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柏油路因雨水的冲刷再一次拥有被日晒雨淋前的深邃,只不过随着路面积水的颠簸与晃动,逐渐增加的震感使雨夜中少的可怜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然后他们目睹了龟裂的地面喷涌出的黑色浪花。
像是累积到红色警戒线的蓄水,突然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阀门,攒到极限的压力面对唯一的宣泄口,爆发出堪称疯狂的洪流。包裹在其中的奈绪,以离奇的方式感受到一回难忘的地下之旅,在不具备安全保障的短暂路途后以相当难受的姿势被推上半空…
虽然在地下“参观”开阔隧道的过程中没有碎石敲打脑袋,但是面对时不时飘洒在脑袋上的那些沙粒碎屑,以清洗头发而言可真是一场灾难,尤其是混合在魍魉中呼吸到湿润得新鲜空气色刹那,黏附在发梢上的不舒适简直要让人崩溃。
唔,如果在怪物的包裹里还有奇长的反射弧去思考这些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恐怕也要让周边的人崩溃。
“啊——”
惊呼成为了骚乱的开始,以信息化的时代而言这种稀有现象发生在眼前,大众通常习惯性会掏出手机录制视频或拍摄点什么画面上传到互联网,不过当长有奇怪花纹如同水母一般的虫子成群结队的出现在视野中,危险通过本能传递到脑海,短暂的震惊后得到的只会是一个结果——那就是逃避!
来不及转弯的汽车撞击在周遭的电线杆上,行人纷纷扔下手中的累赘,宛如无数好莱坞片场中的一幕展现在这条街道中,此起彼伏的呼喊混合着哗哗的雨声为城市里添加上一抹不同的喧嚣,混沌的乌云中青蓝色的光纹一闪而逝,却没有人在意晚春的雷声久久不曾传来…
“唔!哇哇——”
远远望去就像在浪花间摆弄的气泡,在无数魍魉的冲击中长刀散发出的光幕随时面临着破碎的危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虽然不断翻动的涟漪影响近距离的观察,但脸色依然因为那蘑菇状的伞包下无数细密触手的蠕动而铁青,也正是如此奈绪绝对不会松开汪洋中唯一的浮木,即使这份依仗看上去并不保险…
附近街道中的雨幕被冲散,即使很快就会被周围湿润的水汽所覆盖,只是干燥了短短的一瞬间的空气依旧有摩擦产生的焦糊味残留在轨迹中…
眼见少女要再一次被魍魉们淹没,夜空下笔直的水线再一次加速,包含着水珠飞逝的气浪甚至在一瞬间破坏了街头整齐排列的路灯。昏暗只是降临了一霎那下一刻熄灭的灯头纷纷破碎释放出苍蓝的火花,穿透雨幕瘦的人影混合着霹雳纤冲进了蠕动膨胀的怪物群里——
“去死吧!”
女生特有的尖锐嗓音充斥着无穷的愤怒,电击的滋滋声释放出燃烧的灼热,破碎的死兽混合逐渐冷却的暗红与白色的雾气一起,配合着闪烁的电弧将衣衫有些褴褛的少女衬托的宛如神砥一般。
公主一样的姿势让心中蔓延出少许尴尬,但感触到柔软而熟悉的怀抱让奈绪有些脸红的同时眼角又升起星星点点的水雾。在看到那自责后化为关切的眼神,持续了许久的迷茫已经完全消散,咬着下唇微微嗫嚅少女喊出那个即使在混乱里也没能忘怀的名字。
“凛——”
“欢迎回来…奈绪!”
“嗯~”
鼻音有些浓郁的回答让精致的面庞染上醉人的笑靥,凛扫视奈绪手中仍忽明忽暗看不清实体的日本刀,抬起头红与蓝的瞳孔中散发着寒霜般的冰冷。
雨滴似乎正在缓缓变小,乌云在移动中逐渐增厚,也不知是在酝酿更猛烈的风暴还是在掩藏什么…散落的魍魉重新聚合到一起张牙舞爪的再次蠕动起来,似乎在惧怕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缓缓的后退着…
柏油的路面上深不见底的洞口中蹿出漆黑的烟雾,很快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就漂浮在半空上,野兽一般的棕黄色瞳孔撇了徒劳无功的死兽们一眼,磁性却清冷的声音营造了对一个名字的呼喝。
“路西菲尔!你这水放的有些过了吧?”
“嘻嘻!谢尔你就不要否定姐姐的努力嘛!” 羽毛在四处飘散,盘着双腿在倒立的悬浮着,男孩似乎在任性的撒娇“人家也想看看女子高校生的拔刀表演啊~”
“无聊~”
不冷不淡的说上一句,扬起手掌阿萨谢尔冷冷的击打出清脆的响指,一旁的魍魉们顿时颤抖的收缩起来,指尖引发的声波以粘稠的感觉扩散开来,就像得到某种指令死兽猛地齐齐钻入地下。顷刻间急促的震动后是龟裂的凸起,伴随着一声声长啸拥有某灵长类动物外形的怪兽纷纷立足与大地上敲击着厚实的胸膛,砰砰声不绝于耳的同时表皮上幽蓝的圣痕化为火般红色,为巨大而丑陋的金刚猩猩凭空增添加上三分狂暴的嗜血…
“你的研究也就只是这种时候有趣~”不屑的撇撇嘴,路谢菲尔眨着鲜红的眼睛嬉笑的看向凛,同时还引来奈绪一阵怒目而视“那么姐姐你要怎么杀出着重重的包围呢?难道向漫画主人公一样开外挂达成无双?或是有神秘高手降临来挽救危机?”
“……”尽管有无数糟点憋在心中,凛最终将前言千言万语化为了简短而直白的疑问“你只是在一旁看戏?”
“看戏!看戏~”双手托着腮帮羽翼平展开再折叠起来垫在身后,男孩以舒适的姿势坐下,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我最喜欢看戏了!谢尔还不快点开始?”
就像是在极力忍受精神上的迫害,阿萨谢尔面无表情的挥出手臂,只是在金刚们向目标压迫过去的同时他的脸部肌肉看起来在隐约抽搐…凛和奈绪注视着恶魔绅士的目光同时变得十分古怪,如果不是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少女们说不定就要笑出声…
“害怕吗?奈绪~”
“嗯~”面对凛的提问少女拉长声音轻轻摇晃着脑袋,将脸颊贴近舒适的柔软同时蹭了蹭“有你在~”
“那么我们就来跳一支舞吧!”
“唉?”
双色的瞳孔焕发出强烈的光辉,左臂绷紧凛不紧不慢的快速后退着,衣服上残留的水滴被甩落,踩着华尔兹的节奏少女灵巧的躲过一只磨盘大的拳头,同时收回拖住奈绪腿弯的右手,握拳回收蓄力间地面上的积水迅速凝结,被霹雳环绕的透明手掌在空气中无声呈现,飞舞中带着遮天蔽日的气势扣住率先袭来的傻瓜脑袋。
双腿自然垂落,重心的变换下奈绪急忙单手环住凛的脖子,感受着肩胛下小臂并不突出的肌肉曲线带来的安全感,微笑挥洒在短发少女的脸颊。
伴随着凛的旋转少女看到了那只被称作金刚的怪物最后的结局,仅仅只是雷光闪耀如同骸骨一般的头部便无声粉碎。
心不知为什么澎湃了起来,就像是在为这一触即发的优胜助威呐喊,收缩扩张时的律动成为喜悦的言论,被静静攥在手中的模糊刀身逐渐拥有实体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