有些不妥，它只是一个失败作，埃里克第一次制作它，缺乏经验和技术，被做出来的它长这副鬼样。不仅样貌畸形，并且缺乏完善的存储魔力系统。”
“若是没有完善的魔力储存系统，那它一定会……”
“就会缺魔而死，”黄鶠接过露尔维娅的回答，“这家伙起初可能是靠埃里克提供的魔力来存活，但埃里克的魔力不是无限的，而且像他那种有野望的人，不可能为一具制作失败的何蒙库鲁兹浪费自己宝贵的魔力，一旦研究目的达成，他就会理所当然地就抛弃它。”
“让其自生自灭，这也太残忍了吧。”露尔维娅看着干尸，同情道。
“残忍确实残忍，这就是为什么从二十世纪开始，魔法部就把创造生命的魔法列了禁忌中的一项，”亚瑟边说边走到一旁，拿出一部老式按键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说了几句后，他便把电话挂断，然后对黄鶠和露尔维娅说，“我已经通知魔法部了，这具干尸，将会由魔法部来接收带回去，以及这栋屋子，也会被封锁。”
“这就封锁了？”露尔维娅惊道，“我们还没有找到能发现埃里克行踪的有用的线索啊！”
“这个屋里没有任何关于埃里克行踪的线索，”黄鶠对露尔维娅说，“整个房子我都看过了，这里只是埃里克用来圈养和研究何蒙库鲁兹的笼子而已，不是埃里克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埃里克住的地方，那为何下面有那么多书呢？”
“那些书是给何蒙库鲁兹看的，他想研究何蒙库鲁兹的学习能力，”黄鶠说，“我翻看过那些书，均是一些语言学习和思维训练的书籍，以及关于人类社会常识的书籍，没有魔法书，他在训练何蒙库鲁兹成为人类。”
“他想让何蒙库鲁兹当自己的替身，”亚瑟同意黄鶠的观点，“这就能解释清楚，为何一下子跑出来这么多个埃里克了。”
“就算搞清楚替身的事又能如何，”露尔维娅抱着胳膊插话进来，“我们依旧追踪不到埃里克的藏身定位。唉，要是艾尔弗雷德教授在的话就好了，他空间级追踪魔法一定有办法找到埃里克。”
亚瑟说：“可艾尔弗雷德现在不在英国。”
“他离开英国前不是去跟你汇报过吗？他去哪里，你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亚瑟？”露尔维娅瞳光闪灼地瞟视亚瑟。
亚瑟回答说：“艾尔弗雷德叫我不能告诉你们。”
“真像那个人的风格啊。”露尔维娅这话的语气，似乎早就对那种情况习惯了一样。
艾尔弗雷德，露尔维娅和安娜等人似乎一直都叫他教授，会被那般称呼和信赖，可见对方倍受露尔维娅和安娜尊敬，那种尊敬不是出于纯粹的学生对一名师长的表面礼貌，更像是对那人才能和实力的尊敬。
能让日常骄傲的露尔维娅和安娜等人尊敬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真令人好奇呢，黄鶠真想见一次，看看那是一位怎样的人物。
不过，黄鶠现在没那个闲暇功夫。
明面的线索，这里或许没有，但暗面的蛛丝马迹可以根据环境变量来发掘，黄鶠挪步到屋子的中央，不知从哪抓起一把粉末，向四周撒开，轻轻地转动一下手腕，弥漫在空气中的粉末像点亮的荧光灯一样，在光线昏暗的屋里闪烁起青绿色的微光。
门外的亚瑟和露尔维娅被这突然出现的光吸引回来，当他们看到黄鶠在操控着这股奇怪的魔力时，露尔维娅已经做好了大吃一惊的心理准备了。
“这次又是什么？”
“变量筛选。”黄鶠边回答，边操控着这股弥漫在室内的魔力，从中提取出五枚小小的光团，将它们分别凝聚成红黄蓝绿紫五种不同颜色的光点。
随后，黄色光点飞向露尔维娅，在她的身上停了下来，而红色的光点则停到亚瑟的面前，而黄鶠则飘在黄鶠的风衣上，与他身上那件绿色风衣融为一体，至于剩下的蓝色光点和紫色光点则留在屋内不动。但过了一会儿，蓝色光点飞到楼上，紫色的光点则黯淡了一下，缓慢地飘向门外。
露尔维娅看着面前的光点，问黄鶠：“这是定位追踪魔法吗？”
“类似，”黄鶠回答道，“这些光点代表变量因素，我将这栋房子里的变量因素以不同颜色光点的形式提取了出来。何蒙库鲁兹，埃里克，以及我们，都是目前存在于这间房子里的变量。”
“等一等，你刚才说，这些变量里，也有埃里克的？”
黄鶠点点头，指着那愈发黯淡的紫色光点告诉露尔维娅，“就是这个紫色光点，因为时间太久，埃里克遗留在这栋房子里的影响已经损耗得太多了，所以光点才如此微弱。”
“也就是说，我们又要断失埃里克的线索了？”
“那倒未必，”黄鶠召回那枚光点，把其握在手里，“就算光点的能量再弱，也不影响我们找到埃里克，虽然影响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其源头的本质是无法改变的，只要知道这些，就可以通过匹配筛选的方式找到埃里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