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一刻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要在这个小山包上迎敌。
我们所在几十米的高地似乎是东云市老早就专门堆出来迎击地狱兽的,其上像个平整的大操场,正好能容纳个三四千人。我们上来的那边是稍缓一点的斜坡,对着地狱兽出现那边是略微陡峭些的斜坡。
地狱兽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它们根本不知道可以从稍缓的那边绕过来,而是非常耿直地从最陡峭的那边直接冲了上来,而在斜坡的尽头高台的边缘,连人带防具加起来接近两百公斤的东云市重步兵早就架好了大盾严阵以待了。
我这边离部长很近,部长她正站在这里最高的地方俯瞰全局,我也跟着沾光可以看清这场战斗的流程。
地狱兽在平地上冲锋速度还是很快的,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赛马跑得还要快,但是上陡坡却也是力不从心地减速下来。冲到最后也只能傻乎乎地撞到比人还高的大铁盾上,再被持盾的人连着在他身后帮忙稳住阵脚的人一齐用力推下了坡,滚下去的过程当中还要撞倒几个自己的同类,最后跌在地上然后抖抖身子爬起来接着冲。
而有的盾战士之后并没有人帮着顶盾而是躲满了手拿长矛的人。因为一人抗盾力气不太够,所以往往会在斜坡的重力帮助下和冲过来的地狱兽僵持不下,这时候七八根长矛就会从盾的后方一齐伸出来胡乱地怼在地狱兽身上各种部位,运气好的话其中一下就能捅到要害,直接就能把那地狱兽串成了个风干腊肉,被长武器挂在空中,几根腿胡乱地挣扎几下也就不动了。
蜘蛛型的地狱兽冲锋速度不快但是受斜坡影响稍小,一脑袋撞在城墙般的大盾上之后前腿会非常不安分地向着盾后乱挥试图越过护壁直接杀人,但是东云的重装步兵也都是武装到了牙齿,头盔戴的全无死角,又有能加快反应速度的地狱使技能“凝神”,倒是没看到有人因此重伤。
不过我是注意到了有的地狱兽力气真的很大,有人光是不小心被蜘蛛型的一条前腿打在了肩膀上,那厚重得要死的精铁重甲就狠狠地向下凹了一块,甚至有的还直接被那尖锐的前爪狠狠戳穿,看了让人呲牙。
但好在盾战士身后也都有不少伙计,管它尾巴还是爪子,伸过来的一瞬间……最多在它打中人第一下的瞬间,就会有要么长剑要么砍刀冲着那东西狠狠攻击。有的地狱使甚至还拿着超大号剪刀,直接把伸过来的蜘蛛腿像剪螃蟹那样一刀两断。能拿出这种蜘蛛腿特攻武器的一看就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地狱使了。
不一会儿高台地上就有了不少的残肢断腿,血液粘液横飞,如果不是这血液颜色太怪了的话,乍一看还好像刚宰杀过什么野味的露营地。
当然除了剪刀还有些别的武器,有那么零零散散三五个人顺着高台往下射箭,但是我这边视角受限看不出效果,甚至还有个人拿了枪……是那种不知道哪来的霰弹枪……他从下边盾牌城墙的间隙猥琐地钻出去一个脑袋,开了一枪又偷鸡摸狗般地钻了回来,蹲在地上背靠着盾牌一脸鸡贼。
可以,我就欣赏这种知道时代变了的机灵人,虽然我觉得剑与魔法的世界用枪挺扫兴的,但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收他当个小弟的。
而地狱兽那边虽然智力低下,攻击方式倒也算是多种多样。但是在我们这边滴水不漏的应敌手段之下全都没有什么卵用。
老鼠型的冲过来撞不开盾,要么直接乱枪戳死,要么直接被顶下去也要摔个半死。
蜘蛛型的爬上来又摔下去往复两次,腿也基本就被清理干净了,滚到坡下哪怕一息尚存也要仰面朝天,再也动弹不得。与死了无异。
那蝙蝠一样的地狱兽虽然长了翅膀但却不是空军,也就只能简单扑棱扑棱翅膀离地一两米,腾空飞过过盾牌时柔软的腹部正暴露在我们面前毫无防备,几根枪一拥而上那是一戳就死,那挺大的肚子就像个水气球,出血量惊人。而且看了看几乎这种地狱兽没有给我军造成任何的杀伤,我愿称之为这群东西里的绣花枕头之最。
最难对付的大概还要属那美洲大蠊,有的长着独角仙的大角,有的长着锹形虫那样的“剪子”,爬起来几根腿交替倒是跟蟑螂一样快。
地狱兽应该也有些微的等级差距,我看有的冲过来就会被我们完美防住,但有的独角仙蟑螂过来只一下就险些把大盾顶穿。每当有这种难顶的敌人过来就会响起卧槽的惊呼声和此起彼伏向同伴警报的尖叫。
不过即便这些小强攻击力很强外壳又硬实,却也没能在我们的前线掀起太大的波澜,更没有一点突破的迹象,最多也就是被十几二十几个人围起来集中输出,多砍上几次,像魔兽里打世界boss一样,靠磨也给磨死了。
总的来说,是比我想的还要……无趣的战斗啊,这些拿着各种武器的人立在高台边,占尽地利,就好像堵铁铸的城墙封住了边疆,严防死守坚不可摧,让我想象中那么可怕的敌人没有一点的可乘之机,但又好像和中世纪的普通人类军队没什么两样,所以让人倍感失望。我甚至已经可以预见这场战斗的平淡收场了。
“怎么样?第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战斗有什么感受吗?”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又看见葵前辈那万年不变的微笑。
“葵前辈你非要每次都吓我一下吗?”
“哈哈,抱歉抱歉。”说着他直接坐在我身边。
如果不是被吓到,我还能被这久别重逢感动一下,你这样不就完全没气氛了吗?
“所以呢?感觉怎么样?”
“呃……挺……平淡的?有点失望吧……多少有一点点。”
整场战斗虽然还没完,但完全就是在走流程,这两千人比起军队,更像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流水线,过程严丝合缝一丝不苟,地狱兽似乎只会用这些种方式攻击,又恰好被他们以最佳的应对手段防住,既没有出乎意料的展开也没有热血沸腾的拼杀。
我看那些人似是也习惯了如此,地狱兽刚出现的时候还稍有点紧张,开盲盒似的紧张……但很快见到是这些“老对手”就又都放下心来,看他们态度就跟在电子厂上班一样,大概都觉得这工作没有多少风险,只是份体力活罢了。
“是吗?那你眼光还挺不错的呢!”葵前辈出乎意料地夸了我一句。
“这种过程几乎套路化的集团战斗其实是组织决策层自鬼潮开始为了应对大范围袭击,给弱小地方地狱使针对经常出现的杂鱼地狱兽制订的简单应对手段,真正的地狱使战斗可不是这样的呢!”他附在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是、是吗?”我脸一红,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夸奖开心还是因为葵前辈贴我太近,反正是因为有点害羞反倒没注意他都说了些什么。
“要说真正的战斗差不多是什么样的话,先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在向我们冲过来的地狱兽部对的后方还有四个不同种类的大家伙,与基本都是红灰相间的炮灰不同,身上带着紫色黑色的条纹彰显着自己的威胁度。与那些杂鱼的区别就好像量产涂装的扎古中间钻出一个红色有角三倍速那样显而易见。
那应该是这四个物种的首领,没有急于冲锋,似乎是在坐镇指挥……
话说你都指挥了个啥啊?你的小弟都快吃瘪吃到死光了,你哪管能下个命令让它们从后边绕过来我都算你有努力指挥过了,你这样还不如跟着它们一块上,没准还能让我们这边有点伤亡呢……
当然我估计它们也没有那么高的智力,不然还能这么久以来被我们人类这样压制着吗?
但是此刻开始那四只各族头头也终于是有了动作。
从那只蜘蛛们的头领开始,我感受到它的口器里有魔力波动,一边靠着八条长腿向坡上缓行一边凝聚着什么不得了的招式。
来了吗来了吗!大的终于要来了吗!
“不对,我是要你看部长……”葵前辈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头扭向了另一个方向。
部长站在制高点上,手持掷矛似乎也是在酝酿着什么,她的身上散发淡淡黄光,隐约也有魔力在枪上凝聚。
“魔法部队,一队二队出列!知道对谁开火吧?”
话音一落,四分之一的魔法师从队伍中中走出来,蓄了好久力的魔法阵似乎只剩最后临门一脚就可以放出,紧跟着五颜六色的魔法对着那只半坡上的蜘蛛轰了过去。
可惜准头实在是差点意思,一通乱炸之下似乎鲜有成果,即便击中了那蜘蛛头头的魔法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好像没什么用呀……”我轻声吐槽,但心里其实是盼着葵前辈给我解惑。
“魔法的发动方式分为吟唱式、刻画式与念动式,但无论是哪种都必须是依赖法阵来完成的。其中念动式是发动最快但是条件异常苛刻学习难度也最大的,吟唱式是发动最慢但是学起来相对最简单的,刻画式则都折中,发动较快,又是谁都可以学习的技术。
魔法根据攻击类型又可以分为魔力化魔法与实体化魔法两类,这两者威力上没有优劣之分,就是用途不同,而不论哪种又都会根据使用者属性不同产生巨大差异。而像他们放的这种魔力化魔法特点是看上去破坏力不大,但是对活物会有额外效果,尤其是对地狱兽的伤害远比看上去大……”
葵前辈突然停下了解说,大概是看我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说不下去了吧……
可是这能怪我吗?我哪知道这东西这么复杂啊?魔法这东西不都该是现场编个咒语,在异世界只要念个英语,或者签订契约之后自然而然就会用了的吗?我都签订契约成为马猴烧酒了你还要我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折磨我?
“没事,葵前辈你继续说吧……”
“唉,算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详细教给你的。”
葵前辈看着我的样子摇了摇头,似乎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