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这样不就能少受点苦了吗?”
葵前辈从放弃挣扎的八字眉身上下来后,先是走去另一边,低头伸手欲捡一个一看就不一般的紫色立方体,可是他的手卡在了半空,想了想又缩了回去,转而去捡他之前仍在角落的那件衣服。
我怕他被人看着换衣服太过尴尬,眼神也四下飘忽转移注意力,正看见附近有葵前辈之前总是戴在脸上的面罩,质量出奇的好,刚才魔法造出来的狂风连我身后的墙都险些吹烂,这面罩倒是完好无损。
“怎么样?感觉有什么收获吗?”
我捡起面罩后正看见他套好了衣服,双手背在脑后一抖,轻车熟路地把长发从衣服里扯到衣服外边,三千青丝在身后散开发丝分明,这发质要是去做个什么洗发水广告连特技都不用加。
“嗯……嗯,挺……刺激的。”
我冲着他强挤出一个笑来。
明明刚把一个凶神恶煞比你高出四阶的人按趴在地,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只是简单打了个球然后洗了个澡那样清爽……比起收获我倒是有更多问题想好好问问你。
“嗨,这点儿小场面有什么刺激的?以后可得多习惯啊。”
他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的瓦砾上,看上去也稍有疲惫,视线却没有从八字眉身上移开。
“那这个人该怎么处理啊?”
这种情况不需要斩草除根吗?我想这么问,但是没能说出口……
八字眉被钉在地上,手臂伤口流出来的血一点点形成两个小血泊,把他的长衫袖子都染成了暗红,而他本人好像连叫喊恐慌的力气都没了,像个死人一样,只有还在轻轻起伏的后胸昭示着他还尚存一息。
我的腿脚还是有些发软,可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就在我身边坐着,盯着血泊,古井无波。
“现在没法处理。只能先看好他,不要破坏现场,阿清他叫了增援,过上一会儿来人把他铐起来,剩下的就都按规矩办。”
他又揉了揉有些没精神的眼睛。
“不用怕,死不了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很擅长伤人而不杀人,不如说如果真想杀他反倒不用费这么大劲了。”
葵前辈出言安慰着我。
“没事,我又没在怕的……”
“你就是害怕也必须得习惯了啊,这都是常有的事儿……”他轻描淡写地叹气道。
“没准哪一次,像这样趴在地上的人就会变成你也说不定呢。”
他偏头看向我,表情严肃,那眼神里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
开玩笑……我怎么会怕呢?我可是最喜欢这种场景了啊,我甚至还想过要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趴在地上的混球给杀了算了,这种祸害留在世界上只会把米吃贵,从以前起见到这种没来得及被法律制裁的恶人我可都巴不得亲自冲进去正义执行啊,这种恶人哪怕再惨的死法都激不起我一点的感情波动啊……
现在见到这么多血就害怕得有点手脚发抖什么的……绝对不可能的。
“哈哈,不过我肯定会尽力避免那种情况的,你看!他身上还穿着两件不错的防具,等下我们人多了把他按住,把那俩扒下来留给你防身好了!”
正当我因为葵前辈的笑稍微安下点心,想要开口把自己的疑惑都抖出来的时候,却又见他的神色一瞬变得紧绷,用我认识他以来听过最大的音量冲我咆哮道:
“蹲下!”
我几乎本能地双手死死抱住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葵前辈一招手,插在八字眉身上的那两根长枪竟然从地上弹起,径直飞到了他手里。
紧跟着远处似乎有一道魔力的光芒亮起,看了这么多场战斗的我也算有些见识,一下就认出来了那个是施放魔法必须的法阵,而且即便离了老远我也能感觉得到这个法阵比刚刚八字眉所用的狂风魔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我的反应其实根本跟不上自己的思维。
事实是,我才刚来得及做了个蹲的动作,就有一道直径得有五六米之粗的巨大水柱从对面的高楼上,一眨眼的功夫就冲过了街道,对着我和葵前辈所在的方向斜冲而来,而葵前辈招来长枪的动作更快,还不等那魔法水柱从空洞处打进楼里,他就把那青色长枪对着水柱掷出。而另一把黄色的则直接一枪精准地扎中了之前地上的紫色方块,发出了一阵好像空间扭曲般的小型爆炸。
接下来又是很魔幻的一幕在我面前发生了,青色的长枪对着水柱的中心笔直地飞去,按理说这样一根纤细的冷兵器在那样的高压水枪面前应该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冲落,甚至一下被打烂也说不定。
可是葵前辈用的毕竟是神具,那枪在飞的过程中魔力向外喷薄而出,转换成了一道风幕。飓风化盾,竟一时将那高压水柱阻拦在了半空之中,只有零零散散的水花向外喷溅,同时大量白色的蒸汽从那交界处产生,转瞬就把这一带尽数覆盖。
这水柱竟然还是热水!
那长枪虽然阻挡住了巨大的水柱,却又难以为继,能清楚地看到枪与水交接之处不止产生了蒸汽,那枪也像是一根被点燃的香火般从枪尖开始缓缓融化、碎裂,但是速度肉眼可见,远比香火烧得更快。最后整根枪都变成渣子归于虚无,似乎是燃烧了它自己才造出了这样的风盾,给我们争取到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枪像燃尽般消散时候我其实才刚蹲下,还因为重心不稳不小心坐在了地上。但是下一瞬我就已经被像拎水桶一般抓着身子用好像在坐过山车般风驰电掣的速度一下跑了老远。
再下一秒,我见到水柱面前,之前在狂风中保护住我的围墙就像纸糊的一般被直接冲散,而周围还有好多面墙都被那冲力震塌,天花板这次终于彻底塌了下来,楼上的各种石头做成的东西掉到我们这层,转瞬就把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堵死,压成了一片废墟。
还没了解状况的我被一脸懵地放在地上,那水柱似乎也没能一下子把整栋楼都冲垮,塌方的地方也仅限我们刚才所在的那个屋子周围大概五六间办公室那么大的面积吧。
我抬头看向葵前辈,他叉着腰长吁了一口气,也是有些自责地看着废墟喘息。
“呼……大意了……”
大意了?
其实刚才我还注意到了一些……
不,与其说注意到,更像是“回忆起”。
我的名字未知的第二天性,除了能让我感受到葵前辈的位置动向外,在第二次注入他体内后似乎也让我的凝神能力得到了一种奇怪的强化,不知是这份力量超过了我的反应极限还是另有隐情,虽然我使用凝神还是没法对眼前极快发生的事做出反应,但是回想时却能以慢速看清刚刚发生的一切。
举例说的话,就好像以前我的眼和脑组成了一个望远镜,而现在则成了个录像机,虽然录的时候还是和直接看没有区别,但是有了慢速回放功能。
刚才在葵前辈把我拎走的过程中,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应该是那个魔法的始作俑者,从外边跳进了刚才那个房间,扛起了地上的八字眉,又赶在塌房前从跳了出去。
当然这很正常,魔法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肯定是八字眉的同伙为了趁乱救人,但问题是这期间那个人竟然一直在盯着葵前辈看,眼神里几分惊恐几分诧异,总之极为复杂。
而葵前辈好像也在回视,但他的眼神还是懵懵懂懂……或许该叫大智若愚高深莫测。
总之他们俩就这样一直四目相对,直到双方各扛一人从这处远离,最后被散落的巨石隔开。
他说的大意了可能就是指被那个人记住了样貌这件事吧。难怪他一直要戴面罩呢……
想到这里,我又赶紧拿出了刚才放在怀里的面罩。
“那个……这个先还给你吧!”
我看着废墟也是一阵后怕,但比之前好很多,还是坐在地上,先把手里的面罩递还给葵前辈。
可看到我递上面罩的葵前辈双眼瞪大,接着伸手摸了摸他自己眼睛周围,确认那里没有东西之后也不拿面罩,皱着眉头看着八字眉二人逃跑的方向,紧咬着牙说:
“我大意了!”
嘶……你也练过混元形意太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