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害怕这种可笑的事情?
只是响彻在耳畔带着有趣和不以为意的声音,却有着莫名的魔力渗透到了凛的心底。覆盖在面颊上的手指尖端散发出阴冷的幽寒,那种渗透进脑髓的寒意仿佛锋利的针尖一样迅速穿过少女的头皮…
“住手!现在——”
对于这种突入其来的触感,耳膜像是受到鼓点的击打般焕发出低沉的轰鸣,恐惧在降临之时,猛然收紧的心腔充斥着麻木的空虚,可是令人厌恶的是某些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东西,像是收到启动信号一般开始翻涌、搅拌…
在瞳孔的收缩中凛仿佛听到玻璃碎裂似的声音…
左眼被彻骨的刺痛所掩盖,好像有什么龟裂的缝隙扩大了…
隐藏在心底已经刻意的强制自己去忘怀,不经意里产生的噩梦在再一次强烈的侵占大脑的思维,意识在变得混沌的同时不安在身体每一个角落扩散…
“住..住手…不要到我里面来——”
几乎是啜泣一般的低喊,逐渐颤抖的声音凛坚持的某种东西开始瓦解。
随着手持式刀向恋人刺去的幻境一次又一次空洞的重复,少女面庞上绽放的温婉微笑化为痛心的利刃,划过深入的轨迹拉开更深层次的过去…
思绪里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经历者还是旁观者,在迷幻的光影中似乎有电路穿插出昏暗的影像,但感官却已经彻底麻木茫然…
曾经奈绪所讲的她恐惧的过往,在杂乱的梦幻中悬浮出无与伦比的真实感。
乱糟糟的屋子、褪色又布满霉点的榻榻米、四处散落的廉价酒瓶,在由窗外映照进来的微弱灯光下,颓废的光彩混合着四处奔逃的啮齿目动物…
晃动的画面就像是亲身经历似的…
尽管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但一切都以最真实的感触得到体现,然后被外在的什么东西迅速吞噬下去…
不过贪婪的捕食者似乎根本得不到满足,半年多以来的时光、苏醒以来的日常就像胶片摄像机的倒带似的一晃而过,在瞌上眼睑得到相对漫长的黑暗以后,再次开启的光明尽头注意到的是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观看漫画的少年——
挣扎中的颤抖在这一刻停止了,然后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心底极速燃烧,化为名为愤恨的咆哮!
“该死——滚出去啊!”
咬住牙关带着像是嘶吼似的嗓音,存在于意识深处的光影轰然破碎。
朦胧的视野终于又抓捕到了乌云密布的夜晚,几乎是瞬间凛单手扬起向身后挥舞而去。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声音,呼啸的气浪在波动中将街道完整的粉碎了一段。
碎石在飞舞、尘埃在缭绕,一道婀娜的倩影从烟雾的一角中缓缓走出,随着高跟鞋带着对砂砾的摩擦有节奏的敲击地面,穿着修道院长袍的女人不紧不慢的撩动脸侧银白色的发梢,在那里一张属于欧洲人的俏丽面庞,混杂着回味美味食物似的感叹…
值得一提的是她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瞳孔和印象中某个小屁孩是如出一辙的猩红色!
“啊啦、啊啦~极东的岛国真是一个和平的地方,漂浮在空气中的欲望是那么的斑驳,年轻人也是以一天到晚困扰于情感上的纠葛…”
说到这里修女拍打着衣袍的侧摆,在那里为了方便行动而撕扯开的布料,随着摇曳展现出修长雪白的腿部曲线,而主人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媚眼如丝的眸子投射出玩味的神光。
“那边的后辈啊!你说对不对~”
“……”
夜空下如同巢穴一般的云烟散发出懵懂的鼓动,时而强烈时而微弱的气旋在周身飘荡撩拨着垂落至腰际的发丝。没有言语的凛面颊就像是被阴霾所覆盖,对此华莲•莉莉丝特只是当人家心情不好,用一副“年轻人说中了心事也不要难过”的神态肆意的摊开双手。
“唉哆…你是收到岸本的通知过来帮忙的吧!来的还真是时候~”
“岸本老师?”
“嗯嗯..我来到极东后他们安排的临时导游~”拍打着手掌呈现出满意的神情,舔舐着唇角华莲微笑的眨着眼睛“各种方面都挺能干的~”
“刚才你做的事情…”
平静的声音里透出着对你自说自话不感兴趣的决断,可以看到凛放置在身体一侧握成拳头的手指。
“啊啊~你说那个呀!你不是也用类似的能力做过类似的事情吗?我看到了喔!那个短发女孩的幼年~”对面声音中充斥的那股不可思议让无名的怒火隐隐沸腾,但那个修女去完全是若无其事的讲述着自身的经历“和在那边装死的白痴恶魔的战斗里原罪消耗的有些剧烈,周围的负面情感又全部被收拢起来弄成那团云雾…”
这么说着就像是担心凛不识货一般,华莲认真指了指悬浮在天空中的那团东西。
“为了封住茧同时又和遭到偷袭而暂时掉线的家伙战斗可以说是超级麻烦”吧嗒、吧嗒的拍打着手掌,修女突然皱紧好看的眉心“看样子伴随吞噬情绪接收到的记忆对我影响有那么一点大呢!不过你这家伙挺有趣,居然担心自己会亲手毁掉想要守护的东西…”
讲述者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凛的表情才再次开启话题。
“这种想法十分危险喔!”
“我…想要毁掉奈绪?不、不可能…”
“因为通常情况下人越是害怕什么越会遭遇什么~”
“住…口…”
“这是真的经验之谈喔!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最后那个一闪而逝的男孩子是谁来着,难不成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因为动摇沉落到谷底的心又瞬间跳上了嗓子眼,对凛而言那是连恋人也不曾告诉过的秘密。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和奈绪提起成为“剑姬”以前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不由分说的扰乱了湖面的平静。
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回答呢?
就像是隐私被窥视到的不安,念头被揣测到的难堪,甚至还有许多被称之为幼稚的胡思乱想中,混乱就这样想响尾蛇一般陷入循环…
那么该如何打破呢?
只是一瞬间不怎么使用的某个概念向攀附的毒品一样,形成宛如快刀斩乱麻一般的念头强烈的占据脑海…
“英魄…发动…意识…分离~”
就像麻药抚平痛楚、利刃削去荆棘、所有冲击大脑思绪,被称之为烦恼的东西只是片刻就被瓦解,轻松下来的瞬间想要的到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不想说就算了…我们一起对付那团云雾中的东西吧!封不住多久的…”
隐约察觉到对方身上呈现出了某种变化,华莲转悠了几圈终于想起主要的目的,踩踏一地的砂砾向着目标走去,只是刚来到凛的身边就被一直扬起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
“你在刚才窥探过我的记忆对吧!”
“嗯~没错~”想都没有想修女认真的点着脑袋。
“为此感到不高兴的我,在人工排斥掉所有的烦恼、担忧后得出了一个莫明奇妙、想想很可笑却让人舒心的结论~”
勾起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凛绽放出平淡朴实的笑容,只是那双红靛异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并非是指冰冷,只是单纯的没有失去了起伏、没有仇视,完全就是阐述事实的样子。
“杀了你~”
“唉?认真的——!!!”
遇上这种事情不惊讶的人应该不存在来着,只是华莲•莉莉丝特大写的惊叹号还没有演绎完,被气旋包裹住的纤细拳头就带着义无反顾震碎了漆黑的柏油路面。
“认真的!”
注视着远远退开的修女,拔出深入地面的手臂,凛一字一顿的诉说着…
“唔——”
原本透过屋脊狭长的间距,仔细观察被云层覆盖不再爽朗夜空的短发少女,迅速的将目光投往和目的地南辕北辙的方向。尽管视线被重重房屋所遮掩,但是就像本能受到了感召——奈绪知道才分开、没多久的那个人一定存在于那里。
“凛…”
在幽深复杂的暗巷里轻轻的喊出那个名字,微微上扬贴近胸口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漆黑的刀鞘。这点动静使得步伐急促走在前面的保健老师也悄然回首,只是这种时候当然不存在什么灯火、阑珊、微笑、还有等候了…
“虽然说是在赶时间,但是也请稍微集中一点注意力”用拖着手弩的手背拂过另一边的臂膀,很快医用长褂的袖口上渗透出少许的鲜红的斑斓,不过注意到这一点的岸本面表情似乎丝毫不以为意“要是周围突然从麻烦的角度窜出任务目标就麻烦了。”
“嗯…对不起!岸本老师…”
“没有必要道歉,因为一旦不注意就会得到伤痛和死亡的教训——”
拉长的话音里迅速举起手中漆黑的连弩,而锁定的目标是从小巷拐角里踩着水渍出现的流浪生物。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小家伙发出几声示威性的叫喊很快就回头逃走了。
放下手中的武器保健老师慢条斯理的发出一声轻叹,顺着小巷向前走出少许距离,步伐便再一次停顿下来…
“怎么了?”
“稍微需要做点心里准备——”
发出小声的询问奈绪连忙跟上前面的成年人,脚步踩踏在巷子里的声音也没能掩盖岸本语调中空灵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