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没有光的世界,没有欲望,却也失去了理想。
我在此无光之海中沉溺,已有多时。
如果可以,我不想醒来。
——这话多么可笑,又多么理想啊。我只能将真正的自己深深地藏在海的底部。
再不醒来。
……………
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当我费力地想要抬起眼皮来的时候,眼前只是朦胧模糊的黑暗。我长久地凝视着无光的黑暗,眼前的模糊几乎要吞没我的意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丝模糊的光线,抓住它返回光明。
我到达火星了吗?
……
眼前没有特制的头盔了,只剩下白和黑交叉混染在一起。黑色和白色都很模糊,似乎是很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
我还在做梦?
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的是这个想法,可如果是梦,这里有太过于真实。过了一会儿,等到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是老朽腐坏的天花板,上面粉刷的特制的油漆都已经剥落,显得斑驳不堪,就像是一块女王豹的皮毛。
我试图站起来,但是只觉得四肢都十分酸痛,而且还伴随着长久的脱力感。就想是许久没有吃过饭一样,我只能勉强支起身子,一点一点地在地上爬行,眼前又一次袭来模糊的感觉,一阵一阵地。
想喝水……而且好饿。
爸爸呢?还有妈妈呢?其它乘客呢?他们都去了哪里?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天花板?刚才看见的天花板难道是火星城市的天花板?因为食物过于匮乏所以自己才成了这幅模样?
不不不,不可能。
火星原本就被改造成为了地球的供粮地,通过工厂培育源源不断地生产粮食,怎么可能会粮食匮乏?
……回想一下。
我还记得那几天,病毒刚开始传播的那几天。
爆发地点是美国的某实验室,从外星带回的石头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立马就被批准投入研究,全球的科学家齐聚一堂,开始解读从遥远星球上带回来的神秘讯息。
“据报道,经过各国科学家的研究分析。这块从外星上带回来的石头上的确有外星文明留下的讯息。”
“而且,其记录方式是一种声音的编码!”
“研究团队宣称,在七十二小时内能将其转换为声音信号进行播放。”
“这将是人类首次接触外星文明!让我们一起期待这无比关键的一刻——”
“滋——滋滋——”
我关掉了老旧的电视机,它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上前去拍了拍它,忽然想起那个实验室的名字,那个天才物理少女刘雨倩似乎也是在那里见习?
算了,不管了。
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群友不停地吹水聊天,也有单独的气泡跳跃到我的面前,代表的是私聊的信息。可是我并不想理会它们,只是垂下脚趾,踏在柔软的地毯上。
许晴岚死后,我退掉了那间小小的出租房,将她的东西一股脑全扔在了那里任由房东处理,回了老家。
没有钱,没有稳定的工作,住在家里。
爷爷常常恨铁不成钢地劝说我去找一份工作,哪怕是作为编辑,或是文员,再不济当个撰文的文案也好,整天在家也会招人闲话。
我没有理他,写完了最后一行大纲。
要吃饭的嘛,写爽文最好。
主角要顺风顺水,偶尔逆境,最后还是把对面的脸打的啪啪响。
……
“你个人!你个里这样,以后我可不会要你爸妈养你!(方言)”
我合上电脑,走出了门,门外的奶奶在那里晒衣服,我跑上前去,询问是否需要我帮忙。
“得了得了,你坐着吧!”奶奶说话比爷爷更接近标准用语,但是还是带了点淡淡的乡音,“对了,不是说最新的科研成果要出来了吗?你爷爷就爱看这个!你去和他看电视就好!”
她说的“对”,是二声。
“我出去走走。”
我不会方言,但我听得懂。
小时候,爷爷总会夸我天才,然后摸摸我的头。
人总不能像爽文,我只能出去散散心,而不能将心结打开。
我走在山间,依旧带着我的手机,我是漂浮在网络的幽灵,离开网络我就少了力量,我赖以网络生存,写下文字存活。
小溪从未开化的山间潺潺流过,蜿蜒前行。
天是蓝色混杂着远方飘过来的污染物的一半。半蓝半灰,像是发霉一半的毛毯。
爸爸以前念佛经,我总觉得他念的半懂不懂,半吊子人。他说天空可以分为好几层,有色的,无色的,有色和无色混杂的。还可以分成清净的,不清净的,半是清净半是愁的。
佛经这种东西,因为无人传承,早已亡轶半数。
爸爸也只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我蹲在小溪边,用手搅动着清澈的溪水,不知道想要想些什么。
——电话突然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