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同类被干掉的缘故,当第一只金刚化为熟悉的褐色砂砾铺撒在潮湿的路面上,周围的死兽迅速包围过来。面对着同时举起却又依次挥舞下的拳头,凛的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揽紧怀抱里的奈绪,置于身侧的右手周围细密的霹雳开始膨胀,就像是配合着凛在伴奏一般,马路上已经失去照明用途的电灯闪烁着滋滋的火花。地面仿佛被无形的烈火所烧灼,无论是表面还是沥青所吸纳的水分开始向气态转变,白色的雾气被释放在四周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磨盘大的手掌接连拍打地表,甚至在沉闷的轰鸣中细碎的石子在飞溅,而一抹暗影也在烟雾中晃动着飘逸的身形,在捣乱者的骚扰中踩踏出浪漫的节奏。
死兽们似乎为泥鳅一般滑溜的对手感到烦躁,手起拳落间“碰碰”的闷响不绝于耳,已经不是粗狂一词可以形容的臂膀上,散发着暗红微光的圣痕将白茫茫遮蔽视线的水汽映照出不一样的色彩,使烟雾弥漫的这段马路远远看上去像是在燃放爆竹烟花…
“虽然只是一时兴起开展的项目,可看起来行动依旧十分机械…”
“所以说啊!这些没有意识的家伙就是没脑子嘛!”
“那你去抓几个没意识却有脑子的素材给我?”
对于看戏还不断抱怨的路西菲尔,漂浮在一旁的阿萨谢尔忍不住大翻白眼,回复的反问听起来有些矛盾,却认真思索一番后的男孩忧郁的面庞让凛看到一定会吃惊——那是气馁的表情。
“不是打不过…就是太恶心…”
“知道就好!好好看!不要废话~”
“唔~今天晚上居然要看大家做迷藏~”旁若无人的吐了吐舌头路西菲尔开始扯自己的羽毛,看起就像是对眼前的争斗失去了兴趣“不会影响放大烟花的出现时间吗?”
“要相信科研人员对时间的把握!”
自信的嘟囔两句阿萨谢尔倒是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争斗中的一切,或者那眼神是润涵有某种求知的期待也说不定。他左手食指拂过胸腔的山茶花,随着不急不缓的触碰云层中又弥漫出一闪而逝的光弧,闪电后的雷声依旧没有到来,可是绅士与男孩都不会在意这些古怪,或者他们一开始就明白其中的缘由…
舞蹈依旧在继续,甩动的发梢带着靓丽的弧度拨开周围的白雾,为此其中的两位少女看起来就像是进行了一场剧烈的、及其耗费体力的运动,尽管瞧上两眼都是香汗淋淋的姿态,但准确来说那只不过是水汽依附在雪白肌肤上的露珠。
认知中奈绪不觉得这是在跳舞…嗯!只是用非常华丽的姿态在转圈圈罢了…
也只有少女知道凛的动作有多快,那是如你有晕车毛病随时都有吐出来的可能性,但心中又隐隐期待着这份时间可以延续,因为那样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由最好的角度去注视最喜欢的人…
怀抱里有什么在鼓动…散发出欢喜的节拍…
乐章终有完结、歌唱总会落幕,注视着十余米开外还在热心的为柏油路做打桩处理的笨蛋们,松口气凛就发现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奈绪的面庞凑到了呼吸可闻的距离。
“打算逃走?多出来的一个围观的家伙看上去也很厉害!”
“太麻烦的事情可不是我的作风…但那两个人不会主动出手…”
“唔~为什么?”
“他们这么说过了,为了看戏!”
“你相信?”不满的瞪大眼睛,奈绪在凛的脸侧轻啄了一下。
“为什么不相信呢?对付恶魔我们又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们’啊——”
拉长声音如同小孩子表现出来的喜悦持续了一会,一股巧劲就让奈绪离开凛温软的怀抱,在空中翻腾的少女,以昨天还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动作稳当的落地向前看一眼,原因就十分清楚明白——朦胧的水汽中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在很不时宜的迅速放大,穿过重重迷雾露出骸骨般丑陋的脸。
两手的手臂被搅动水雾的气旋包裹着,在电弧的环绕下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挥舞,大小不成对比的拳头,人类与怪物的前肢激烈的碰撞,在狭小的范围内磨蹭出耀眼的火花。
奈绪缓缓的瞪大眼睛,因为她看到了在秋叶原之行时绝对无法映入眼眶的动作…
力量大小都不存在正比,凛所做的只是在敌人停顿的时候多出击了几拳而已,但结果是那么的惊人。在手腕与臂膀周围布满小巧的拳印后,猩猩般的怪物动作变慢了、停顿了…凛甚至可以酷酷的将掌心对准金刚丑陋的脸庞,一道霹雳飞逝甚至将碍眼的白雾分离开来,在短暂的时间里露出浑浊的天幕。
想要站在她的身旁,奈绪喃喃的对自己说着…并不是渴望那被绚丽的电火雷光环绕场景,也不是期盼那超越常人的力量…只是单纯的想要并排着和她一起战斗,一同面对真实的异常…握紧刀鞘的双手其中一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抚在柄上。
天空再一次被掩盖,白雾的中有黑影在涌动,周围的灯光开始逐渐熄灭,很快黑暗就像魔鬼的诅咒般蔓延到大半个城市之中。
这种不正常的停电当然是某个人的杰作,在她的身边无数的电弧由地面挥舞,宛如扭曲的腾蛇一般展露身躯,地面上有热浪在蒸腾,少女们圈在腰间边缘已经破碎的裙子在飘舞,这一刻凛回过头的侧脸眸光成为最闪耀的星芒。
“是在询问‘决定了吗?’”嘴角轻轻翘起,奈绪焕发出坚定的笑脸“不是早就已经告诉你了?”
自问自答的声音很轻,轻到奈绪自己都不觉得可以听见,但刹那间黑暗中的星星接近了,身体再一次被温暖环绕,然后少女被抛上更高的半空…
聆听着地面上光影在闪耀,观察着眼前仿佛是无尽的迷茫,奈绪的笑脸依然在继续,被尽情展现的青春活力甚至比,四处飞扬不断粉碎敌人的电光还要闪亮。
在天空上少女的身体悬浮起来,日本刀上再一次释放的光芒浸染他的全身。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里,传说中的神器、无可匹敌的武装,都要在主人公遭受危险时才会觉醒,但现在想要与最亲密的人一起战斗的心情得到回应,适当或者说是过分危险的舞台已经准备好。
地面上剑姬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再一次释放出幽蓝的光芒,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手中正在进行的战斗。以注入生命的方式得到城市中大半电力的支配权,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到几条电缆光纤就足够了!空气中的水雾同样在操控之下,哪里浓密哪里稀薄都只是人简单的选择…
将用全身的重量碾压过来的金刚轰碎,咆哮的霹雳在凛的手中甚至化身为雷霆组成的巨龙将一切掀翻,所过之处地面的湿润被扫荡一空,隐约间还有焦糊的味道。
“明天或许就会出现城市夜晚惊现神秘浓雾、地面遭到碳烤的新闻!”
闪耀的电弧照耀出凛的脸,却无法映照出她眼睛的部分,那里就像是被另一份漆黑所隔绝,但是在下一刻向某个方向回望过去的视线里带上了笑容…
“她可以察觉到了…”
吸一口在空气里逐渐浓郁的某些东西,路西菲尔在笑…他的身侧抚住一只眼睛的阿萨谢尔密切的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一处,流露出严肃的感叹…
“我的推测果然没错…联系、果然是存在的…”
展望天地的视野中只容下了那一抹背影的存在,就像没有什么可以压垮的脊梁赋予少女前所未有的坚强,心中包含着情感的呐喊终于得到被手掌攥紧黑黢黢日本刀的回应。
冰冷的剑鞘灼热起来,指节的抚摸下的得到的居然是富有韵律的节拍,演奏出心脏的鼓动,这件圣遗物不再死寂,激情在燃烧,希望在咆哮…
曾经见识过的场景再一次划过眼眶,扩散的感知、斑斓的星辉、梦幻的世界纷纷像走马灯一般重现,就连讨厌的记忆也被翻涌出来,但为什么没有之前感受到的痛苦呢?大约是由于凛在身边吧!
这样想的时候,一双温柔的掌心抚在了自己的手上,大约是先前在雨水中泡久了,肌肤都出现了细微的褶皱…
“我喜欢你…奈绪!所以加油吧~”
“不是约定好了由我先开口吗?”
“谁让你失踪了半天啊!”
嘟起的嘴与勾起的触角都因为木头碎裂的声音而收敛,低下头的两人发现手中的刀鞘在龟裂,当细小的裂痕出现在整个长鞘上的那一刻,有尖端开始一圈细密的紫灰色烟雾如同旋风般被释放…
凛在一霎那皱起眉,但同时又带着惊讶松懈开…
因为烟雾很快化作了飘逸的文字,虽然两人都不认识但看起来像是某种古怪的公式,除了漂浮在虚空上的部分外,泛着淡色的长刀照应出少女们的面孔,同时相似的字符排列在反光的镜子中…
狂风在薄如蝉翼的刀身上释放,周围的水雾被某种力量压迫在地表,在凛的怀抱里由奈绪身上一道无数符文组成的光幕冲上天际,云层中闪电辉耀时一声凄惨的咆哮化为久违的雷声笼罩在天地间。
“这算不算将要开外挂达成无双?”原本对一双猩红的眼睛没多大影响的障碍已经完全去除,托着腮帮子路西菲尔展现出顽皮的嬉笑“名叫无毁的式刀…那主人是不是也被称为无毁的剑姬啊~”
“……”
“……”
“还无毁的湖光哩!兰斯洛特表示不服——你是不是想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