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离开了那里。
科学家的世界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我只在幼小的时候,听着爷爷讲小白兔和噜噜猪的故事,才会梦想当科学家。
小白兔通过努力成为了出色的科学家,而噜噜猪呢?它享受着颓废的生活,最后只能看着电视上小白兔的身影,眼神里充满羡慕。
……过往皆是云烟。
我没有立即返回那个能连上网络的区域,而是借着轮船和太阳能车进行了一次世界旅行。
我首先到达亚洲的北部,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最繁华的城市也都停止运转,脚底之下的冻土冰冷,我走到城市中心的时候,只觉得脚下冰凉。
没有人……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我却依旧在心底抱有一丝希望。
从寒冷的高塔上俯视,道路纵横交错,宛如蛛网。
没有车辆,没有行人,生存的痕迹似乎被雪和寒冰掩盖,尖锐的冰锥从廊下倒垂下来,似乎是要落下来,砸的人间一个遍地生花。
我拿出刘雨倩留在车里的饼干,咬了一口,只有干涩的味道。
看了一眼包装,也是“不久前”的产品。
我走进一间物资储藏点——名为诗人的灾难爆发之后,大型超市因为各种恐怖袭击和抢劫案件被紧急叫停吗,改成了统一分配的物资储藏点。
当然,除了每日定量发放资源之外,多劳还是能多得。
人总逃不出用价值衡量他人,我们都一样。
这个储藏点里空无一物,我找了好久,才从角落翻到一罐压在破纸板下的罐头,上面的红色喷绘都被磨花了一半,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辨认出上面的生产日期,是我坐上飞船的一年后。
刘雨倩在骗我,现在绝不是十年前。
她并不擅长说谎,就算是在看不见脸的网络上。
我忽然想到那张照片,刘雨倩在合照的时候羞涩地偏过头去。她有时候真的是很好懂,怕生的时候会偏过头去,急切地想要说服他人的时候就一个劲儿说话。
她没有发现,她说的越是笃定,我就越是怀疑。
我的存在有价值吗?
重新坐上车的时候,心中回荡着这个奇怪的问题。当我低下头去的时候,却只能看到漆黑的车内地毯和我冻得发红的脚趾。
哈出一口气,凝结成薄薄的氤氲。
我重新坐上船,前往欧洲。
我走过被修缮过多次的巴黎圣母院,它边上还有许多百年左右的小教堂和钟楼。
巴黎圣母院不知为何频繁起火,人们为了保全它的模样,建造了多座用来代替的小教堂,也把很多原本属于圣母院之中的东西转移了过去。
“你想去巴黎圣母院吗?”
曾经有个叫雨果的人,写过一个丑陋的敲钟人,一个心地善良的舞女,一个两面的副主教,还有一个追求丑恶事物的蛤蟆。
我不是卡西莫多,我是菲比斯。
而她是埃斯梅拉达。
欧洲也是空无一人,风拍打着我的脸颊,诉说着往后也许还尚会留存的百年孤独。
我去往非洲。
原本欣欣向荣的草原此时荒芜一片,弹痕和深坑留在这片多变的土地。一片荒芜,没有生灵。
这里被投下过多达十颗的核弹,政府想要将诗人在这片土地上一举灭杀。
然而,诗人们就算是受到这样的伤害,却还是能恢复正常活动。人类所能做到的只是延缓他们的脚步,拖延他们的征途,而不能将他们彻底抹杀。
后来,也有人走出保护区,主动成为了诗人。
圣歌笼罩,而这颗星球正在逐步磨削去人类的痕迹。
走吧,走吧。
我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前往我的终点。
我唯独擅长一样东西,那就是感受他人的心思,哪怕是最为微弱的语气变化,我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哪怕是最细微的感情,我都能捕捉到。
刘雨倩在骗我,因为她知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