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我一个许诺的葵前辈反倒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好像是在盼着我说什么要求一样。
“那你今后……可以去学校吗？”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
然后葵前辈笑容缓缓消失，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沉默了一小会儿见我没有改口的意思，就又咳了两下说：
“那个，要求的话不用急着提也没关系，可以好好回去好好想想，或者留在关键时期也可以，这个承诺长期有效哦！”
别看我这样，刚才脑子里多少也是认真考虑了一下的。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我没有什么需要他帮着实现的愿望。
葵前辈就算实力强了一点，可他也不是万能的灯神许愿机，肉体凡胎能实现的愿望最多就是那么几种，超出那个范围就是毫无意义单纯为难他了。
想我以前的人生，最大的追求如今已经走在实现的路上了；
要说金钱相关的话……我又不缺钱，反倒是他穷得要死，我真要提这方面的愿望怕不是要逼着他转头回到案发现场，接过八字眉的烂摊子把他没干完的事做完；
权力方面……这个被我们市的小负责人欺负得都快没脾气的小倒霉蛋也没法帮我实现，总不能让他帮我悄无声息地把部长给做掉吧？还不是得靠我凭借天赋在组织里一点点往上爬？
至于请教他如何能在三阶就这么强的秘诀？这种商业机密怎么可能告诉我？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我有了什么提升实力的秘法也不可能把这个分享给任何人，这就是当下社会如果所有人都富有了，那就相当于没人富有的道理。
何况这种强大不一定可以复制，没准他是来自什么古老神秘的家族或者被基因变异的狮子老虎咬了一口又或者被什么神秘组织改造过才能有这样的实力。出于这些考虑我觉得问出这个问题可能会被敷衍过去，还容易减少好不容易涨了一点的好感度，像我这种隐藏高情商是断不可能提这种要求的！
我想他以的条件，唯一能帮我做的事也就是充当个打手，谁得罪我了帮我寻个仇出个气了。但我现阶段还真没有什么值得他出手对付的冤家，也没有成立需要找个大佬坐镇帮衬的新门派，思来想去还是先让他去上学增加一下相处时间，以刷好感度为第一要务，等到什么时候我把这个人攻略拿下，那还不是让他帮我揍谁就揍谁？
“怎么了……去学校是件很难办的事吗？”
我装出一副体谅询问的态度，实际心里却是想激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想葵前辈还不至于这么快、这么点事就直接反悔。
“……没、可以，我答应你就是了。”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不答应的话就算出尔反尔，看上去很勉强地答应了下来。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又补充道：
“我会去学校的，不过这个要求就算是我们出于交情答应你的，你可以再跟我提一个其他的要求。”
还有这种买一送一的好事？听他这么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有一件不得不求他帮忙的事。
“什么都可以吗？可能会让你有点为难的也没关系吗？”
他捏着下巴盯着我，似是思虑了一下。
“嗯，你尽管提，只要我做得到的，什么都可以！”
“其实部长交代了我一件事，要我查一条和你有关的情报，如果可以的话……”
这话由我说稍微有些难以启齿，但好在葵前辈没有当回事，满不在乎地笑道：
“啊？查我？她能查我点什么啊？算了，你和我说。除非是那种非~常不能说的东西，不然她想知道什么我都借你口告诉她就是了。”
之前部长她其实半威胁地给我下了一条有些搞不懂的命令，不对，改说她整个人都让人难以理解，说是对葵前辈之前冒犯她的事毫不计较，因为“身份地位不在一个层级”。可实际上早在鬼潮前就有意找他的麻烦，鬼潮之后言行对他的针对似乎犹有过之。
而且这次她交代我的事情也是和葵前辈有关，这种二五仔一样出卖葵前辈的事我自然是不想干，如果真的套话获取情报那就是埋下了隐患，万一哪天暴露势必会让我刷下来的这些好感度毁于一旦。
可另一方面，按照葵前辈的说法我现在已经确实地变成狱魂者了，这事一坐实，不知从什么渠道隐约了解真相的部长也算是握住了我的把柄，而且还是随时可以处死我的那种把柄，单从这个角度来讲，许大部长也是我完全得罪不起的人了，所以她那时“找我帮忙”的事我也不敢忤逆。
既然局势不明朗，两边都不能得罪，不如在这里把话说开了，对双方把话都挑明了，让自己从一个随时可能扑街的双面间谍变成个信使性质的墙头草。
捎带一提，我现在对部长和我说的“夺舍论”也是持有较大的怀疑态度……
我小一些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熬夜看动漫时胸口有偶尔会阵痛，有一次熬的太晚疼得太明显了，加上听多了一些“熬夜猝死”的新闻，善用网络的我就用千度网查了一下猝死前表现、心脏疼的后果之类的。这不查不要紧，在那个还没有网上咨询的时代吓得我连遗书都差点写好了……但之后太困了睡着了，第二天起床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很快也就把这些事给忘了……再之后到了我家私人医生例行检查的日子，还被告知我的身体非常健康，除了肌肉和体脂都偏低之外没有任何问题，自此之后我就养成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始终要靠自己感受下判断的习惯。
这次也是类似，部长一开始说的被恶魔夺舍听起来很吓人，加上之前对葵前辈妖魔化的描述抹黑，确实吓得我魂不守舍了好几个钟头，但冷静下来想想，我这段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一口气上四楼不带喘的，别说被那不知道长什么样的魔人夺舍，私下里我在地狱界溜弯连个史莱姆都见不到。况且部长这个人很多方面都和我很像，估计也是个说谎不打稿满嘴跑火车的主，听她说话还是要留个心眼。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会被一种叫狱魔人的生物夺舍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很意外，但是并不惊慌，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因为你之前说我已经是狱魂者了不是吗？”
“哈哈，那看来你对地狱使的了解又深了一些呢！好事啊！倒不能说一点可能也没有吧，但我会尽力不让那种事发生的！”
“好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在我心里葵前辈的话可信度毕竟还是要比部长高很多的……
“部长她，和我说你家可能会有一个长得瘦瘦高高、看上去就很阴冷的男人，让我想尽办法去查一下他每天的动向……就是几点出门，几点回家之类的。”
“这样啊……”
似乎早有所料的葵前辈沉思了一下又对我说：
“明天起，那位她很忌惮的人就会离开这座城市……不对，‘虞湘葵家里唯一的监护人明天似乎要出差，他本人则要独自在家待上一整天。’你就这么和她如实汇报吧！”
“这么说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你就信我一次，这么和她说好了。另外，关于我打倒白鬼眼，总之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都还想请你和其他人保密好吗？”
我重重点头。
“还有其他想问我的事吗？”
“那个，学校……”
“这个不是都说好了吗，况且我之后也有其他事要找你，后天你就可以在学校见到我了，这次可要老老实实地等我啊。”
见他笑着保证，我好了很多的心情又变得沉重。
后天才能见到啊，果然，葵前辈的监护人不在这里的消息传给部长之后，明天果然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说完葵前辈就继续向着巷子外走去，我紧随其后。
穿过略微阴暗的胡同之后，他的妹妹虞花语还真站在原地气鼓鼓地瞪着缓缓靠近的我们。此时天色阴沉，路上行人零星，虞花语摘了帽子站在路灯的光下，金色的马尾炫目地反着光，朴素的街边路灯都在这个小姑娘的映衬下像西方宫殿水晶吊灯那般富丽堂皇。
我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世界上真能有这么美丽的金色头发，一时百感交集搓了搓眼睛……总觉得有点缺乏实感啊，好像在做梦似的。
“回家！”
揉完了眼，虞花语又把她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对着我们两个冷冷喝到。
“好，好。”
“你这个徒弟真的很欠管教欸！不听你的话也就算了，刚刚我喊她不要走的时候竟然理都不理我一下！”
“好，好，回头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葵前辈很自然地把手撂在了那个小矮子的头上，就好像触摸到什么开关一样，金发小矮子的怒气值肉眼可见地下降。
“回家了！”
“好，好。”
“就我们俩，我有话单独和你说！”这小鬼看也不看我一眼。
然后葵前辈稍带歉意地看了看我。
“我家在那边……”我指了指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嗯，路上小心啊小雪！”
真是和多喝热水一样敷衍的关心……
我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虞花语就快步走远，葵前辈也赶紧追了上去，葵前辈把手放在了虞花语的头上，却被她狠狠甩开，甩开之后这个小矮子却又扭扭捏捏地重新贴了过去。他俩感情还真是挺好的吧。
我看着他们渐远的背景，有些落寞，朝着相反的方向直接回了家。
入夜，本来又翘掉了学校晚自习的我本来想早些休息，谁成想躺在熟悉的床上却依旧辗转反侧难以静下心来。最后还是来到了书桌前，上边铺着的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笔记让我心乱，索性就一个桌面清理大师直接掀到一边。
我掏出今天下午离开前部长给我的一部十几年前，被称作小灵通的老旧手机，里边的通讯录躺着唯一一个号码，在有些泛黄的台灯下盯着它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条信息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