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这里是？”谢无尘感受到脸上不断有个湿热的东西，睁开眼睛，他发现北风正用舌头舔着自己的脸。
北风用鼻子顶了顶谢无尘，好似安慰他。
刘洋一边喝着茶，看着一人一兽的交流。轻咳一声，让谢无尘缓过神来。
“多谢前辈。”谢无尘要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早就死在那百兽山脉中了。
“不用谢，我只是看不惯罢了。”刘洋把宗主的原话照搬过来。
“我其实比较想知道你是怎么惹上御兽宗的。”宗主一眼就看出那个御兽宗的女子，正是御兽宗的圣女。一名悲风教普通的弟子，怎么可能会惹上圣女？
谢无尘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站在一旁。他回想起这几天从教中传出的消息，推测了一番。
“我听说这御兽宗新上任的圣女，却没办法和任何灵兽签订契约。可能是怕被其他人腹诽御兽宗的圣女没有任何灵兽，所以这圣女便打起了其他人灵兽的主意。因为她认为只有那些有了主人的灵兽才是通人性的，而且她的眼光又十分刁钻。”
谢无尘心疼的摸了摸北风的毛发，刚才的那一幕不止那些御兽宗的人看见了。他同样感受到了，不知道前辈用的是什么手段，自己应该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北风察觉到谢无尘的担忧，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北风是地境灵兽没错，可是北风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功法。教里面很穷，人和灵兽相依为命。我们给不了灵兽什么东西，但是我们愿意陪着灵兽。从它们灵智还如萌芽一般，一直陪伴到我们老去。”
刘洋闷了一口茶，不作声。
“我们给灵兽的，就只有爱。我们爱他们，等到我们死去之后，灵兽便会自行离去。所以教中才会这样的衰败。上一届弟子已经死去了，教中的灵兽们留下的没有多少，不少都出去闯荡了。人的寿命对于灵兽来说就是吉光片羽。”
“御兽宗不同......”谢无尘看了刘洋一眼，讪讪的止住了话题。刘洋看着一人一兽和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有些感触。
“前辈要不要去我们教中坐一坐？”
“可以吗？”刘洋有些诧异，自己还以为悲风教会因为那个圣女，搞个封教什么的。
“前辈救了我一命，应该的。”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圣女找不到灵兽？
“快看，是圣女。”
“圣女？切，连个灵兽都没有还敢称得上是圣女？”
“要我看啊，这个圣女之位怕是马上就要易主喽。”
“唉？此话怎讲？”
“呵呵，你有所不知。我们的若水师姐可是去千寒潭处寻了一只蛟龙做灵兽。”
“哦，蛟龙！那若水师姐的实力岂不是上涨一大截！”
“那可不是嘛，总比某个没有灵兽的人好得多，风光的多了。上次论道大会的时候若水师姐可是狠狠的替宗门挣了个面子。”
“嗨呀，要是我们圣女要是有灵兽一定会比若水师姐威风吧。”
“那当然，毕竟人家可是圣女呀。”
......
“你有所不知，这次的一批灵兽都死了。”
“啊？怎么回事？”
“听说是掌门为了圣女，强行把这次的灵兽全让圣女去签订契约了。结果灵兽死不愿意，一个个都暴毙了。七窍流血，差点把外门管事的吓昏过去。”
“有这事，那圣女岂不是......”
“依我看哪，那圣女哪是什么圣女啊，就是个天煞孤星，仗着自己背后的势力为非作福。”
“没有灵兽会接受她的，她就是个害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们不肯接受我？我哪里做错了？
“李芊墨，唉......”御兽宗主出现在眼前。
“宗主，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师姐，你的席位我就不客气了。”若水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不，不会的。宗主不会同意的，长老也不会同意的。”
“嘻嘻嘻，你看那个圣女......”无数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你们闭嘴！”
......
李芊墨躺在床上，汗水浸润了她的头发。紧闭的双眼下面是不停转动的眼睛。
心魔宗主天音在她的脑域中看见了她的过去，看见了她的功法，看见了她的不凡。也看见了她的秘密，她藏在内心里的一切都被天音看个透彻。
心魔，任何修士无法避免的东西，任何修士都畏惧的东西。
梦境之中本就真真假假，做梦的人也会意识到梦境是不可信的。可是当梦境太接近现实的时候，那她还分辨得清事实和梦境的区别吗？
她本就是天才，她应该是天才，她被迫成为天才。
天音看到李芊墨的那些过往，推测了个大概。好端端的一个御兽宗的天纵奇才，沦落到如此境地，那些正道可真是与魔教不遑多让啊。
说实话，天音并不同情她。要是以前按照天音的性子，就能让这李芊墨为心魔宗所用，只是现在他有了个更好的选择。
......
流言蜚语不断的灌入李芊墨的耳中，斥责、讽刺、诅咒、谩骂击碎了她的骄傲。归根结底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被过早的捧到了不属于她的位置。
她抱着蜷缩着身体，不停的颤抖。父母兄弟、师尊师祖、师姐师弟都成为了她不愿意去面对的人。她畏惧否定，她害怕失败。
“李芊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我没错，我没错......
“什么御兽宗？你连给车夫提鞋都不配！”
我没错......
“你就是个玩笑，你说你是御兽宗的圣女？你的灵兽呢？”
我没......
“看吧，你自己的都承认了，你连个灵兽都没有，又哪来的圣女之位？看看在场的谁没有灵兽？谁是废物？”
我......
泪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孤独和无助将她推向绝望的边缘。
什么是绝望？就是没有了希望。天音的暗示让李芊墨彻底破防，她现在彻底的相信自己是个废物。
黑暗沉闷又压抑，这里肮脏以及污秽。其中的李芊墨更是喘不过气来，只不过她认为，这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自己本应该这样污秽，和乞丐一样与野狗挣食。自己会因为抢到一条肉丝感到高兴，可是那种高兴只是麻木的。
自己期待有人能带着自己走出这地方，可是谁能来？忽然她好像回忆起一人一狼，有这样的人吗？她不禁感觉自己有些痴呆，好像没有这样的人吧.....
......
刘洋跟在谢无尘的身边，旁边的狼尾巴不停的扫着，看得王熙想养一只狼了。
悲风教并没有刘洋想的那么大，也没有心魔宗那样自然豪华。相比于心魔宗，悲风教更像是一处牧场。很广阔，也很简陋。
教里面有假山，也有湖泊，甚至刘洋还看见了远处的雪山。相较于心魔宗的有山有水，悲风教则相当于动物园。
刘洋看到有精壮的汉子在和巨熊扳手腕，看到一名女子弹着琴瑟而一旁不知名的鸟类随着琴声舞蹈。
一匹黑色的马正享受着同伴的抚摸，又有一头小象载着人从刘洋身旁走过。
“这里很祥和。”刘洋感受到悲风教的气氛，深呼了一口气。这里全是自然的气息，让刘洋不禁放松下来。
两人一兽就这样训寻了一处草地，面对着湖泊坐下。湖泊上面也有着人在喂养鱼类，有人干脆在水中和鱼类嬉闹。
“他们不怕吗？”刘洋忽然问到，这也是王熙刚刚和他科普的。那些鱼根本就非善类，凶狠足矣啖吞人骨。
“为什么要怕？”谢无尘搓了搓北风的狗头。
“我们入门的时候就不在害怕了，灵兽虽然是兽，可是也比人干净。”一个穿着兽皮的汉子坐到刘洋身边。
“初次见面，心魔宗的朋友。”那皮肤黝黑的汉子伸出足足有刘洋脑袋大的手。
“教主。”谢无尘朝教主行了一礼，北风也低下头。
“嗯。”教主点了点头。“无尘，今日的晚课还没做吧？快和北风去修炼吧。”
“好的。”谢无尘识趣的带着北风离开。
“我是当代悲风教教主，徐悲风。不介绍一下自己吗？心魔宗的朋友？”
“心魔六欲子，刘洋。”刘洋行了一礼，没有和徐悲风握这个手。
“六欲子？算了，我先替北风那小妮子谢谢你了，那小妮子不懂事还没对你道谢呢。”徐悲风爽朗的一笑。
刘洋没有吭声，很可能当初自己在出手的时候，徐悲风随时准备动手。
“不要那么拘谨嘛，那御兽宗的小孩不懂事，就放过她吧。我们悲风教不打算找她麻烦，还是请心魔宗的朋友收了神通吧。”
“由我弟子决定。”宗主天音的声音在两人传入两人耳边，刘洋一愣，徐悲风对着空气行了一礼。
感情宗主这么猛的吗？连其他魔门教主都要行礼。
徐悲风察觉到刘洋的诧异，无奈的呵呵一笑。
“心魔宗的手段，谁人不知啊。我看小友完全就是不懂哦，我来和你解释一下吧。虽然心魔宗占据魔门前十的位置，可是你们心魔宗可是无冕之皇。道门，魔门没有任何一个宗门敢惹心魔宗。我这小小的悲风教可不敢不敬啊。”
“好了，废话少说。来者是客，既然小友都来了，我不尽地主之谊有些说不过去，不如在教中参观几天。”徐悲风站起身体，升了个懒腰。他的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强者的气势，反倒有种农村老汉的洒脱。
“全教为客人接洗风尘。”徐悲风振臂一呼，举教响应。
......
“有客人来了，你不去看看吗？”
“我想多陪陪你。”
“好好......好呀。我死了以后......”
“不准乱说！你不会死的！”
“好好，不说不说。”
