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属性魔力萦绕、凝聚于右拳,然后在虞湘葵的熟练操控下变成了钻头一样的螺旋形。配合圆满强化,带着切割性质的雷击被虞湘葵用八极拳技法全力锤击在屏障之上,五次之后,屏障的裂缝终于清晰可见,从中心起蔓延开十几寸,中心处更是被打穿了一半。
虞湘葵见状喜上眉梢,三秒的时间屏障已损坏至此,只要继续保持出力,突入进狱魔人的屏障范围内势必能够成功讨伐。
然而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狱魔人却缓缓恢复意识,睁开了双眼。
小月的预判到底还是出了错,隔了两千公里,以三阶地狱使的精神力为媒介,她全力一发精魂重锤甚至只能控制住对方三秒。
在狱魔人起身的一刻虞湘葵也不甘地砸了下嘴,还是不得不立刻动身绕开继续周旋。
可是起身的狱魔人眼中突然亮起绿光,这是魔力大量从体内输出的预兆,虞湘葵还未来得及预判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那球形的屏障竟然开始猛地向外扩张。
还在移动中下盘不稳的虞湘葵措手不及,勉强用双臂顶住扩张的屏障稳定身形,但是于事无补,那屏障猛地一弹竟将虞湘葵顶得重心失衡后仰着跌了出去。
“完蛋了!”
“葵!”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顷刻,何况虞湘葵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越级挑战,本就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都将万劫不复,此刻身体后仰滞空正是他今晚露出最大的破绽,就算只有一秒不到的时间难以躲避,对于狱魔人来讲也绰绰有余。
下一刻,屏障消去,狱魔人狠狠前踏一步,灵枪猛地伸长,向着空中虞湘葵毫无防备的大脑突刺而去。
而在狱魔人灵枪出手之前,远在千里之外的小月的灵魂突然如同火一般燃烧起来,连带着她输送给虞湘葵的精神力也多了几分热度,同时粉色的法阵于虞湘葵的双眼中勾勒成形,然后在虞湘葵的视角中,脚上被卷起的沙石停住了,跌倒缓缓落地的自己在半空停住了,世上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一般被放慢,只有灵枪还在缓缓向着自己靠近。
绝杀:灵月式·一念永恒。
小月借助法阵实现的顶级凝神辅助技能,可以将地狱使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放慢几十几百倍,思考速度也会连带着加速,但是对使用者精神力消耗极大。使用期间,哪怕一秒就好像过了一辈子那样慢长,故名一念永恒。
“已经……不行了啊,回天乏术说得就是这种情况吧。”虞湘葵默默叹息。
狱魔人灵枪的魔力能把一切都搅碎,突刺而来猛不可当,若是自己五阶还能以废掉双手为代价勉强架开,现在手无寸铁,就算用全部真气强化双手去阻拦,双手也只会被瞬间搅碎而没法挡住它的攻势,恐怕连延缓死亡时间都做不到。
“说什么丧气话呢……”
“对不起,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死法……最后还要让你看着我走,不知道会不会太残酷了,不过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足够坚强了吧,所以我还有事要……”
“所以个屁啊!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可不是为了给你交代后事才开的一念永恒啊!”
“可是……”
“真是的,你怎么能窝囊成这副样子啊!我认识的你可从来没有过这样轻言放弃的样子啊!”
小月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可是这次真的不行了。我……真的有点累了。每天都很痛苦,对着没有希望的明天得过且过……我……”
“你是想说自己早就不想活了吗?”
“我……”
“你在说什么蠢话呢!”突然另一个人的声音在自己脑内炸开。
“小花?你怎么……”
“我把她的意识也接进来了,说是因为担心你,没睡。”小月不咸不淡地说着。
此刻她一个人支撑着三人份的一念永恒负担极大,也是靠着拼命三式中比燃血代价更大的燃魂禁术才勉强实现。
把一般地狱使都不敢使用的禁术拿来开跨国聊天室,这种事也只有她才干得出来了。
小月心里还是非常不甘心的,作为青梅竹马陪伴了虞湘葵十几年的自己,最后却必须得靠着这个“虞花语”才能让这人重新振作。不,不止是让他振作,虞花语的力量也是必须的。
所以她必须这么做。
“所以刚才你都在说什么蠢话啊!难道我不来你就要赴死了吗?被骂了好几年废物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废物了吗!被人陷害之后就放弃抵抗让想你死的人开心是吗!怎么就变成这种没志气的窝囊样子了啊!”
“可之前不是你说我想怎么样你都会支持的吗……”
“那前提当然是活下去啊笨蛋!”虞花语带着哭腔这一嗓子不止虞湘葵,连远在天边的小月的精神海都狠狠哆嗦了几下。
“你只要活下去不管你是怎么窝囊怎么鸵鸟怎么自欺欺人都好,我都会支持你的,但要是没有了原来的决心你就别去救人啊,别管那些人自己苟活下去当然怎么窝囊我都乐意,那你倒是别去逞英雄啊!”
“对不起,是我不该不自量力,不该来救这些人的,我早就该放弃两边都要救的想法……”
“气死我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口不对心的样子了!为什么你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放弃,表现上却总是好像被现实压垮了不敢反抗的样子呢!想救人就大大方方说相救啊,干嘛事到如今还在我面前假装后悔去救人啊!想变回去就老老实实承认啊,为什么总要装的不在乎好像自己就像一辈子当个普通人一样!想活下去就拼命挣扎啊,哪怕最后于事无补不也好过你这样连试都不试就放弃等死的样子!为什么你心里明明还想着自己的梦想却非得要装作彻底放弃了一样一直逃避呢!”
“你又懂我什么了!我这十几年的辛酸,最后梦想破灭的时候的痛苦,你怎么可能懂了!”
“我是不懂啊!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虞花语这句话仿佛把虞湘葵逃避现实的最后一层伪装都扯了下来。
“……是啊,我只是……输给了现实……被彻底打倒了而已。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要怎么才能翻盘真的无计可施了,除了认命,心甘情愿地继续这样活一辈子我还能怎么样呢?”
“你还有我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只要你真正想要的,无论什么我都会去为你争取的。”
三年间虞花语曾无数次为虞湘葵描绘了作为普通人生活的美好蓝图,但最后,也都只是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明白了,这些都不是虞湘葵想要的生活这件事罢了。
他的心一直都停留在那个岛上、那个世界中、奔往那个目标的路上。而除此之外的一切也都不过是眼前的苟且罢了。
既然如此,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帮助他了。
“所以不是都说了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吗?你就继续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呗,不论是救人,找回同伴,还是恢复力量,我都会去帮你实现的,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会帮你实现。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帮你把失去的都夺回来的,所以……再也不许你像今天这样,遇到点小事就放弃了!他们好多人不都说你是无数次创造奇迹的天帝吗?那就拿出曾经的气魄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啊!”
“小花,我……”
“好了,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就可以了。小月姐好像有办法帮你脱困,之后你就听她的吧,总之记好!明天早上如果我见不到你的活人,后果你是明白的……谢谢你小月姐姐,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那就切出去。”
“嗯,下次再……”
虞花语的精神力连接直接被小月断开。
“你们关系怎么好像变差了的样子?”
“要你管。既然都决定装糊涂装到死了就给我闭嘴吧。”
感受到小月话语里冰冷的怒火,虞湘葵也只得暂时噤声。
“小月!”过了一会儿,虞湘葵仿佛想通一般轻唤朋友的名字。
“嗯,在在在……轻松的嘴炮工作是别人的,到了要出工出力的时候又想起我这个工具人了是吧……所以呢?有动力了吗?”
“嗯……那你有什么办法?”
“你倒是说两句好话安慰我一下啊喂!给我否认一下我只是工具人这件事啊!”
见虞湘葵没回应,小月叹了口气,又变得正经起来。
“办法是有,不过只能说,又是赌一把了,而且我也是有条件的。”
“嗯,你的条件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接受的!”
“那我想要你结、结……不不不,刚才开玩笑的!我什么都没说!”
“那你倒是快说啊!”虞湘葵看着缓缓逼近的灵枪也是有点着急。
“哈……今天我可真是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呢……条件就是,今天一旦你把这些人都救了下来,那就必须给我变回那个原来的你!”
“我答应你。”
“嗬!这回不装糊涂了是吧?答应这么痛快。”
“这不是被骂醒了。”虞湘葵自嘲地笑笑。
“切,好吧,那我就开始了,这次又是要你拿性命去赌,但我也赌你肯定能做到的,我一直、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地相信你的!”
然后未等虞湘葵答应,小月突然撤去了全部精神力,他眼中的一切转瞬便恢复了正常,眼前的灵枪也向着自己的大脑贯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