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湘葵手上的戒指银光一闪,许诗如的四根神具级掷矛就都于光芒明灭之间消失了。
然后他转向了抱着雷系长枪,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刘清华。
“给我!”
又来,你怎么就像个惯匪一样啊?
“不是我不给你,这个给你也用不了啊……”刘清华心说。
倒真不是他小气,虽然他手中的长枪属于东云市支部的财产,但这根神具之上有着一个认主的法阵,而且已经识别了他本人的魔力,其他人就算从他手中抢走也与废铁无异啊。
“真是的,说了给我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得了!”
情绪逐渐焦躁的虞湘葵又是按着刘清华的头把枪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接着刘清华也在摆烂的心态中一点点地失去了意识。
但是失去意识前,他有过这么一丝奢望:或许这个被他们视作废物的人真的可以扭转局势拯救东云也说不定……
正在虞湘葵从东云倒下的地狱使身上捡破烂的时候,脑内也是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葵!你没事吧?”
“诶?阿秋?你是怎么……”
“等等再说,现在情况有变了,你那边要出现的可能是白鬼真眼,要小心啊!”
冷秋原的声音十分焦急。
“你再晚提醒个二十几分钟,这里的人都要被白鬼真眼的邪气变成渣渣了。”虞湘葵苦笑道。
“那你没事吧!”
“你感觉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虞湘葵手里的活完全没停下,他不停地把各种能用的神具都收进储物的空间戒指当中。“虽然元神被锁了,但似乎境界还在,这邪气对我没用。”
说到这里虞湘葵不由得对着倒下的夏忆雪舍身救人行为一阵吐槽,邪气是地狱兽所有清理杂兵技能中最好用的那个了,特点就是范围大,而且干净彻底。邪气炸开范围内不管你是用别人挡枪还是举起盾当伞,只要等级低,最后总都免不了一死。而且中一下和中一百下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中得多可能会更疼一点……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更何况夏忆雪扑倒他之后才勉强盖住胸口以下,虞湘葵的脑袋上可没少挨扎,如果不是虞湘葵本来就是可以邪气里洗澡的体质,夏忆雪救人那真就是救了个寂寞。
不过……勇气可嘉,这份勇气……真的非常了不起!
想到这里虞湘葵也不禁露出一个浅笑。
“呼……你没事就好。”冷秋原松了一口气。“然后呢?城外的地狱使都倒了吧?要我保哪边?城外还是城内?”
“那当然是全都要了!”
“抱歉,这可真是做不到了……”冷秋原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没有停下。
几句话的功夫,有的地狱兽被拦腰截断,有的被像抹布一样拧成麻花,有的被挤压成了小方块血液榨汁一般流了满地,有的尸首分家出几公里远,有的则是直接死于拳打脚踢膝撞刀砍。
三小时,共计两万多只,每分钟都会出现超过一百只地狱兽,虽然杀掉每一只都像碾死蚂蚁一样轻易,但它们位置分散,它们源源不绝,它们毫无理智且悍不畏死。
但截至此刻,东云市伤亡:0。
“我的领域靠着符阵辅助才勉强覆盖住城区,几乎每秒都要瞬移,而且一刻也脱不开身,如果出去搜寻白鬼眼再干掉它,算上重新张开领域的时间可能要十分钟。城内估计要死上千来人。而如果等它靠近这里再出手……”
以白鬼眼的移动速度之缓……估计东云城外的地狱使早就邪气发作爆体而亡了。
“不用你,你只管看好城内,外边的……交给我就好了。”
虞湘葵站在高地上俯视着下方,地狱洞口关闭之前还有七只地狱兽和白鬼真眼一块来到了地狱界,和之前的几百只杂鱼不同,这七只品级全都在相级以上,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七阶的狱魔人。
此刻它们正缓缓向着高地逼近,应该是打算把这边倒下的地狱使先行解决。
在人类与地狱的战斗中双方从来都是杀伐果决,从来不漏放一个敌人。
“你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也当了这么多年地狱使了,你觉得我可能不明白吗?”
“别开玩笑了!其他杂鱼也就算了,那八阶的白鬼眼你要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只能和它拼命喽!”
“不可以!”冷秋原一下就急了。“就凭现在的你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反倒是会把自己性命搭上……我不允许!如果想救那些地狱使的话还是让我去……”
“阿秋!”虞湘葵狠狠打断了冷秋原的话。
“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敢出城,置城内平民性命于不顾得话,我真的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虞湘葵冰冷的话语吓得冷秋原浑身一颤,手中的刀都不小心挥歪了几分,不过还是不妨碍他将眼前一只七阶地狱兽拦腰斩断,又迅速使用空间转移去了下一个地方。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难道你真的觉得鬼潮的责任真要算在自己头上吗?”
冷秋原其实也是知道的,这些年不止是组织方面的频频施压,虞湘葵自己也一直发自内心的为了这件事而愧疚。也是在这两方面的影响下,他才会彻底沦落成了这副软弱的样子,每天逃避现实,逃避着过去的一切。
见虞湘葵没有说话,冷秋原便继续诘问道:
“我还是不明白,是你自己当初那么痛苦地说着再也不想和组织扯上关系了,是你自己那么情真意切地说不想再战斗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难道是你遇到的那个新人?她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小雪啊,她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呢!”虞湘葵提到夏忆雪的时候又开心了起来。
“不过关于改变的事情,阿秋,反了呀。”
“什么反了?”冷秋原不解道。
沉默了片刻,当他再次睁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露出了充满希望的表情。
“不是有什么改变了我,而是因为一直没有什么能真的改变我,所以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吗?”
冷秋原脑内虞湘葵的话不断回响,同时他的经历也不断闪过。
太过温柔脆弱,太过善良软懦,经常会逃避,总是在迷茫,但却还是在人们不断的期望之中披荆斩棘。
从冷秋原认识他开始,就一直如此,他的初心,他心底的软弱与勇敢直到此刻都未曾改变。
正如他遇见他的第一个晚上。
“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像你拯救我那样去拯救别人!”这是他听虞湘葵说过的第一句话。
那时七岁的虞湘葵遍体鳞伤从地上爬起,一边护着身后的妹妹,一边倔强的眼神直视着浑身是血的冷秋原。
在灰暗的地狱界里那个身影实在太过耀眼了。
他的眼里仿佛有光,有火,有高山上盛开的明媚花朵。
即便是冷血无情的冷秋原也不禁在那一刻眯起双眼流露柔情。
如今身经百战的虞湘葵又一次挡在了两千多个需要他救助的人身前。
可实际上他却还是那个不成熟的稚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