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玛这次的确做的太过分了。
何人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毕竟人家艾丽雅真的遇到的困难,虽然要求多了些,也不至于要把她赶走的地步。
还是因为之前艾丽雅骂她“毛腿蜘蛛”的关系?
何人乱作一团。过去菲玛可从来不会做出,把酒水泼在客人脸上,这种没有礼貌的事情。
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似乎吃人魔物的传言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出行。穿过青石板路,来到一片宽阔的马路。马路横卧在布丁山下,笔直地穿过城市,远看就像一条泥灰色的轨道。
马路经过翻修后承载着城市百分之八十的交通运输,这条公路连接着瓦砾城和附近几座城市,是重要的运输线,每天都有繁忙的汽车经过。
只见艾丽雅正站在路边,对着来来往往的汽车发呆,夸张的触手下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都在有意的避开她,仿佛周围有个天然的屏障。
和管家走散后她都是这么一个人吗?
何人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艾丽雅转过身,一张伤心的面孔哭得梨花带水。
他本想道歉,当看到她的泪水从俏丽的脸颊轻轻滑过时,心里最初的悸动让他愣了下,以至于忘了如何开口。
“怎么又是你!“她愤愤了句,拉低帽檐盖住脸,慌张地想要离开。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何人在她离开之前还是说了出来。
“走开!“她抛下一句,身下的触手挥舞起来,却看到面前的道路到处是呼啸的汽车。汽车按着喇叭从她面前开而过,艾丽雅犹豫了下,往后退了步。
“刚才的事情实在抱歉,我回去一定扣她工资,但请你务必留下。“何人又追上去。
“别跟着我!“艾丽雅对何人甩了甩触手。她急忙想要摆脱这座令他感到不快的城市。
她还要继续旅行,为了实现理想。出发前,她已有了心理准备,一人在外旅行肯定要受很多气。五天饥寒交加的流浪都过去了,刚才那件事又算得了什么。她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因为这件事又燃起了斗志。
那是她的理想:要找到一个叫做“天国“的地方,那里没有歧视,没有争执,一个和谐的,永远充满阳光和雨露的天堂。
她相信天国是存在的,而且,必须通过不断的旅行才能找到。
她要出发!
现在就出发!
一刻也不能等待!
她左右观望,又用余光偷偷看着身后像粘虫纠缠自己的何人,焦急地想要穿过马路。就在这时,一辆满载的大卡车闪着两盏大灯向她飞驰而去……
“艾丽雅!“何人大叫了声。
周围人扭头看向他,小孩停止了玩耍看向他,路边卖荞麦片的大娘也放下搅拌的勺子看向他,连妇人手里牵的宠物犬也看向他。
大卡车毫不减速的奔驰而过,只留下司机一句难听的骂娘声。
包裹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滚落一地,一阵风吹过,小巧的太阳帽滑进了身旁的花丛。
这是一片向日葵丛,种在山脚之下。初春,花朵还躲在绿叶之间,羞涩的就像未经人事的少女。绿叶尽力的往两边张开,保护者孱弱的花朵。它们知道,等到夏天,花朵将会开放,迎着朝阳。那是向日葵一生最自豪的时刻。
‘是他救了我吗?’艾丽雅问自己。
何人扭扭腰,从地上爬起来,伸来一只手,脸上依然是那种热情的微笑。
‘不!不可信!太不可信了!’艾丽雅拼命摇头。
“喂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人类怎么会舍命救下未谋面的魔物呢?‘
艾丽雅正视面前的男人,他依然是那副让所有少女心动的面庞。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产生了某种错觉。她看到一位天使,纯白的翅膀,皎洁的光环,在充满光明的地方朝她张开手臂。
“天,国。”艾丽雅喃喃了句。
“天国?”何人眨眨眼。
“没!没什么~”艾丽雅回过神,起身有意避开何人的眼神,弯腰捡起散落的行礼。
“我帮你吧。”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内容可不少,一张破损的旧世界地图、半张新纪元的世界地图、一副坏掉的指南针、几件换洗衣服、一打用皮筋捆住的糖果纸、几只枯萎的花束……
忽然何人注意到了脚下一本翻开的小书,书虽小却很有厚度。他正要拾起,却被艾丽雅的触手卷走了。
“那是什么?”
“不告诉你!”
可他还是不经意的偷瞄到了扉页上的书名,其实那不是一本书。
“英汉双语词典!?”何人吃惊道,“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它不是已经全部被销毁了吗?”
“要你管!”艾丽雅好没气的把字典塞进布袋里,只听到撕拉一声,那用布条捆起的包裹从当中撕裂开来,里面的东西又哗哗的散落一地。
艾丽雅站在那里,委屈的脸上带着微怒的红晕,她认为今天诸事不顺,早知道就该留在山上过夜。
“用我的!”何人大方地脱下外套,尽管只是件无袖的布衣,也能做个临时的背囊。
艾丽雅眼睁睁地看着何人拎起衣服的两脚,打成结,成囊状,随后轻快地整理起地上的物品。不知为何,一股暖流淌遍她的全身,还从来没有哪个人类对自己这么好。
从来没有!
“给。”何人把新包裹递到艾丽雅面前。
“谢。“艾丽雅喉咙里奔出一个字,连她自己都怀疑是否有把意思传达出去。
“哟,没关系。“何人挠了挠头。
艾丽雅摸了摸腰间,一惊:“糟糕,我的帽子!“
四下寻找,却已不见了踪影。那可是父亲在她成人礼上送给她的礼物,艾丽雅非常的喜欢。
就在她着急时,一个身影从旁边的向日葵丛里探了出来。
“是这个么?”她一只手举着太阳帽,另一只手扶着腰上的酒葫芦。她不敢探出头,害怕马路对面的行人发现她。
“菲玛大人!”何人惊喜地喊了声,“你怎么来了?”
“因为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菲玛将帽子甩到何人手上,摘下酒葫芦,下意识地往嘴边送去,伸出舌头,晃了晃,却发现里面是空的。一阵埋怨。
果然还是因为喝醉酒的关系吗?
何人心里想。既然这样,菲玛做出再无理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